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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 蘇醒的草原

  歷史上的貴由,趙權并不熟悉。可想而知,此人并沒有在汗位上呆多長時間。

  現在的貴由也不過三十八歲年紀,其結局一定不會是自然的死亡,那么唯一的結果,就是暴斃!

  可是,這種自己都無法確定的事情,能夠告訴忽察嗎?

  “對了,我還沒問你,為什么這時候要回南京府!”忽察突然怒吼一聲,他終于想起來,今天過來找趙權,到底是為了什么。

  “我還留在和林干什么?等著被人暗殺嗎?”趙權兩手一攤說道。

  “誰會殺你?我砍了他全家!”

  “和林城的石忽酒樓,有一半股份是你父親的。列維每個月會跟你結算一次,你也別去管那酒樓的經營,負責分錢就好。

  這次和林城的地契買賣,利潤不少,會給你留三十萬兩——”

  忽察“咝——”地抽了口冷氣,“這么多啊?”

  “這錢你最好小心點用,倒不是擔心你一下子用光了,而是要用在正確的地方。這事我已經跟姚樞商量過了,最好讓他幫你父親安排使用。主要用于打點各位準備參加忽里勒臺會的王公貴族。把他們打點好了,貴由王爺被推舉為汗的成功率就不會有太多的問題。

  今冬白災,最好能拔點錢出去救濟受災的牧民。

  但這錢千萬別讓你祖母知道,她有了這些錢,肯定會多撐些時間。

  畏兀兒商人已經徹底破產,沒有畏兀兒人的支持,奧都剌合蠻肯定活不過春天。法迪瑪偷偷挪用你祖母的錢,一旦敗露定會遭受棄用。這兩人一去,你祖母便很難支撐汗庭的運營。

  耶律楚材可能差不多了,我有交代姚樞,起碼在他臨死之前要出聲,明確支持早日召開忽里勒臺會…”

  “你跟我說這么一大堆東西,我哪里記得住?”忽察很不耐煩地打斷了趙權的啰嗦。

  “好吧…這些事,我都已經交代過姚樞了。你要實在不耐煩,就跟貴由王爺說下,讓他多聽聽姚樞的意見。”

  “你現在走,南京府立國的事還沒搞定啊。”

  趙權擺了擺手,說道:“我答應你的事,我已經做完了。我相信半年之內,你父親一定會成為蒙古國新一代的汗王。至于他是否會愿意封大氏為國主,這已經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事了。

  我已經盡我最大的能力,做了我應該做的事,至于結果如何,交給老天爺決定吧。”

  “另外一個必須交代你的事。”趙權又補充道:“告訴你父親,務必不要讓野知吉帶離開他身邊。”

  “為什么?”

  “你父親手下,我覺得只有此人,才可以完全信任!”

  “還有…”

  “好了,好了!”忽察是真的忍受不下去了。

  趙權只好閉上嘴,悠悠地看著忽察。

  這是趙權最為無奈之處,他到和林已經半年多時間了,直到現在為止,貴由一次都沒有親自召見過他。倒不是貴由傲慢,而是他根本不在乎這些事。

  就像忽察一樣,這對父子的性格似乎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一樣。對這事細節與小事,從來不放在心上。

  他想告訴忽察,一定要對闊端示好,把中原漢地的勢力全部交給他掌控;一定要加強掃鄰城的守衛,以防被人滲透;一定要主動結交拔都,防止被蒙哥捷足先登;要想辦法分化東道諸王,否則將來會成為隱患;要注重商業開發,扶持猶太人以對付畏兀兒人;要重視漢儒的使用,否則這些人都會被忽必烈全部收羅一空。

  重點的重點,是要防備蒙哥與忽必烈…

  其實,趙權之所以想現在離開和林,主要原因還在于,發現自己終究無力改變貴由,甚至連忽察都改變不了。

  跟蒙古人講道理,太難了!

  尤其是這些只知武力,卻不知腦力為何物的家伙。

  一陣春風緩緩吹過,沉睡了一個冬季的草原便被喚醒了。

  嫩綠的小草從還會完全化凍的土地中,爭先恐后地掙扎著冒出小尖。土拔鼠紛紛竄出洞穴,四處扒拉著,時不時抓起一起東西便塞進嘴里。

  或是直起后肢,耷拉著前爪,呆呆地看著微微顫動的綠草。

  草原蘇醒了,但和林城似乎已經被剛過去的寒冬完全凍結,依然一片沉寂。

  沒有牛羊的喧鬧,所有集市上基本都空無一人。

  空氣中一股濃得幾乎化不開的壓抑感,讓人無心喘氣。

  只有石忽酒樓內外,還晃動著一些人影,大多是畏兀兒商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期盼與焦慮。

  但是,他們所期盼的,也許是一輩子都無法接受的結果。

  許多被迫賣掉店鋪的商人,已經開始在恢復修建的掃鄰輔城中,選好了店鋪,準備重新開張。

  這些商人,與那些被迫賣掉宅院的人一樣,將會成為和林城這一場地契搶購戰中,最直接的受益人。畢竟像他們這樣無權無勢的平民,又哪有資格遭受這樣的房災!

  步出和林城,趙權再一次看著這座蒙古國的都城,咧嘴一笑,上馬而去。

  這一趟和林之行,可算基本圓滿結束,唯一的遺憾,是沒能將賺到的數百萬兩現銀帶回南京府。

  不過,大多數的銀子已經運至柔遠酒廠,在可以預見的將來,燕京、西涼、山西、河東、河北、大名、山東,將會遍布石忽酒樓的連鎖機構。

  春寒料峭,馬蹄輕飛。

  近兩百騎東真兵,緊隨趙權與丁武身后,縱馬狂奔。

  春種秋收,夏耘冬藏。

  此時的中原之地,包括遼東、南京府,應該已經開始進入春耕前的忙亂之中。

  一年之計在于春,沒有把握好春時,農人一年便可能顆粒無收。

  但是,草原的牧民在這個季節,顯得更為悠哉。他們需要讓草再長高一些,再密一點,才會離開冬季牧場,重新開始一年的游牧生活。

  但是,今年的這個時候,一路上的所看到的牧民,已經完全失去了從容。

  這個冬天的大雪災,對他們影響太大了。漸漸回暖的氣溫,對他們來說,則是更加嚴重的煎熬。凍斃的牛羊,再也無法儲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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