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李鈺的辯解,十八號只是怒吼道:“收起你的槍!”
“呵呵。”李鈺根本不予在意,看也不看十八號一眼,槍口依然鎖定在南于瑾頭上。
十八號恨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轉過頭想要安撫南于瑾,卻發現身旁那個富態的中年人,并沒有絲毫的慌亂,反而用饒有興趣的眼光在打量著對方,絲毫不擔心他自己的安全。
危機之下,雇主能夠維持游刃有余的姿態,這對于保鏢來說當然是難能可貴的事。可是十八號卻覺得南于瑾的悠然,只會反襯出他的窘迫,一時間更是恨意洶涌。
“不用這么咬牙切齒,磨牙聲聽的人反胃。”李鈺肆無忌憚地嘲諷著,而后說道,“不過也多虧你這番丑態,現在廢物們總算安靜一點了。”
十八號聞言一怔,這才意識到,隨著李鈺引起了更大的騷亂,宴會廳里的嘉賓們的確顧不得慌亂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持槍對峙的人身上,腳下的些微震蕩就全然被忽略掉了。
“好了,你們可以把槍收起來了,再這么舉著,只會讓人越發瞧不起你們黑翼。”
十八號怒火中燒,腦海中轉動的全是如何將李鈺碎尸萬段的念頭,然而就在此時,宴會廳的大門刷一聲敞開,伴隨沉重的盔甲碰撞聲,黑翼的領袖郭守明快步走了進來。
一進門,郭守明就抬起手來,下令道:“所有人把槍放下。”
十八號心中有一萬個“可是”想說,但嚴格的訓練讓他第一時間遵從了隊長的命令,將爆能槍放了下去。其余的隊友們也沉默著跟從。
在所有黑翼戰士都收起武器后,李鈺才緩緩放下手臂,撇過目光說道:“你早點來,就沒這么多事了。”
“嗯,是我的失誤,抱歉了。”
郭守明大大方方的致歉,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黑翼的戰士們自不必說,就連圍觀的賓客也感到驚訝。
一位天玄區的豪商不可思議地問道:“郭隊長,剛剛那個人可是在用槍指著…南于瑾總啊。”
郭守明還沒開口,南于瑾本人便呵呵一笑,主動為李鈺開脫道:“但是,當時他若不及時把槍口指向我,就是死路一條了。”
“啊?怎么會死路一條,誰要殺他?”
“呵呵。就算是我這種從來沒摸過槍的人,也看得出這里有很多人想要他死。”南于瑾說到這里,便沒有再解釋下去,因為聰明人應該能夠想得明白了。
當時李鈺抬槍打下吊燈,黑翼的人幾乎是立刻就跟著抬起了槍,槍口卻是直指李鈺。但凡有心觀察,都能看出黑翼的人對李鈺是恨不得殺之而后快。而李鈺在宴會廳突然開火,無疑是給了黑翼一個合情合理將其鏟除的理由。
而宴會廳里,黑翼人多勢眾,武器也更為精良,李鈺唯一能反制的手段就只有以命換命——以南于瑾的命,來換李鈺自己的命。
然而南于瑾的解釋,卻讓他的貼身保鏢十八號有些莫名其妙。
南于瑾所說的“很多人”,無疑就是代指黑翼,但黑翼為什么想要那個年輕人死?因為南無憂大小姐拒絕黑翼的庇護,執意雇傭一個民間傭兵團隊?
老實說這件事的確讓黑翼的人有些憤憤不平,但也不至于為此就想要殺人。
黑翼作為董事會直屬的精銳團隊,還不至于連這點氣度也沒有。
只可惜十八號的疑惑,到底也沒能得到解答,就在他滿心疑惑的時候,郭守明給他布置了新的任務。
“你去監控室接替2號。”
十八號實在不理解自己為什么在這個時候被替換下場,但隊長親自下達的命令不容置疑,他也只能強忍著疑惑快步離場。
而在十八號離開宴會廳后,李鈺便撇了下嘴巴,嘲諷道:“可憐的喪家之犬,被主人拋棄了都不自知。”
郭守明沒有理會李鈺的譏諷,而是鄭重地問道:“樓下的爆炸,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此言一出,宴會廳內便即嘩然,因為郭守明的話無疑是在指責李鈺制造了爆炸。
李鈺回應道:“你想要解釋?好啊,我就給你解釋,不久前,我手下發現樓下某個雜物間里被人埋置了炸藥,隱藏刁鉆,位置講究,一經引爆,最壞的情況是整棟大樓都會轟然垮塌。顯然,這是有恐怖分子對我的雇主心懷不軌。然而我手下一時間找不到埋炸藥的兇手,所以就將計就計,把炸藥偷偷調換了位置,放到了遙控起爆點附近…郭隊長,可別告訴我埋炸彈的人是黑翼啊。”
這句話的嘲諷力度空前,郭守明身旁的幾名黑翼戰士頓時有些沉不住氣,盔甲和槍支的碰撞聲,讓宴會廳內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
郭守明高高舉起右手,漆黑的手套象征著隊內毋庸置疑的地位,頓時制止了手下人的騷動。而后他不再理會李鈺,而是垂下目光,將注意力放到了那個始終為人忽視的女子身上。
自始至終,雇傭李鈺的南無憂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這個態度,讓郭守明有些好奇,更多則是警惕。
“南總…”
郭守明的試探還沒開始,李鈺就毫不客氣地打斷道:“有話和我說吧,目前由我全權代表大小姐對外溝通。”
郭守明選擇無視李鈺,追問南無憂道:“南總,現在你雇傭的人在制造麻煩。”
南無憂被黑翼的領袖以冰冷的語氣質問,心態上顯然有所動搖,不過沒等她開口,李鈺就大方地接過了話題:“大小姐,現在你開口的話,就等于把自己的身份降到和區區走狗一樣了。咬人的工作,還是交給你雇傭的走狗來做吧。”
南無憂聽到這句話,頓時點了點頭,而后偏過頭去,看也不看郭守明。
這種姿態,對于黑翼的人來說簡直是莫大的羞辱——別說南無憂還并沒有正式繼承家族大權,就算是當年南鶴禮,也不曾對黑翼的領袖這么無禮!
然而郭守明在得到這個結果后,卻沒有氣惱,反而用略帶贊賞的眼光看了南無憂一眼。
因為李鈺說的并沒有錯,這個場合下,南無憂沒有必要親自回應郭守明的質詢。黑翼的地位再高,本質上也只是歸董事會管轄的工具人,和南無憂這種真正的上流貴族之間有著不可能逾越的鴻溝。
只不過,以南無憂此時搖搖欲墜的狀態,有膽量和魄力在郭守明面前表現地如此硬氣,就很值得贊賞了。
盡管這份魄力,應該有一多半是來自李鈺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