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清輝的光,如流水般淹過這座幾經繁華衰敗卻依然佇立著的皇都,
在“壁障”誕生的新時代里,所有人都已關于舊時代曾有的修士戰爭都已模模糊糊,若不是腦海里的記憶被修改了,就是變得宛如霧里看花一般再不真切。
時代從今年元月的第一天,被名為規則的刀劈開,一分為二。
但日子,無論多么荒唐,終究很現實地呈現在每個人面前。
夏炎手握著萬里云煙陣,這陣法是無主之物,他就直接收了。
然后,他細細撫摸著那四把灑滿火山灰的劍。
是的。
他已經查看過了。
用左手查看的結果是:
道魔三千陣,5級,代價4000枚靈脈之心不知什么緣故,作為陣器的四把劍竟和陣圖徹底分離了而無法復合,但第一次神秘化后,你可以擁有完整的新陣圖 根據南晚香所說,5級陣圖基本就是最高層次的了。
用神選者自帶的查看,結果是:
品級未知,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封印著,而無法顯出原本面目,所以只是一把普通的劍。
但它們卻依然維持著封印前的堅硬,而幾乎不會被任何事物摧毀 問了常羲之后,結果是:
我不知道呀...
夏炎收回這四把劍,心底默默復盤著。
自從那名為軒轅廢都的秘境(副本)出來后,他又利用皇帝的身份去查詢了許多皇家的隱秘,
有通過塵封在資料庫里幾乎要爛掉的古籍,
有通過一些宮內老太監老宮女的敘述,
有翻查記錄里最遠古的《大事志》《起居錄》...
這一晃就是數日時間。
他必須弄清楚夏家的覆滅之謎。
一張空白的、而非大能掌控的3級的萬里云煙陣,
常羲那一句“白閻羅古代信徒的儀式”,
還有這四把劍所能神秘化后的“5級陣圖”,都在揭示著此事絕不簡單。
夏家的祖先絕對是遠遠凌駕于太虛仙宗之上的存在。
夏炎深信,世界是越活越小的。
也許在低層次的時候,所有的事都是零零散散的,
這很正常,就拿一個江湖掌門來說,
一個江湖勢力再怎么強大,手掌能覆及多廣的區域?又能知道多少的事情?
頂多數城數區,覆及數十萬平方公里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這樣的江湖掌門自然不會知道遠處所發生的的大事。
然而五重天修士的太虛仙宗,就可以覆壓整個大虛王朝了,同時還和其他各國的修士勢力分庭抗禮。
那么...上界呢?
那么...最頂級的層次呢?
既然已經涉及到5級陣圖,即最高層次的陣圖了,那么...這件事很可能是涉及最頂級層次的。
何況,那張空白的3級陣圖也揭露了...這件事有能夠“煉化戰場化作陣圖”的大能參與,而這個大能很可能已經隕落了,否則陣圖不至于空白。
這一點也可以作為佐證。
夏炎思索著每一樣物品背后所折射的意義,他已經能夠很輕易地能做出推斷:
夏家的覆滅,十道柱,神鬼,神秘世界,封測,甚至南晚香的師門,還有自己的噩夢...這許多事都是聯動的,就如一塊塊碎散的淹沒于消逝過往里的拼圖,單獨地折射著曾經發生過的大事件。
但你若要窺探到曾經的真相,那么...你就需要搜索到所有的拼圖。
他坐在風雪秘境里。
諸多信息匯聚而來。
“我大虛原有祖龍守護,祖龍下屬有守棺人和龍魈,而在古籍的記載里,對他們曾有人面蛇身的描述。”
“龍家老祖,也是人面蛇身...龍神宮,這是一個突破點。”
“如果假設...我夏家體內流淌著人面蛇身的血液,那我若返祖之后,也會呈現出人面蛇身的模樣。”
“不...我不會。”
夏炎喃喃著,旋即自己搖了搖頭,“小雪或是小塵才有可能。”
“繼續推斷...人面蛇身的夏家先祖曾經信奉白閻羅,而他們面對絕境,選擇了回到下界,留下寶物,設下禁制,以待夏家后人的察覺。
那么...如果這個推斷正確,絕境一定是一場戰爭。
以白閻羅為首的勢力和某個更大勢力之間的戰爭。
再繼續推斷...
這就是神鬼之戰。”
“不行...又是這種毫無根據、純粹想象的推斷。”
夏炎搖搖頭,把這些雜念甩出腦海,“事情沒這么簡單,夏炎啊夏炎,永遠不要去想當然地確定一件事。”
他稍作停頓,繼續思索著:
“換個角度的話...我對于自身神秘化的能力,也有一點了解了。”
“這神秘化看似無常多變,看似是我制造出了那些強大而詭異的物品、生命...其實并不是。”
“常羲的出現,更加證實了這一點。”
“這些物品,生命......是本就存在于某個位面的。
它們只是借助我的手,借助那一層又一層的儀式,而被喚醒復蘇,因而從哪個位面降臨或是投影到了我身邊。”
“最后...”
