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仙宗的戰場,已然一分為二。
前山是一邊倒的局勢,是鬼修的屠殺。
后山卻是BOSS戰,可這里的戰斗卻關系到戰局最終的走向。
若是太虛仙宗這兩名供奉成功地進入了大陣之地,重新掌控陣法,
那么,他們完全可以用更高層次、更高覆蓋范圍的九曲黃龍陣,挽回敗勢,擊敗封禪無常陣以及鬼修。
但夏炎怎會讓他們過去?
他通過陰小幽的眼睛早就看到了前山的狀況,也洞悉了原本遲疑的兩名太虛仙宗供奉為何突然行動。
這兩人,要占大陣,挽回敗勢。
他的目光迅速在兩人身上掠過,
只見一道淡淡的圣潔霞光撐開了個氣罩,
霞光氣罩籠著兩人,
以至于...這兩人竟已不在火域之中。
他自然也無法動用幽火刀進行攻擊。
霞光氣罩之中,兩人周身還各有一道防御法器形成的光罩,以及一把相隨的飛劍。
夏炎目光迅速落在了前面一人那白金色斗篷上...
顯然隔絕火域的氣罩和這斗篷有關。
他目光又撇在后面一人手抓的一把深青色牛角刀上,此刀...不凡。
——怎么做?
——我該怎么做?
天空上,那兩道身影極快,以一種爆發性的速度正在飛快通過火域。
而掃霞衣將火焰的影響完全隔離在外。
夏炎這一刻只覺心神皆靜。
他腦海里忽地閃過幾個和戰斗無關的畫面。
有大哥從容交代后事的場景,有雨陌拎著飯盒在雨中哭泣,有那一幕幕仙宗咄咄逼人的場景,還有那彌天而來的大勢宛如巨輪碾壓而來。
他自嘲地笑笑...
秋天過了,就要冬天了,冬天了就會下雪,雪積在皇宮的琉璃瓦上,覆出一片白色的世界,但越是冰冷越是能襯出屋內的暖和。
點火爐,飲些暖酒,當是極好的。
只是一同飲酒的大哥卻已然不在了。
但大哥的子嗣還在,但夏家還在,但王朝還在...
但自己還需捧著大哥的靈位,帶他回宗廟,讓他認祖歸宗。
這延綿數千年的王朝啊,豈會在今日中斷?
下一剎那...
他左手觸碰向十八根箭矢...不顧一切代價,亦不顧會不會失控的直接神秘化。
然后,他忽然顯身。
紅紙人抓著他,往天空飄去。
而在飄的過程里,黑色焦尾弓,二十根神秘箭矢(之前還有兩根沒用)則是都由紅紙人抓著,稍稍隨于他身后。
他雖是面色蒼白,但右手卻不顫不搖的抓著那把死火余燼的幽火飛刀。
此謂...沖鋒陷陣。
蘇克爽,趙輕舟的反應速度極快,看到來人,瞳孔都不僅微微縮了縮。
那是一個什么人?
那是一個軀體表皮已經燒融,宛如從地獄里爬出,宛如惡鬼一般的人。
那人,以熊熊焚燒的山林火海為背景,向空激射。
兩名供奉想也不想。
趙輕舟的牛角刀順從心意,激射而出,
深青水霧流淌之間,隱顯出一只龐大的青牛,哞哞嘶鳴之間,那青牛破空而來,令人只是看上一眼就會立生大病。
夏炎閉上了眼。
因為,所有惡靈都是他的眼。
蘇克鋒則是手掌翻覆間,將身周環繞的那把飛劍對著這人壓下...
這飛劍端的不凡,于半空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化十六...
轉瞬間竟已成了一道金屬尖刃構成的旋渦。
法器只需心念,屬于一種額外的攻擊力量。
兩人只分出了一絲心神去控制法器,同時分出了更多心神去掌控天地之力上。
數百丈氣機化作兩只相差無幾的巨大手印,
緊隨著那青牛,劍刃旋渦向著夏炎壓下。
下一剎那...
夏炎左手直接向著牛角刀抓去。
趙輕舟輕哼一聲,發出嘲笑。
但他的笑容很快凍結了。
夏炎左手之上一股濃郁的灰色瞬間淹沒了牛角刀。
這是不計代價的神秘化!
