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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九章 南北印的迥異

  “罪臣毛文龍頓首吾皇:

  罪臣少年頑劣,不治舉業。青年桀驁,目無尊長。幸賴樞相不棄,簡拔罪臣于行伍之中。之后遂為吾皇所驅馳,迄今三十有二年矣。

  三十二年間,鎮壓建州反叛、討平入寇之德川、暹羅,驅逐盤踞呂宋之西賊、遠征印度。罪臣受吾皇信重,得幸每役必與,積累些許微功。

  嗚呼,雖有微功,然吾皇酬功之厚,天恩浩蕩矣!征伐印度,戰功、資歷在臣之上者不知凡己,吾皇獨予臣鎮守印度之重任,并授銜上將軍。此等榮耀,足使罪臣門庭灼灼生輝,罪臣之后人,亦當生生世世效忠于吾皇,效忠于大明矣。

  然,自受命鎮守印度以來,罪臣進取之心盡喪,年老昏聵之舉頻犯。下不能約束士卒遵守軍紀,致使駐軍與當地土著日漸不睦。上不能交好當地王公貴族,使其叛亂多發。印度之局面,若非溫相居中調和,早已憂患叢生矣。

  天啟二十一年,西賊入寇印度。罪臣身為大明駐印總司令,當此大敵入侵之時,優柔寡斷,舉措失當。致使步步落于敵后,友軍深陷絕境,本部更遭逢我大明自土木堡之后最大、最恥辱之慘敗!

  德干會戰慘敗之夜,罪臣本欲戰死于亂軍之中。然罪臣之麾下強行將罪臣帶離戰場。后罪臣思知,西賊入寇印度以來,我軍之慘敗,雖多因罪臣之昏聵所致。然,今日之果,昨日已有因。若不將此奏報于吾皇,則罪臣實乃罪上加罪矣。

  致我大明今日印度之敗局者,罪臣年老昏聵、舉棋不定、猶疑不決為其一。海戰不利,使敵隨意登陸為其二。待印度土著失之于寬,信任過重為其三。罪臣初鎮印度時,狂妄無知,妄想于印度土著中求得一支精兵。今日慘敗后方知,印度土著者,實乃前所未有蠢笨懶惰之族裔也。此等人者,為奴為婢可,做牛做馬可。唯不可使其為兵。更不可使其為我大明將士之同袍!

  罪臣自知罪孽深重,唯一死勉力謝罪之。唯望吾皇不以罪臣言狀粗鄙,自罪臣絕筆中留意一二。罪臣深信,吾皇但有雷霆,印度重定,旦夕之間矣。唯望吾皇,切記印度土著不可信用!

  罪臣深知今日之敗,罪臣一人之死難以抵罪,故而罪臣已致信家中,罪臣身亡后,全家自行圈禁,屏息以待雷霆…

  罪臣毛文龍,絕筆于大明印度總督區孟買城。

  天啟二十一年七月三日。”

  德干高原慘敗后,毛文龍被李永芳率領一眾參謀架著一路北撤——沒有了印度人拖累,加之又丟棄了所有的重裝備。所以這撤退速度就很快了。很快的,他們就回到了孟買。

  到了孟買后,毛文龍已經陷入了完全的呆傻狀態。倒是李永芳還算正常:他一邊派出信使向德里的溫體仁、坎普爾的黃得功報急。一邊派出專人看著毛文龍,防止自己的老同僚想不開自殺。然后他一邊將收攏的敗軍重新整編,一邊又派出小規模的隊伍反身南下接應后續的敗軍:別說,還真的又陸陸續續的接應到了兩千多人——這個時代的印度半島,還是地廣人稀的。到處都沒路,但也到處都是路。只要野外生存能力有一點,幾個人共同抱團,加上對于動物們來說就是無敵的沖鋒槍,運氣好的人走出來的還是不少。

  但是,李永芳一旦忙起來了后,對毛文龍關注得就少了。再說這么十幾天下來,老頭子一個人關在房間里,不吼不鬧,就這么靜靜的坐著。慢慢的大家也就放松了警惕,然后就…

  在毛文龍給朱由棟上絕筆之前,李永芳的報告已經于6月24日抵達德里,27日抵達了坎普爾。

  接到李永芳報告的黃得功在極度錯愕后,趕緊馬不停蹄的跑到了德里。

  “溫相,事急矣!請溫相早作安排,末將到時候派一個師過來,先護著溫相和我大明的各方人員后撤。”

  “撤?黃將軍是說,印度的事情,已經不可為了嗎?”

  “溫相,結合前些日子真田幸村和李永芳送來的報告看,西賊這次入侵,已經在印度登陸的士兵不少于三十萬!現如今我大明的駐印軍除了駐守在印度河出海口的四萬雜牌外,其他最有戰力的如三個大明師,以及五個日本、福國師都先后完了蛋。而劉上將軍的部隊因為海路斷絕,不得已去翻若開山脈…總之,在未來一個月內,整個印度,我大明能打的部隊,只有末將手里的五個師。這點兵力,無法遮蔽德干高原到恒河平原的所有出口!”