“最后...”
夏炎心底有些微的恐懼感。
“如果...這個推斷是正確的話...
那么,我頭發的慢慢神秘化,是否也如一次又一次的神秘化,直到成為一個擁有‘名字’的最終存在...
這是否也預示著...一種儀式呢?”
“等到完成了這個儀式,噩夢里的白閻羅就會降臨。”
“就如同曾經的太陰大司祭在變成常羲之后,她的人生就成了常羲人生里渺小的一點...”
“我的人生,是否也會成為白閻羅人生里的一點?”
“就如滄海一粟,大地塵埃,雖還在,卻等同不在...”
這合理的推斷,讓他有些戰栗。
可是各種危機,卻又逼迫著他,讓他不得不動用神秘化的能力,而向著那幾如宿命的終結點,一步一步地邁去。
可是還有兩個疑點。
“第一,常羲為什么要提醒我,為什么要刻意的喊我的名字,而矢口否認她效忠的對象是白閻羅。”
“第二...為何...是我?”
那么,這些疑點先擱置一邊,我如何破局?
如何破?
“用這寧鶴白所帶來的身份,一步一步走到最高層,八重天,九重天,甚至...如果天外還有天,我也要去看上一看。如此...或許不能破,但我...已然竭盡全力,死亦無悔了。”
“不...如果可能的話,我還需要一張畫皮,一重身份,一個無論誰也不認識不知道,常羲、老牛不知道,雨陌、老師也不知道的身份。
這樣才會不受干擾,不被布局,從而看到我真正要看到的真相,而不是被人提前修改了、設計了的真相。”
“除此之外,在沿路上,我可以通過那些重要人物的記憶,而去看到更多的東西...譬如,這一次我所邀請的那位敵人,以及他身后的勢力。”
“譬如...天神公司。”
夏炎無法一念全知,但他至少能思索,
眼前的事,眼前的局,
未來的事,未來的局,
都在他心中盤算著。
即便弱小,劣勢,依然會處事不驚毫不露怯,懂得瘋狂亦明曉分寸,珍惜生命卻亦會豁出這條命,殺人如麻卻依然有赤子之心。
這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事...
而是曾經所有的列祖列宗。
夏炎略作思索,將手里把玩著的萬里云煙陣按向了風雪彌天的大地。
奇異的一幕出現了。
陣圖所貼的大地呈現出一幕幕氤氳的漣漪。
繼而...
陣圖陷入其中,如同“吹氣球”一般,在風雪秘境之下“吹”出了一個世界:
一個“火焰與濃煙”的世界。
而就在這時,自由之城城主府后庭的那棵神秘古樹傳回了諸多信息和畫面。
那是一陣驚惶的騷動,還有遠處巨大的炸裂聲響。
夏炎睜眼開去。
只見那糅雜了諸多臨時屋棚的城市里,夜色的空道上奔走著許多人,有大聲疾呼,有驚疑不定,有面露恐懼...
這些人都是原本的奴隸、如今自由之城的百姓。
一股恐慌的氣氛沸騰起來。
夏炎靜心去辨認,許多零碎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遞而來:
“好多軍隊,四面八方都是軍隊...”
“不止是軍隊,還有修士。”
“不是有界壁存在嗎,怎么還會有那些強大的修士?”
“前線有人說他看到了...太陰神殿的尊者...”
“還有人說他認出了熒惑神殿的那位尊者,畢竟那位尊者的模樣太好辨認了。”
“怎么可能,這根本不可能呀,所有的尊者應該都坐鎮在神殿總部,不可能離開...他們怎么會來這里?”
“我們雖然有城主,可城主只有一個人...”
“不要慌,無論如何,我們好不容易才有了自由,絕不能輕易丟棄!”
“不錯,拿起武器,我們一起去前線!!”
“自由只有染上了鮮血,才能真正屬于我們,就算不為我們自己,也為城里的孩子們,為了我們的后代!!”
“還是逃吧,我們...我們不行的。”
“戰斗!!為自由而戰!”
因為神秘古樹的覆蓋范圍有限,所以夏炎看不到再遠處的情景。
可是,他已經大致明白了自由之城正在發生的事情。
簡而言之:
七曜君王的士兵發動了總攻。
而無法突破“界壁”的七曜尊者竟是穿過了“界壁”,出現在了自由之城外。
至于來了幾位尊者,卻還不清楚。
這種會讓人極度意外的事,卻沒有讓夏炎動容。
他只是喃喃著道了聲:“看來你收到我的邀請了...”
PS:下一更會是大章,但要晚點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