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譏諷為廢物的安保隊員們聞言狂怒,斥罵不休,然而他們動作也僅止于此。隊長夏姜不開口,他們沒人敢扣動扳機。
夏姜卻不氣不惱,反問道:“現在離被周大隊長的精銳看護得穩穩當當,我們這些老實看家的人怎么會死?”
當日載著肖恩的貨船墜落九區,夏姜率眾維持治安,但不久之后,全城的治安就被一群“空降”過來的安保戰士接管了。
這些人數量不多,級別卻高的嚇人,名為周雄的大隊長帶著兩個滿編的特戰小隊,全副武裝,威風赫赫。這讓看慣了夏姜中隊的當地人格外不適。
乾坤安保的名頭,在離一向是沒什么分量的,城市的治安實際上也是靠著上流社會的權貴們的私兵在維持。
但任何時候,一個乾坤安保的大隊長和兩支特戰小隊,都有堪稱絕對的分量。
只不過,這批絕對有分量的援軍,卻和夏姜關系不睦,所以這些人的到來,非但沒有給夏姜帶來好處,反而讓他更加邊緣化。這幾天來,夏姜干脆帶隊在家休息,連例常的巡邏任務都給省了。
卻不料即便如此低調,還是被人找上門來。
夏姜是實在不想參與和絕地學徒有關的事情,所以寧肯面子上受委屈,也還是把周雄抬出來當盾牌。
夏溪聞言卻是一笑,這一笑頓時讓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周雄馬上就要成死人了,你指望一個死人來看護離?”
夏姜聞言一驚:“死人?他怎么會死?”
整整兩支特戰隊,超過一百名精銳戰士,這在離是絕對舉足輕重的力量。而周雄雖然行事風格激進,終歸是上過戰場的老兵,怎么可能輕易就死?
“親臨一線去抓捕要犯,死在戰場也很尋常。”
夏姜聞言只覺得荒謬,親臨一線就會死?且不提周雄本人就是個極其老練的戰士,他身邊那些身經百戰的護衛難道都是擺設不成?
卻聽夏溪話鋒一轉,嘿嘿笑道:“尤其他身邊護衛被我買通,臨戰時只要背后一槍,就能取他性命。”
夏姜頓感頭皮發麻,繼而怒火沸騰:“是你把他叫來離的,現在卻要害他性命!?”
平面人哈哈笑道:“你生什么氣啊?周雄當了二十年的兵匪,為禍八方,手里的無辜性命不計其數,死上十次也是罪有應得,我記得你當年還拼了命地向高層告狀。然而他一門心思為夏家做狗,董事會任憑民怨沸騰,還是把他強保下來,甚至讓他步步高升。如今我為民除害,你應該為我喝彩啊。”
夏姜面皮不由抽搐起來。
對方說的不錯,以周雄的所作所為,說一句死有余辜絲毫不為過,整個乾星系不知多少人日日夜夜地盼著他暴斃…然而偏偏為民除害這番話從夏溪口中說出來,就讓人完全開心不起來。
夏溪嬉笑著說道:“你怎么一臉陰郁?以你的立場來說,應該比任何人都樂于見到周雄死吧?當年若不是周雄無恥背叛在先,你的那些親朋好友們不至于身陷絕境而無人理會,最終死的只剩下紅杏小隊那些殘兵敗將…難不成十多年過去,你已經忘了戰友的血海深仇了嗎?”
夏姜被質問地啞口無言,腦海中不由浮現出當年的憤懣與無奈,繼而便是愧疚之意:十多年過去,他的仇恨心的確是淡薄了許多,再也沒有不顧一切殺上安保總局的勇氣。
也或許他從來就沒有過那樣的勇氣,所以當初的幸存者們毅然與乾坤集團割裂時,他卻還是留了下來。
也或許當年的戰友們也正是看穿了他的軟弱,才會默然選擇和他分道揚鑣。
然而思及至此,夏姜又覺得莫名違和。
當年的事情的確有著無數的遺憾,但憑什么他要為此愧疚?說到底他夏姜也是當年的受害者,而這個卑鄙無恥的平面人才是施害的一方啊!當年高層背叛他們這些前線戰士,里面也有夏溪的一份功勞!
然而不等夏姜憤怒地駁斥,夏溪便又說道:“還是說,你不能容忍周雄死在別人手上,必須要親手為戰友復仇?放心吧,當年的知情人都知道周雄與你有死仇,他死在離,所有人都會懷疑是你下手!”
夏姜胸口一陣郁結,只感覺自己想要吐血。
這該死的平面人!殺人以后還要嫁禍栽贓!
夏溪說道:“不費吹灰之力,在家中靜坐就得報血海深仇。天底下這般好事可不多見,中隊長下次去祭典故去的戰友的時候,記得要感謝我啊。”
夏姜瞪了對方一眼,心道:老子謝你全家!
夏溪卻仿佛看穿了對方心思,嘻嘻一笑:“不過別謝我全家,畢竟咱們本質上是一家人,謝全家容易誤傷。”
夏姜終于忍不住罵道:“殺不了周雄,我至少能殺你!”
說話間,槍口便向前伸了出去。
夏溪毫不在意地攤開手:“好啊,先殺大隊長周雄,再殺特工夏溪,中隊長你在離多年蟄伏,終于能一鳴驚人了。乾星系多少年沒出過出身這么正統的叛軍了,新聞媒體怕是要歡喜瘋了,畢竟你和你的手下都將隨著這場叛亂而載入史冊。”
夏姜頓時感到握槍的手臂仿佛有萬鈞之重。
的確,他都快忘了,這個夏溪還有個身份是安保局特工,更是局長夏閻的親弟弟!
被栽贓殺害周雄倒也罷了,周雄作惡多年,恨不得他死的人能繞坤兩周半。夏姜隨便找個由頭總能應付過去,大不了被擼掉職位,從大頭兵做起,他也沒什么所謂。
但殺害夏溪的意義就不同了,夏溪雖然作惡多端卻名聲不彰,知道這個變態殺人狂的人極少,一旦他死在離,尤其是死在自家辦公室,夏姜是真的有口難辯。
屆時,他夏姜如何下場倒無所謂,可身邊這些陪伴他多年的弟兄們…想到這里,夏姜更是不由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