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來,剛剛他的狀態確實反常。
按照異類圖鑒上對于蜒蚰精的描述,這種異類擅長偽裝,自身種族天賦是魅惑的幻覺咒術,通過和卷入時隙內的人類交歡,榨干人類的潛能和壽命。
一旦陷入它的時隙空間里,就算意識到了反常,有時也還會情難自禁地沉湎其中。
可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半點心動。
哪怕偽裝成美人的蜒蚰精已經柔若無骨地緊貼上來,他心頭涌起的也只有對它的厭惡。
他不覺得自己有如此坐懷不亂的品行。
但如果說身體里有另一個人格,也說不通。
因為他的所有舉動都是自控的,并沒有出現說一個人格搶占支配了他的身體。
硬要解釋的話,就仿佛他在遇到異類后,身體里的某個開關被撥動了,狀態從平常撥動到了極端冷靜。
頭腦冷靜不受誘惑,行動精確,能采取最高效直接的策略。
白澤一時不清楚身體里潛藏的變化,索性也不再多想。
摩天輪座艙內,一切都完好無損。
因為剛才的戰斗是在蜒蚰精的時隙空間里發生的,所以不會破壞到現實中的環境。
從山海靈墟偷渡到常世里的異類、異獸往往周身都會衍生出一個獨屬于它們自己的時隙,時隙是山海靈墟和常世交融的小空間。
異類、異獸身體里也殘存著大量山海靈墟的力量,進入常世后,兩種力量交匯的結果就是在它們的周身誕生出時隙,為了和普通的時隙作區分,它們的時隙也被稱為異隙。
一般來說,力量越強的異獸,它們的異隙便越復雜。
有的甚至納含山海,星空,大地,想要消滅它們的術士,就必須進入到他們的異隙里。
不僅要與異獸戰斗,還要戰天斗地,與強大的異獸調用的天象之力對抗。
這也催生出了眾多能夠改變天象地理的環境咒術,祈晴,掩日,劃江成陸,挾山超海 白澤從思緒中醒轉。
那種改變天地的境界離現在的他還太過遙遠。
像剛才的蜒蚰精,異隙不過只有一個摩天輪座艙大小,余者皆是幻像,用斬妖徹底抹滅它的痕跡后,蜒蚰異隙便自然煙消云散,只留下了它的遺物。
異類遺物大多具備咒力特性,能夠作為煉金或是煉藥的材料,有一定的價值。
白澤把腳邊的蜒蚰蛻皮包起來收好。
正好,他所乘坐的摩天輪座艙,已經抵達地面。
他走出座艙,給辦事處的喬江打了通電話。
“已經解決了。”
“沒事,只是頭蜒蚰精罷了”
“喬處,你派人來一趟吧,有些材料不方便帶走。”
讓游樂場的經理關掉電源,看好現丑,他便離開了摩天輪。
接下來,辦事處會來進行善后工作。
為了鼓勵術士除妖的積極性,異類掉落的遺物由擊殺者所有。
便于收集的材料,術士可以直接帶走,不便收集的材料,便會由中天府辦事處代為處理。
像地面上那灘蜒蚰精留下的黏液材料,辦事處會替他收集,最后中天府總部會根據材料的價值,兌成通寶返還給他。
雖說應該會有些抽成,不過勝在簡便。
白澤又給白舒涵打了個電話,得知了她們的位置后,徑直走去。
他找到她們的時候,兩人正在玩套圈子的游戲。
白舒涵在給阮琬加油打氣,指點著自己想要的物品。
白澤一時間陷入沉吟,一方面他也樂于見得兩人相處愉快,但小妹也把他忘得太快了吧。
稍微有點落寞呢。
下午白澤帶著白舒涵看了場電影,晚上去江天城最高的漢嘉慶大廈頂層旋轉餐廳吃大餐。
最后還是沒有坐摩天輪,白舒涵又不想去了。
他把省下的票錢當成零花錢折給她,她高興了一晚。
很快到了返家日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
他陪著家人度過了愉快的三天,同家里人“科普”了一些術士界的知識。
但溫存的時光總是短暫。
“媽,不用給我裝那么多東西。”白澤見老媽還在給她整理冬天衣服零食,感動又無奈地說道。
“哦哦,你看我這記性。”童老師拍了拍腦袋。
白澤有和她們講過道寮學宮里的事情,她知道行李在學宮里要被封存起來,帶的行李再多也是白帶。
童老師停下了忙碌的雙手,一時有些失落。
“你一個人在學校要照顧好自己,別去危險的地方,和同學處好關系,爸媽也幫不了你什么”
白澤耐心地聽著童老師的絮叨,沒有打斷。
下次再聽見家人的聲音,應該是幾個月后了。
畢竟不比正常大學,還能時常打電話同家里聯絡。
現在抓緊機會多聽聽。
一家之主的白老師就寡言許多,坐在沙發上看報紙,非常淡定的模樣。
不過白澤知道這并不代表白老師就不關心他,他只是有些好面子,不太擅長表露情感。
“爸,那我走了。”
“嗯,好好學習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實在不行,就回家吧。”
“爸媽也別工作得太累,周末補課就停了吧,在家多休息,現在不缺錢了。”
“舒涵,讀書認真些。下次回來再帶你去魔都的迪士尼樂園玩。”白澤走到一直垂著頭的白舒涵身前,微微彎腰摸了摸她的腦袋。
“”白舒涵并沒有說話,只是用力抓住他的手腕。
“別那么難過,寒假就回來了。”
白澤抱起白舒涵柔軟的身體,安慰道。
兄妹兩人年齡相差七歲,并不是會互相打架的年紀。
她還是嬰孩的時候,白澤經常抱她,雖然有時會因粗手粗腳弄哭她 等到她在地上跑著撒歡玩耍的時候,他也到了差不多懂事的年紀,爸媽周末去給替人補課賺錢的時候,都是他帶著小個子的白舒涵到處玩耍。
從小到大,兄妹兩人都沒有分別太久,關系極好。
“我也要和哥哥一起去。”白舒涵在他懷里小聲鬧起脾氣。
白澤還是溫柔地抱著她,沒有答應,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離別是件令人難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