牛角刀在攻擊到他之前,竟已被他神秘化,且歸屬于他。
如此瘋狂,卻在情理之中。
牛頭刀,代價兩枚靈脈之心作用1:這把法器具有著令人體疾病迅速產生的力量,持刀者具有高度的異常狀態免疫力,現在,你可以用鬼氣操縱它了,但僅可繼承異常狀態免疫力作用2:這把刀擁有著可怕的詛咒作用,所指之人,即被封禁軀體和天地的一切聯系,且開始陷入越來越深的虛弱狀態,直到衰老死亡 夏炎神秘化牛角刀的一剎那,緊緊握住。
趙輕舟震驚了。
空手接住自己的六品法器?
再下一剎那...
劍刃旋渦,與兩道大手印落了下來。
夏炎的神秘面具忽然彈出,這張畫皮直接迎向了那強大的攻擊。
要知道這畫皮可是蘊藏了真正的神魂的,除了不像個人之外,其余的一切等同于那白家弟子。
轟!!
劍刃將畫皮卷碎,兩道大手印將畫皮轟隆隆地碾壓到地上,若是流星入海,地面凹陷,掀起千丈火浪。
與此同時,
夏炎的身體“蛻皮”之后,則是白發狂舞,一射千余米,卷住最近的一個山尖,
他若是一只蜘蛛般,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橫挪向邊緣,
堪堪地避開了那“攻向白易的飛劍和氣機大手印”。
避開的一剎那,他手中那還沒有焐熱的牛頭刀直接涌出,射向向著穿著掃霞衣的蘇克峰。
蘇克峰軀體一僵,只覺和天地之間的聯系中斷了。
夏炎幾乎不待任何喘息,他左手抓過身后大弓,右手拈著攜藏九根神秘箭矢的九箭,
轟然一聲,九箭鬼子化作...一道延綿千丈、狂猛無儔的金屬劍刃旋渦。
那劍刃旋轉,寒光如群星,若一道浩大似天災的龍卷直沖天穹。
這劍刃龍卷比起蘇克峰的劍刃旋渦不知大了多少倍。
掃霞衣的主要作用是辟易五行,對于這種剛猛的“物理攻擊”顯然有些弱勢。
轟!!!
龍卷帶著蘇克鋒往后直飛倒射,他軀體外的那五品法器構成的防御氣罩瞬間崩碎,他自己則是如受著萬刀凌遲。
這還不算什么,主要是他已經被橫掃著擊退了出去。
只留下趙輕舟還在原地。
這一攻一防,一防一攻,法器對攻、意外橫生之間,趙輕舟再不藏私,瞬間將能祭出的法器一股腦兒全部取出。
然而,此時的他已經處于了火域之中。
而幽火刀可以出現在火域的任何地方。
夏炎輕車熟路地掌控著幽火刀,使這把刀出現在了趙輕舟的腹腔之中。
同時,他再拉九箭。
恍似開天辟地的驚弦炸響里,神秘箭矢化作從他指尖飛出,化作一只巨大的純黑之白手,攜無匹之偉力抓向趙輕舟。
如今近距離地看著這充滿矛盾的手掌...夏炎心底還是小小的驚了下。
何謂純黑之白?
這其實是一種人類根本無法理解的顏色。
夏炎想到了白閻羅的手。
趙輕舟胸中劇痛、但他在夏炎的飛刀出手之前,亦已雙手將法器全然壓下。
所謂斗法。
斗的從來都是須臾剎那,哪兒那么多廢話?
夏炎根本不會去用“比敵人強一點的力量”,計算著成本什么的去擊殺敵人...要出手就是最強一擊,要殺就是秒殺,要壓就是碾壓。
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攻伐技術經驗都很是欠缺,畢竟兩個月前他還只是個不諳人世兇險的殘廢王爺,若是面對面的直接對決,他的經驗決然不如這些在修士界混了不知多久的修士豐富。
而他對對方法寶的認知也頗為有限。
他所能做的,就是每一次都利用這些詭異的物品,傾盡全力的給出必殺一擊...不交鋒,只殺人。
全力一擊。
使得敵人即便有底牌也無法用出。
說時遲,那時快。
這交鋒不過就幾個剎那。
下一瞬間。
純黑的白手轟砸在那些法器之上,泛出一串兒耀目激蕩的光華。
夏炎的白發激射之間,又是纏住了一個山峰的山尖,帶著他于呼嘯山風、烈烈火海之間如蜘蛛般飛挪著。
在飛挪的過程里他,他操縱著幽火刀,在那白衣供奉軀體里...
