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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一章 步搖

  陳耀的腦子中,不由地想象著,頭上插著這支晶瑩輝耀步搖的郭小娘子,一行一動之間,流蘇珠玉隨之而搖,再回眸對著自己嫣然一笑。

  陳耀的眼中,不由地露出癡然的神色。

  “客官小心!”在邊上觀望了半天的店鋪老板,虛伸雙手,苦著臉說道:“這步搖,來之不易,莫要…”

  一個很美好的癔想被打斷,讓陳耀有些不爽。他斜了那老板一眼,說道:“這破玩意,能值多少錢?”

  “客官!你若不想要,還請放下這支步搖,你可知道,這是從臨安進來的珍品。”

  陳耀在心里點了點頭,這么精致的東西,還真的只有那些閑著無聊的宋人才做得出來。

  “你這破釵子,珠子太難看了,大小不一,不過爾爾。”

  老板兩眼一睜,說道:“這可是合浦南珠,你不識貨,可不要亂說。”

  陳耀一手探入懷中,隨意一摸,而后攤開手掌,上面有五顆拇指大小的珍珠,圓溜溜地散發著柔潤的光澤。

  “你這破珠子,比我的如何?”陳耀問道。

  南京府北琴海的珍珠培育雖然才開始兩年,但是產出已經不少。如果需要,這種珍珠陳耀隨時都能弄個幾斗出來。

  老板張大著嘴,呆呆地看著這幾顆珍珠。珍珠不算很大,但是每一顆不僅圓潤光滑,而且大小如一。這種珍珠拿來做頭飾,絕對可以讓飾品價增十數倍。

  “你,這是北珠?”

  “怎么樣?我這幾顆北珠,能換你這根步搖嗎?”

  店老板猶猶豫豫地說道:“你這些珠子價值已超過這根步搖,我收你四顆即可。只是,能否把另外一顆珠子也賣給小人?”

  陳耀呵呵一笑,說道:“你這老貨,倒也實誠。五顆珠子全給你,再給我這個兄弟找個他喜歡的東西。”

  韓霸沒有被興奮沖暈了頭腦,他挑的是一個已經看了許久的玉鐲。

  “謝陳兄弟啦!”韓霸美滋滋地將裝著玉鐲的木匣子收入懷中,說道:“我領到薪俸后,一定會把錢還給你的!”

  一樣美滋滋的陳耀,根本沒空聽韓霸在說什么。他掂著自己的錦盒,滿腦子浮現出來的,都是郭筠收到這支步搖后,露出的那份驚喜之色。

  不知道如果在她高興的時候,是不是可以趁機遂了自己?

  是在白天好,還是晚上好?

  是該先把門關好,還是先把步搖給她?

  迎面一人匆匆撞來,等陳耀發現時,來人幾乎已經撞到了自己的鼻尖。

  陳耀急忙側身閃過,那人便從眼間滑溜而去。但另一側卻又有一人蹭過,陳耀一怒,回過頭時,那人匆匆說了聲“抱歉”,隨即就隱在了人群之中。

  陳耀正愣神時,邊上的韓霸卻一聲怒吼:“賊廝敢爾!給老子站住!”

  韓霸直接向前沖去,撞翻兩個路人,引來旁人罵咧聲。

  陳耀一個激靈,這才發現手中的錦盒,竟然不見了!

  “他娘的!竟然還有人敢偷小爺的東西!”陳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面色微微一紅。

  店老板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陳耀,身子一縮,立時溜回店里。

  “要不要追上去?”身邊的東真兵問道。

  陳耀眼睛一掃,這次帶出來的五個護衛全跟在身后,他略一沉吟,還是點了點頭。

  步搖價值雖高,但對于已經掌控著數家石忽酒樓資產的陳耀來說,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平生第一次給自家小娘子買禮物,還沒送出去就被人搶走,這事傳出去,面子可就會被摔爛了。

  賊人跑得并不快,只是人多擁擠,加上那廝對此處地形相當熟悉,在七彎八拐的犄角旮旯中追了半個多小時,幾個人總算把他堵在一個巷道之中。

  陳耀瞇著眼,盯著眼前這個賊眉鼠眼,渾身泛出酸臭味的賊子,右手一伸,說道:“東西還給我,饒你不死。”

  這個賊子卻沒有任何害怕的神色,嘴角一翹,咧出兩排大黃牙,說道:“我不知道,你們要干什么,我可沒拿你們任何東西!”

  “那你跑什么?”韓霸怒吼道。

  “這位爺,您這可就奇怪了,我在東郭閑逛,突然看到有人氣勢洶洶地追來,你說我不跑,等著挨宰不成?”

  陳耀此時已經覺得有些不對,但讓他奇怪的是,他到益都也不過三兩天,可以說誰都不認識,又會有誰給自己這樣設局?

  這條小巷道不過兩人寬,前方與兩側都是近三米的高墻。

  這是一個死地!

  “先拿下他!”陳耀對韓霸說道。而后手一揮,幾個人開始往巷口退去。

  身為一個強盜,卻被一個小偷欺負,這種氣韓霸如何能受!他嗷的一聲輕吼,就朝那賊人撲去。

  那賊人看著面黃肌瘦,身材不及韓霸一半,身手卻是極為靈活,在墻根之間上竄下跳,根本不讓韓霸近身。

  “殺人啦!有賊寇殺人啦!”

  那賊人一邊躲著韓霸一邊嘴里不停地大叫,“救命啊,這伙毛賊,要殺人劫財!”

  韓霸怒氣愈盛,抽出身后撲刀,猛吸一口氣,正要發力,卻只到陳耀一聲冷哼:“韓霸,過來!”

  韓霸回頭一看,寒毛立時乍起。

  巷口處,立著一排木盾,將出口處堵得嚴嚴實實。木盾之后,最少有三十個人擠成兩排,嚴陣以待。

  前排長矛透盾而出,后排弓手已經滿弓待射。

  韓霸再一回頭,卻見墻頭上垂下一根長索,那賊人對著他咧齒一笑,抓住繩頭,兩腳在墻上一蹬,翻上墻后隨即消失不見。

  而后,三面墻頭之上,探出了三排弓箭!

  趙貴一向喜歡獨處,只有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會覺得自己可以很清晰地思考問題。

  這些天,趁著邊上無人干擾,他再一次把這些年的太行山的日子重新梳理了一遍。

  趙貴一直覺得,太行山義軍成為現在的這種狼狽模樣,自己應該承擔絕大多數的責任。

  無論是當年在金中跟隨武仙,還是后來成為太行山義軍首領,他總是喜歡隱在別人身后。當然,這并不是因為趙貴怯戰怕死。而是他始終覺得,自己并不是一個很好的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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