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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白閻

  “一定是幻覺吧?”

  夏炎雙目盯著鏡子,銅鏡里不可名狀的白影也似在盯著他。

  夏炎扭頭,那白影也扭頭。

  墻壁上除了銅鏡,還有一張似燒焦的黑弓,那是原本就存在的掛飾,此時依然安靜地懸掛著,似乎在提示著這位年輕的王爺,一切都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他。

  忽然,異響傳來。

  啪嗒...

  啪嗒...

  窗外的陽光忽然如被什么詭物吸食一般,在飛快地黯淡。

  一兩個呼吸的功夫,天地就漆黑下來,透出神秘、死寂與不詳。

  皇宮于這黑暗世界只如一粒河畔細沙,渺小無比。

  但這遮天蔽日的黑暗里,唯有一道明明是黑色、卻給人以純白之感的巨影高聳入云,長眠于此,不知存在了多少悠久歲月。

  強烈的窒息感驟然迸顯,黑暗如無數詭手迫不及待地掐向他的脖子。

  夏炎急忙閉眼,垂頭,冰冷的右手用力拍打著自己的額頭。

  過了許久,窒息感消失了...

  他睜開眼,鏡子里的恐怖白影不見了,陽光也從未變黑,花香被秋風帶著從窗隙里飄入,沁人心脾,遠處還飄來侍衛太監宮女們小聲說話的聲音。

  “已經能夠導致幻覺了嗎?”夏炎自嘲地笑笑,喃喃道,“古人說不知蝶夢莊周,抑或莊周夢蝶。那么,不知是我夢到了白閻羅,還是白閻羅夢到了我呢...”

  他往后靠著,抓起枕邊一本講談風水術的書。

  他并不喜歡風水,只是覺得自己的噩夢可能與風水布局有關,就聊勝于無地翻看一下。

  與往常不同的是,當他左手觸碰到那本小冊子時,一股奇異的沖動涌上心頭。

  那是一種要讓這小冊子里的一切“變得神秘化、且歸屬于自己的沖動”。

  夏炎愣了愣,但隨著沖動,左手握緊了這本風水術。

  一本書冊而已,神秘化又怎樣?歸屬自己又怎樣?

  念頭剛落,

  那書冊就忽然開始收縮,好像那書冊本身所處的空間開始了褶皺,直到凝聚成了一個灰白色的小珠子,違背常理地靜靜懸浮在了他面前的空氣里。

  夏炎閉上眼,手掌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再睜眼,那小球還在。

  他側頭看向銅鏡。

  這一次,銅鏡里顯出了一個皮膚蒼白的少年,但卻沒有顯出那灰白色的小珠子。

  “這是什么?又是新的幻覺嗎?”

  灰白色的小珠子靜靜懸浮在面前。

  夏炎停頓了片刻,就伸出左手手指點在了珠子上。

  那珠子如水遇海綿,直接融入了他軀體,

  伴隨而來的是一股瞬間被消化了的信息,這信息飛快呈現在他腦海中:

  ————你已經掌控了“圓滿”層次的小控靈術。

  ————你可以通過小控靈術,吸引并控制百米范圍內的惡靈、妖鬼。

  ————這本小控靈術,不是給人類修行的。

  夏炎繼續抬著冰冷的右手,用手掌拍打著額頭,意圖喚醒自己。

  “還是幻覺嗎?!”

  然而,這一次,信息沒有消失,這些神秘、復雜的信息依然存在于他腦海里。

  而這些信息頗為繁復、很是真實,遠遠不是靠著幻想能夠想出來的。

  “再試試。”

  夏炎感到了些異常,但他目光依然平靜,右手再抓向另一本書冊,這是一本由民間藝人編纂、講談折紙的書籍。

  書冊上還壓了一些最近剛折的紙人紙鶴之類的,算是他在床榻之上的消遣之書。

  那“讓一切變得神秘化、且歸屬于自己的沖動”又出現了。

  夏炎順著這股沖動,右手抓起這本書冊。

  什么變化都沒有出現。

  那沖動又在告知著他,要用左手。

  于是,夏炎伸出左手,輕輕拂過書冊。

  嗖!!

  一股詭異的力量讓這本書瞬間坍塌,凝縮為一點,再度化作了一個灰白色的小珠子,一動不動地漂浮在他眼前。

  夏炎眉頭動了動,他抬起雙手,仔細比較起來。

  兩只手都顯出蒼白之色,不同的是左手的給人一種純白玉石般的感覺,這和他如今的雙腿是類似的色澤。

  “什么時候開始的?我記得這兩只手根本就是一樣的...難道說,我快要無法感到左手的存在了嗎?”

  夏炎握了握左手,但沒有感到什么異常。

  于是,他伸出右手指點向了那灰白色的小珠子。

  珠子依然直接融入了他的手指。

  “看來只有左手能變出這種小珠子,但吸收卻是軀體任何部位都可以。”

  緊接著,新的信息呈現在他腦海之中。

  ————你已經掌控了“圓滿”層次的黑暗紙人術。

  ————你可以通過黑暗紙人術折出能夠寄居惡靈的紙人。

  ————這本黑暗紙人術,不是給人類修行的。

  夏炎感知著這些忽然冒出來的信息,好像自己已經對這些信息里的手法異常熟練一般。

  而這時,他又感到腦海里繼續傳來沖動,依然是“讓一切歸屬于自己世界的沖動”。

  而此時他的左手正按在床榻上。

  他迅速地抬起左手,那沖動就消失了。

  他再把左手隨意搭在棉被上,沖動又出現了。

  但當他無視這沖動時,棉被就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這不是幻覺嗎?還是幻覺程度過重帶來的?”

  “可如果,這小控靈術和黑暗紙人術都是真的,那么有所得必有所失,我失去了什么?”

  “冒然動用未知的神秘力量,只會帶來災禍。”

  夏炎并沒有狂喜,而是平靜地閉上雙目,感知著軀體的變化。

  似乎沒什么特別的。

  他再側頭,看向掛在焦木黑弓旁的銅鏡。

  鏡子里,不知何時,他已經多出了兩小撮白發,每一撮約莫數根,森然慘白,讓他聯想起噩夢的黑暗里,那道詭影的純白色澤。

  很顯然,如果他不加節制的使用,帶來的只會是一頭白發。

  而一頭白發又意味著什么?

  誰也不知道。

  這畢竟是一個仙俠王朝的世界,而皇后白雨陌又是太虛仙宗的弟子,所以夏炎自然也知道不少仙俠世界的奇異故事。

  此時,他也未曾驚慌,只是發揮想象力、冷靜地猜測著。

  “這是白閻羅要奪舍我嗎?”

  “或者是想以我為載體,降臨這個世界?”

  “白閻羅究竟是什么?”

  “我為什么只要入睡,就會變成白閻羅?可卻無法控制,只能如一個旁觀者?”

  夏炎停下無法得到任何證實的思索,在供他折紙玩耍的紙張里挑選了張紅紙,遵循著黑暗紙人術的信息,飛快折出了一個紅色的紙人,又取筆為紙人畫上了雙眼和其他五官。

  一瞬間,這紅色的小紙人散發出邪異的氣息。

  夏炎把紙人放入懷中,對著門外喊了聲:“小麻球,推我去湖邊走走。”

  門外,傳來貼身宮女的聲音,“來了,王爺。”

大熊貓文學    白閻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