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以教師的模樣走完了最后一段路,他徒步穿過了面積不大的五區,來到了與之相鄰的二區。
而到了天玄二區,涅槃的身影就近在眼前了。作為二區最有名的建筑之一,涅槃的主體建筑并沒有特別魁梧壯碩,卻格外醒目——它被四條從城市主軸延伸下來的粗大線纜管路,直接懸吊在空中,底部沒有任何支撐。從下面看去就仿佛是高高在上的恒星。
實際上,涅槃在天玄區扮演的角色也的確如此。它掌握著星系內最為尖端的醫療技術,在整個城市乃至乾星系的地位都是超然的。因為任何一個在城市里呼風喚雨的權貴,都免不了要向涅槃低頭。甚至乾坤集團的董事們,也經常來這里進行體檢和醫療。
所以涅槃有足夠的理由將庶民拒之門外。而涅槃外圍那一圈安保飛艇,也赫然流露出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
不過肖恩也沒打算潛入涅槃,那里的戒備過于森嚴,別說混進門,他甚至連過于靠近都顯得危險。以他現在所做的準備工作,能一路暢通地走到二區已經是極限。
但也足夠了。
肖恩在距離涅槃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找了間附近的飲品店入座,用一路上順來的零錢買了兩杯特色飲品,然后便翻出一本全息書默默閱讀。
在涅槃周邊,類似這樣的年輕教師和科研人員比比皆是,肖恩并沒有絲毫引人矚目的地方。
兩杯飲品,讓肖恩在店里平穩地度過了三個標準時,他游刃有余地看完了手頭的半本文學著作,并以此進一步放平了心態。
他很清楚自己接下來要做的,并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甚至和他一貫信奉的守則相悖…如果身邊有其他的絕地學徒,恐怕多半都會反對他的選擇吧。
但肖恩固執己見,他很冷靜,沒有被任何負面情緒沖昏頭腦,更不是貪圖一己之私。這段時間也在腦海中構建了足夠詳盡的行動計劃,無論成敗他都有應對方案,甚至最壞的情況也有考慮。
至此,他完全想不到退縮的理由。
不知不覺間,肖恩已經隱隱習慣了沒有師父在身邊。雖然任何事都需要他自己拿主意并承擔后果,但他已經不會感到迷茫和畏懼了。
我在做正確的事情,這就足夠了。
在肖恩準備點第三杯飲品的時候,終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遠處的天空,兩道絢麗的金色尾焰拖出細長的軌跡,自高高在上的涅槃離去。
肖恩立刻用目光鎖定住了那兩道尾焰,然后起身跟上。
徒步行走的速度自然比不過飛艇,但多虧涅槃那居高臨下的位置,以及飛艇華麗的姿態。從下面看去,它的行進軌跡一目了然。
半小時后,肖恩一路追蹤,來到一家位于天玄二區的私人會所外,那是一棟矗立在高墻之內的木質小樓,從遠處看去只能看到尖尖的屋頂和翹起的檐角,主體則被冰冷的金屬圍墻隔絕在視線之外。
那艘水滴形的飛艇,就停在會所的地下機庫里,這是肖恩親眼所見,不會有錯。所以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如何混入高墻內部。
看著圍墻上那冰冷的攝像頭,肖恩不由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輕笑搖頭,邁步踏入了警戒線。
另一邊。
對于離的上流人士來說,出席一些設在私人會所內的晚宴,是必不可少的工作。
上流人士可以奢華無度,可以殘暴不仁,甚至可以不學無術,但絕不能斷絕自己和同類人的社交圈。
所以雷永勛雖然心情極度糟糕,卻還是要強壓著火氣在下班后赴宴,與一群同屬一個圈子的少爺小姐們虛以委蛇。
好在宴會的內容還算有趣。餐桌上,人們不斷談論著南明資本的小公主的窘態,猜測她什么時候會支持不住,全盤崩潰。
這個話題也是近期整個星系都在熱議的話題,南無憂在南于瑾的幫助下正在嘗試聚攏南鶴禮留下的遺產,但她生澀的動作顯然不能給家族的人以信心。雖然她的進步很快,但時間并不站在她的一邊。
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忽而問道:“雷院長,你們家一向和南家交好,有什么最新消息沒?”
雷永勛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笑道:“小公主日理萬機,還顧不上雷家這種偏安一隅的小家族,所以我也沒什么新消息。”
“雷院長你這就虛偽了,你們最近致力推動的醫改法案,可是靠著南家的支持才得以通過的,你還說人家顧不上你?”
雷永勛又笑道:“于瑾董事的確在這件事上給了我們很大的支持,不過他終歸只是南明資本的董事嘛,不能完全代表南明資本的意志,更不能代表小公主本人。”
說完,他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任憑其他人去揣摩他的言外之意。
這次晚宴的參與者已經是非富即貴,然而相較于四大家族的直系繼承人,自是不值一提。哪怕南家的小公主真的向董事會妥協,甘當傀儡,她的地位依然遠遠高于一群盤踞在離的地方豪強。
所以有些話只能點到為止,哪怕是在這種私密的聚會之中。
不過,懂的人自然會懂。
之后,類似的情報在觥籌交錯間不斷傳遞,直到每一個赴宴的人都得到了想要的內容,宴會才逐漸散去。
離開餐桌后,雷永勛臉上已經掛上了笑容,權勢帶來的愉悅讓他暫時忘記了不久前的憤怒。
然而還沒等他走進地下機庫,就在通道里被一人攔了下來,看到那人披在身上的漆黑護甲,以及那張載滿風霜的臉,雷永勛頓時火氣上涌。
“又是你!?我說過不要來煩我了吧!乾坤安保在離還做不到只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