  “所以黃將軍的意思是?”

  “必須收縮防線,以待后援。溫相,恒河太長,又都是平原,一旦一點被突破,完全無險可守。所以,此時若還想保住印度,在現有敵我懸殊境況下,我們不能妄想保住一條線。我們能做的就是保住至少一個點。這個點在,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哎,皇上讓我來印度做總督,這些年真是深負皇恩…也罷,那黃將軍,你覺得要守住哪個點?”

  “先守坎普爾,畢竟那里有很完備的防御體系。又是恒河中游的交通要道,敵人要繼續向東,必須先拿下此地。而我們將來若是重新獲得海權,或者劉上將軍的主力到了后要反攻,從此地出發,去哪里都很方便。”

  “先守?黃將軍的意思是,若這里守不住,還有下一個候選?”

  “溫相,若是這里守不住,那就只有退到孟加拉了。哎,本次西賊入寇,末將雖然尚未領兵上前作戰,但是就目前接到的戰報來看。沒有了海軍,敵人可以隨意登陸,我軍防不勝防,處處被敵人調動,這才是最大的敗因!也正因為如此,阿散索爾、加爾各答,雖然都有完備的防御體系,但是那些地方在沒有海上支援的情況下,就是一塊死地!”

  “明白了,既然如此,就請黃將軍派出得力干將,攜帶本督的親筆手令前往孟買,讓毛文龍把剩下的一萬多我大明士兵帶回來。”

  “是!那溫相,已經布置到印度河出海口的四個師?”

  “來不及了,待會本督去信給他們,讓他們沿著印度河向開伯爾張巡寨撤退。若事不可為,讓他們走克什米爾退回我大明的雪區。”

  “走這樣的路退兵,一路上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啊。”無奈的搖搖頭,黃得功躬身道:“末將明白了,那就請溫相也趕緊讓德里的人準備吧。末將知道,我大明的官兵在這里三年,家眷什么的多得很,這真要撤退,沒有一兩個月可能不行。”

  黃得功這話還說的真的沒錯:大明派駐印度的官員,在這里過了三年多人上人的生活,這積累的家當,新納的小妾,招攬的奴仆,加在一起不知凡己。這些人要撤退,真的需要花費很多的時間。而且人在一個環境里懶散久了,這意志自然就會薄弱。

  果然,隨著溫體仁的撤退令一下,整個德里徹底就亂了起來。本地人里,哀嚎者有之,暗自慶幸者有之,趁火打劫者亦有之。甚至出現了有相當多的大明官員,舔著臉去找以前被他們斜著眼睛蔑視的印度土王,請求他們給一個合理的價錢,買下他們手里的莊園…

  對這些亂象,黃得功已經懶得管了:這會兒整個印度大明最能打的部隊就是他手里的五個師,他要做的事情多得很呢。

  而當北印度大明的統治秩序因為要被迫放棄德里而出現松動的時候。南印度,安得拉邦首府海得拉巴,聯軍海陸軍將領齊聚一堂,對第一階段的戰役進行總結,并對下一階段的戰事進行商討。

  “各位,經過近一個月的持續作戰后,我們第一、第二批登陸軍隊,先后殲滅了敵軍5.8萬人,俘虜11.3萬人。當然,擊斃的,主要是中國人、日本人和朝鮮人,俘虜嘛,主要都是印度人。”

  “哈哈哈”

  陪著參會諸將笑了一會后,瓦倫斯坦道:“對俘虜里高達九萬的印度人,我已經派出部分軍官去把他們統管了起來,讓他們為我們修建道路,搭建有線電報電話線路…正如菲利普陛下事先告訴我們的,這些印度人真的很馴服,而且對于我們白種人,有一種天然的仰視。各位,這一次,我們真是來對了地方。”

  “贊美菲利普陛下。”

  “贊美古斯塔夫陛下。”

  “贊美瓦倫斯坦閣下。”

  “哈哈哈,各位,也要贊美我們年輕的拉伊蒙多和杜倫尼。是他們從敵人的后背進行強力打擊,才迅速的為我們打開了局面。同時,我們也要贊美無敵的海軍,正是他們基本掌控了制海權,才讓我們在排兵布陣上每一步都能獲得先機。”

  “贊美青春的拉伊蒙多和杜倫尼,贊美無敵的海軍。”

  “至于剩下的兩萬多中國人、日本人和朝鮮人,在本次戰役結束前,他們的任務就是去印度各地的礦山給我們做苦力。至于戰事結束后,還活著的戰俘,我會向他們的皇帝索要昂貴的贖金。”

  “哈哈哈,閣下的這個決斷非常英明!”

  得意的拉了拉上唇的胡須后,瓦倫斯坦將目光轉移到遠征軍海軍總司令阿方索伯爵身上:“伯爵閣下,海軍現在情況怎么樣?下一階段的作戰目標是什么?我們的第三批部隊什么時候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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