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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帥令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龜州城內的糧食看來也快光了,年前還曾組織了幾次出城突圍,但被東真軍輕松擊潰后,便再沒動靜了。

  據城而守,東真兵攻城未必輕松。但在野外對敵,高麗人根本是連一成的取勝機會都不可能有。

  如今高麗守卒根本就沒有力氣出城發動攻擊。東真兵不用打戰,好歹還能再省些口糧下來。

  龜州與稿城的緯度差不多,但冬天似乎比稿城冷了數倍。

  天空中時時地飄著些雪花,雖然不大,但落在人身上,寒意直透入骨。

  這種天氣里,趙權實在無法忍受戶外的冰冷,只好開始找各種借口縮入軍帳之內。

  從冰天雪地的戶外,進入暖烘烘的帳內,被煤爐一薰,便有些暈暈欲睡。

  趙權忍不住地打了個嗝,涌出滿肚子的蘿卜味。

  趙權剛在桌前坐下,琢磨著是不是該瞇會的時候,軍營內突然響起一陣尖銳的號角。

  “嗚——嗚——”的聲音,將趙權的睡意立時驅得無影無蹤。

  這是敵襲的警報聲。

  隨后,大地隱隱在震動,一陣陣蹄聲漸漸如驚濤般急拍而至。

  騎兵襲擊?

  趙權皺起了眉頭,沒道理啊。這附近,別說是騎兵,高麗兵連襲擊的步兵都湊不出多少人來。

  趙權走出帳外,被冷風一吹,人頓時完全清醒。

  他跑到寨門處,直接爬上了望樓。

  營帳之內,四處是跑動呼喝的東真兵。

  忽察也正在大喊著他的侍衛兵,整隊準備出寨接敵。

  雖然已經多日沒有戰事,好在營寨內的東真兵并沒有絲毫的怠懶。在一陣忙亂之后,總算在敵騎距離營寨不到三百步時,就已經在寨門口架好了一整排的防御拒馬。

  兩個百人隊已經列在拒馬之后,前排盾兵,后排弓兵,雖然只有兩列,但氣勢倒也不弱。

  忽察的三百侍衛兵也已上馬,可以隨時出擊。

  趙權的臉色有些難看,敵騎怎么快到寨門口了,這些東真兵才反應過來,撒在外面的游騎兵呢,為什么沒有一個回來示警的?

  臨近的敵騎,大概是看到寨門已經擺好了防御陣勢,在離拒馬還有百多步時,齊齊拐彎,掠過營寨,濺起一叢叢的飛雪。

  “是蒙古人!”與趙權一起呆在望樓里的一個士兵大聲喊道。

  蒙古人?只不干的部下?

  趙權眉頭皺得更緊了。這些騎兵足有五百人,他們搞這么大的陣勢,過來干嘛?

  這些蒙古兵在寨門前,催馬往返肆意吼叫,但是并沒有人向營寨射箭。

  跑過幾圈之后,這些蒙古兵似乎將興奮發泄結束,漸漸列隊成陣。

  一馬緩緩而前。此人趙權倒也認得,是只不干的侍衛隊長,阿叱。

  阿叱單騎來到拒馬之前,手持一份書信,大喊道:“奉只不干帥令,東真軍大將軍接令!”

  東真士卒寂然而立,并沒有人理睬阿叱。

  年前大烏泰便去了朔州鎮守,把龜州城外的東真軍所有的事務都扔給趙權去處理。但這個軍令來得詭異,趙權還是決定先看看情況再說。

  “大烏泰將軍,出來接令!”阿叱連喊三遍,依然沒人理他。

  “把人,扔出來!”阿叱冷冷地吩咐道。

  他身后隨即兩騎緩行而出,一人提著一個捆得結實的人,直接貫在地上。兩個人被捆得如兩只彎彎的蟲子,不停地在地上蠕動。

  “是我們派出去的斥候!”趙權邊上的士兵低聲說道。

  趙權猛地吸了口冷氣,難怪這邊竟然毫不知情就被蒙古騎兵沖到寨門之前,看來他們是在東真斥侯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將其生擒。

  寨前的東真兵終于開始有了動靜,一個個對著阿叱低聲咒罵。

  阿叱冷冷一笑,大聲喊道:“大烏泰,你還不出來嗎?再不出來,你這兩個手下,將會因你拒不接令,先行受死!”

  這時,一個人緩緩走出寨門,卻不是大烏泰,而是忽察。

  忽察往拒馬后一站,懶洋洋地說道:“你吼啥?只不干派你過來,想要干嘛?”

  阿叱見是忽察,不得不先向他行了個禮。而后說道:“帥令,是傳給東真軍統領大烏泰將軍。”

  “怎么,我不夠資格嗎?”

  “抱歉,忽察王子,我現在是傳達元帥軍令,請莫要無理阻撓。”

  “你們派了五百個騎兵,過來傳達帥令,還擒住我們的斥候,想要干嘛?”

  “這兩個,無禮!而且,他們根本沒法證明自己的身份,為了慎重起見,必須將他們帶過來!”

  明知阿叱在睜著眼睛說瞎話,但忽察愣是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忽察一怒,便準備出去搶人。阿叱身后眾騎隨即彎弓搭箭,直指陣前。

  顯然,只要忽察等人敢過拒馬一步,他們便會開弓。這些人面對忽察不一定敢放箭,但對于忽察身邊的侍衛,就沒什么可忌憚的了。

  眼見無法善了,趙權只好爬下望樓,快步走出營寨,立在陣前,對著阿叱抱拳說道:“大將軍不在龜州,在下趙權,受大將軍委托,暫領龜州東真軍事務。”

  辛邦杰不知道從哪里閃出,手執長槍,緊靠在趙權身側。

  “你,就是趙權?”阿叱斜視著趙權,眼中綠光直閃。

  趙權默然地點了點頭。

  “憑你,能管得了事?”

  趙權只好又點了點頭。

  阿叱兜著馬,慢慢地來到趙權跟前,也不下馬,朗聲而道:“好,聽好了!”

  “奉只不干將軍令,東真軍必須在三天內攻下龜州城,否則,軍法從事!”

  東真軍之內,響起一些絲絲的議論聲。

  龜州城一直被圍到這時候,里面的守軍可以說是強弩之末,堅持不了多少天。但要是強攻而對方死活不肯降的話,那么臨死前的反撲必定慘烈。東真軍也勢必會遭受到不必要的損失。

  這個道理任何人用腳趾頭都能想得明白,只不干此時下達這種軍令,顯然另有所圖。

  “當時東真軍領下攻打龜州城的任務時,元帥有答應不會給東真軍規定攻城期限的。”趙權對著阿叱說道。

  “你在質疑這個軍令的真實性?”阿叱冷冷地哼了一聲。

  “不敢,只是…三天之內,東真軍確實無法攻下龜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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