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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四章 條件

  以法立國,首先受損的,其實就是勛貴一族。平民百姓守法容易,讓這些既得利益者,尊守法紀,才是天大的困難。

  “而且啊,大權國如今讓人很討厭的一點,所有人都得交稅,個人所得稅!真是莫明其妙的規定,農民種田交稅,天經地義。可是我這樣,出身高貴、為國流血流淚、飲風餐露,每天都在刀口上過日子,才拿那么一點點的薪俸。可是呢,我竟然也得交稅。

  可是,連我們國主都得交個人所得稅。你說,這讓我上哪說理去?”

  劉秉忠驚詫莫明,一個國主也要交稅?

  哪怕他這是在做表面文章,也夠駭人聽聞的。

  “商業與貿易,曾經為南京府的立足與發展,提供了無可替代的作用。正是因為我陳耀,賺來了無數的銀糧,大權國才得以發展、得以立國!

  可是,你知道不,現在大權國政務院中,我的商貿部,竟然排在諸部之后!

  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著陳耀憤憤不平模樣,劉秉忠心下生出一絲鄙夷。

  歷朝歷代,何時有“商貿部”之說?讓其列為一部,在劉秉忠看來,已經實屬破格。

  “這也罷了!”陳耀繼續噴著,“他法部,竟然被尊為諸部之首!憑啥啊?”

  劉秉忠眉頭一皺,“你今天纏著我,到底所為何事?”

  “嗯,說來話長——來,劉先生經日未食,還是先填些肚子再說…”

  腹中突然一陣饑餓感傳來,劉秉忠也未矜持,舉箸而食。

  “南京府原官,擁有絕對的刑律裁決之權。首任官大將軍卸任之后,大巖桓繼任官,現又兼為法部部長。

  許多人覺得,此舉不妥。

  大巖恒也因此,想辭去法部部長或官之職。”

  “誰擔任官,還不是你們家里人說了算?左右手互搏,以欺騙天下人而矣!”

  “所以啊,我們家國主的意思,是想找一個跟大家都沒太多牽聯的人,來擔任這個官。以盡可能的不涉及彼此的糾葛。”

  劉秉忠的筷子,突然停在了半空中。

  “而且,國主的意思,是準備實行官的終身制。一旦被國主任命為官,除了叛國或是年老致仕,不得撤換!”

  劉秉忠手一松,筷子連著一絲肉片,啪嗒的掉落,濺起點點油漬。

  “如何…?”陳耀探頭探腦地問道。

  劉秉忠沉默半晌,語氣有些艱難地問道:“為什么,是我?”

  “我可沒說是你啊!只是說,邀請你去旅順看看。放心,真的不是強迫。你不想去,沒問題。去了想走,更沒問題。當然,能不能或是如何留下,你得跟我們國主談。這事,我說了可真的不算!”

  劉秉忠沉吟良久。

  世事在他眼中,突然變得有些滑稽。

  自己,本來應該是忽必烈手下首輔之選,卻被貶斥;而如今敵對之國,竟然會對自己生出延攬之意,并許以如此要職。

  這世上,除了皇帝,還有什么官職是可以終身為任的?從某一方面來說,官的重要性,已經遠遠超過了中樞首輔!

  他相信陳耀沒必要特地來蒙騙自己,只要自己真的愿意去一趟旅順,一切自然可見分曉。

  若是受騙,無非一死而矣。

  而自己現在,對于大汗來說,已如棄子。若真的死在大權國手中,反而可能是件好事,起碼大汗不用背負戕害良臣的罪名。

  “你倒不用現在就回復于我。我可以給你一年的時間,一年之中,大權國的承諾絕對有效!”

  一年?

  劉秉忠微微地松了口氣。

  “不過,咱們丑話說在前頭。

  你不愿意去旅順,咱沒什么話好說。之后該殺殺,該砍砍。當然,我也不會拿今天的相見去忽必烈面前說事。

  但是,你若是到了旅順,離開之后,就不能再與大權國為敵。你可以置身事外、可以隱退山林,甚至投附宋國都成,我等自此也不會為難于你。”

  劉秉忠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這個條件,不算過分。既然想去旅順,就不得再三心二意,否則如何取信于人?

  劉秉忠隨即又是一怔,自己怎么會起了去旅順的念頭?

  哪怕現在自己被忽必烈暫時速之高閣,也是公認的大汗帳下第一幕僚,真要如此,讓大汗情何以堪?

  “大權國,不是不用儒士嗎?為何又看上我了?”

  陳耀搖著他的食指,說道:“大權國,從來沒有看不起儒士。看不起的,是那些自以為學富五車的書呆子。這些人,認為熟讀四書五經,便可治國治民;識得幾個字,就看不起這看不起那,凡事唯儒為尊,其余皆是下品。這樣的人,只會亂國亂政,根本沒法使用。”

  “咱們需要的,是不僅僅會寫字會看書,而是會經算財賦,知民生熟農耕的知識分子!

  像先生這樣,上知天文地理,下曉文經武略,對天下事熟若指掌,應該就比較好用了。”

  陳耀對劉秉忠咧了咧嘴,接著說道:“當然,也得試過才知道,也許我想太多了。說不得,你還不一定能勝任得了。”

  劉秉忠神情一滯,敢情說了半天,人家對自己還不一定滿意。

  陳耀突然把身子前傾,神神秘秘地說道:“還有一種合作方式,你要不要聽聽?”

  劉秉忠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陳耀卻有些猶豫,“這種合作方式,有些不入流,劉先生可能不屑為之。咱們先說好,你若是不喜,可別罵人!”

  劉秉忠看著他,不說話。

  “嗯,算了,不說了,說出來,也沒啥用,估計不成…”

  劉秉忠拾起筷子,繼續吃菜。

  半晌,見劉秉忠依然不開口,陳耀反而有些急了,“你怎么不問啊!”

  劉秉忠哧的一笑,“劉某又非三歲小兒,陳部長此舉,未免可笑!”

  陳耀撓了撓頭,嘆口氣說道:“也是啊,好像是有些不對。”

  “算了,就當交你個朋友,送你一些信息——你信不,我有辦法讓耶律鑄下臺,名敗身死!”

  “吧嗒”一聲,劉秉忠的筷子又從手中掉了下來,驚怒交加的死死盯著陳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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