斬經脈,裂根骨,碎五臟,破頭顱,帶動一蓬蓬激射而出的鮮血,使得那五重天的供奉若是泄氣的皮球,整個人干癟了下去。
靈修不是鬼修,鬼修說不定五臟六腑堪比法器品質...但靈修的五臟六腑可都是肉啊。
趙輕舟張大嘴巴,顯然沒想到會死在此處,而在最后的剎那,他隔著重重的焰影,看向了那殺死他的人...
可是,太模糊了。
他還是未曾看清,就已經陷入了死亡。
再一瞬間。
九箭所化之力竟與趙輕舟的那些法器轟成平手,而化作煙花粉碎開來。
那些法器里也有不少發出“咔咔”的碎裂聲,剩下幾個較為堅固的也因為失去了主人的控制,而往下跌落。
嗖嗖嗖 白發激射,一一攜卷著那些猶然還堅固的法器。
紅紙人抓著夏炎,幾乎馬不停蹄地向更高處射去。
夏炎抬手一招,遠處的彌漫著灰色的深青牛頭刀飛回。
他不確定之前那穿著白金斗篷的供奉有沒有死。
但他已經不打算在這里繼續留下去了。
他的“視界”里沒有新的敵人加入,那么他...需要趕緊去搶占九曲黃龍大戰。
他的思路清晰無比。
嗖!!
他一邊戒備,一邊以紅紙人向著大陣之地極快掠去。
過度的動用了力量,使得銀白的呆毛們又蠢蠢欲動起來,張牙舞爪地在空中扭著、看著、想瞅瞅有沒有什么能吃的。
從極遠處看,那漂浮于半空的,完全是一個有著極多白色觸手、體型膨脹兩千多米的恐怖怪物。
他不顧疲憊和消耗,激射入大陣之地。
只見此處靈氣濃郁無比,蔓延向不知多深的秘境。
一棵顯目的參云靈樹下,正有著一團血肉殘渣。
殷紅的血,染紅了樹下的蒲團,
使得那原本用以打坐、清心寧氣的蒲團變得血腥而邪異。
夏炎也不顧那些血,直接盤膝坐在蒲團上。
一種坐于陣心的感覺生出。
他雙手壓地。
四周的幻景圖案若是飛花蝴蝶,瞬間化作一道黃龍的玄奇圖案。
不!這已經不是圖案了,而是接近一種真正的黃龍姿態。
可若是細細看去,卻又發現這黃龍的鱗片里仿是蘊藏了一個奇異的古代戰場,內里竟有各種蛟龍在飛舞著...
這是群龍的戰場?
“果然比我的陣圖要強不少...”
夏炎忍不住感慨。
“只是如何用?”
他問著自己。
“大陣以靈氣鬼氣激活,再以人為媒介,向外攻擊...
此處靈氣濃郁,大陣自是已經激活。
那么...”
他抬手觸碰向那黃龍。
一瞬間,整個大陣所覆蓋的云清山區域,竟是清晰無比的映入了他的眼前。
他看到之前那穿著白金色斗篷的供奉。
那供奉竟沒有死...而是以一種快到極致的速度往遠處飛快逃離。
夏炎試探著動用這大陣的力量...
他明明是鬼修,可是此時卻有一種四方大地任由自己操縱的感覺。
他伸出右手,五指虛握。
頓時間,蘇克峰周圍的大地若是沸騰了,無數的沙子從空氣里析出,若是一個送葬的墓地,向著中央之人瘋狂陷去!!
堅固無比的土元之力,使得重傷之下的蘇克峰不再存在任何翻盤的機會。
轟!!!
泥沙夯實,連慘叫都未曾能透紗而出,只是緩緩地滲出了些微的血液。
蘇克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