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怎么可能…不…不是真的…你在騙我!”
聽完了油女龍馬嘴里吐露出來的冰冷判詞,藤崎武動作僵硬地搖了搖頭,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隨即,他用兇狠的目光瞪向油女龍馬,企圖從他的臉上尋找出破綻來。
可是,任由他用這種兇狠的目光凝視,油女龍馬始終保持淡然的臉色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盯著藤崎武不斷變幻的神情。
墨鏡下的眼神,并未有什么鄙視會是嘲笑,有的大概是一點點還殘存在人性之中的可悲與憐憫吧。
藤崎武用顫抖的手掌,拿起飄落在面前的通告文書,將上面的內容,一字一字映入眼睛之中,與油女龍馬所言,毫無偏差。
而這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尖刀刺在他的胸口,讓他痛苦的無法呼吸。
尤其是目光落定在最后的印章上時,更是有種心臟停止跳動的錯覺。
目光呆滯,瞳孔失去了焦距,眼睛里只剩下虛無與空洞。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雖然你可能無法接受,但是火影的印章,總不會有假吧?”
“為什么?”
他呆呆的問,到現在都沒有緩過神來,只是以麻木的口吻詢問。
“有時候工作完成的太過優秀,也是一種罪過呢。你的確讓我們根部損失慘重,許多把柄也都落在了三代目的手上…但是,那些東西,你覺得三代目敢散布出去,用來打壓根部?如果不把核心的東西散布出去,其余的邊角料,對根部而言,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我不相信,一定是你在騙我!三代大人…火影大人,他不是這樣的人!你騙我!”
藤崎武沖到了牢房的檻欄位置,將手掌伸到油女龍馬的面前,用力抓住他的衣領,眼睛通紅的瞪向他。
“還有力氣反抗嗎?真是優秀呢,藤崎上忍…但也正因如此,只能怪你自作聰明的把所有東西都遞到了三代目的面前吧。你的那位火影大人,平衡村子各方勢力的穩定,才是最重要的。為此,犧牲掉你一個上忍,既可以威脅根部,也避免了村子動蕩,這是十分劃算的‘交涉’。以大局來說。”
油女龍馬用手指碰了碰鼻梁上的墨鏡,嘴唇輕輕開合,字句清晰落入藤崎武的耳中,穿透他的鼓膜。
“我不相信…這一定是你們的詭計…”
話是這么說,藤崎武的聲音越來越小,仿佛力不從心。
抓住油女龍馬衣領的力氣,也正在縮減,手指微微一松。
油女龍馬將手掌放在了藤崎武那只抓住自己衣領的手背上,慢慢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扳開,神色平靜。
“信不信由你,反正三天后,就是處決你的日子。而你的一切,都會被村子遺忘,所有的檔案,也會被消除殆盡。十年…不,不用十年,只需要一兩年,村子里,就不會再有人提及你的事情。就如同那位白牙。”
如遭雷擊,藤崎武向后退了一步,身軀顫動,似乎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充滿了恐懼。
“迄今為止,我們根部處決了不少你這種潛入進來擔任火影間諜的忍者…有的默默無聞死去,檔案被消除,而有的,則是棄暗投明,成為團藏大人的部下。現在,能挽救你性命的,只有團藏大人一人。”
宛如惡魔的低語,一步步侵蝕著藤崎武的內心。
“什…什么意思?”
藤崎武似乎聽懂,也似乎沒有聽懂。
“很簡單,真正加入根部。向拋棄你的三代目火影復仇,團藏大人會給予你一切想要的東西…財富,力量,地位…只要你此時點頭,團藏大人會保下你的生命,你這么年輕,還有一位正等待你歸來的可愛未婚妻,未來還有很豐富的人生要經歷…如果這么默默無聞死去,不是太可惜了嗎?”
“真澄…”藤崎武眼睛瞬間恢復了清明,目眥欲裂,仿佛被觸及到了心中的憤怒:“你們對她做了什么?這件事和她無關,她也絲毫不知情!”
“這種事誰知道呢,雖然還未對她下手,但我們根部行動的宗旨,便是寧殺錯不放過。”
油女龍馬這么說道。
“混蛋!我要殺了你!”
再度用手想要抓住油女龍馬的衣領,準備給他一個教訓。
油女龍馬有所警覺的向后一退,以毫厘之差,仿佛算計好了一般,躲過了藤崎武的偷襲。
“這個牢房是特制的,哪怕你恢復過來,也不可能逃出去。何況,你已經是戴罪之身,這個村子,已經沒有你的容身之地。你真的要放棄根部,這對你而言最后的一塊生存之地嗎?”
油女龍馬進行逼問。
墨鏡下的眼神,變得凌厲。
“我不相信你所說的,我要見火影大人!”
藤崎武的情緒異常激烈,雙手緊緊抓住牢房的欄桿,眼睛里纏繞著血絲,死死盯著油女龍馬,提出自己的要求。
油女龍馬對此只是嘆了口氣:
“團藏大人是愛才之人,時間不長,但也不算短,你還有三天可以用來考慮。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自己的未婚妻考慮一下未來不是嗎?一個柔弱的女子,很難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
藤崎武手掌抓住欄桿的力氣越來越大,指甲之間,甚至滲透出了鮮血。
緊接著,他破口大喊:
“我要見火影大人!我要見火影大人!”
他不斷這樣叫喊著。
油女龍馬臉上的惋惜,也更加顯而易見。
沒有再說一個字,在藤崎武的臉上停頓了一眼,接著轉身離去。
見到這一幕,藤崎武的聲音聽上去更加聲嘶力竭,充滿了悲恨與激憤:
“我沒有罪,我也根本沒有通敵賣國,背叛村子!我要見火影大人!你們這群騙子,休想騙我!我要見火影大人!”
他越是這樣大喊,油女龍馬離開的步伐越加快速,對于這樣的喊叫絲毫不理。
監獄的牢房中,空間十分狹小,只有微弱的光源照射進來。
墻角處,老鼠正吱吱啃食著飯粒。
地板干硬而冰冷,潮濕的空氣擠壓在這狹小的空間內,仿佛凜冽的寒冬一樣凍人。
正陷入昏睡的藤崎武,受冷般的縮了縮身子。
開裂的嘴唇,干瘦的臉型,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進食。
他的嘴里只是呢喃著重復的夢囈:
“我沒有背叛村子…我要見火影大人…我要見火影大人…”
在他夢囈之時,咣當的聲響突然傳來,讓他陡然從夢中驚醒。
他先是在狹小而冰冷的牢房里掃了一眼,然后將目光落在牢房外面的油女龍馬身上。
“藤崎上忍,這是第三天了,也是你最后的機會。現在,你可以給我一個答復。就這個答復,會由我們來決定你之后的下場。”
目光緊緊逼視。
藤崎武恍若未覺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下頭,倚靠著墻角,整個人縮成了一團,并未理會油女龍馬的存在。
“藤崎上忍。”
油女龍馬再次出聲,聽得出,他的耐心正逐漸被磨滅,聲音里充滿了逼迫的強勢味道。
“我沒有背叛村子,我要見火影大人…”
無比虛弱的從口中說出這句話。
他仿佛只會重復這一句。
“就算見到了又能如何?藤崎上忍,請你接受眼前這個現狀,你已經被三代目拋棄了。在你和團藏大人之間,如果非要犧牲一個人的話,三代目選擇了團藏大人,僅此而已。”
油女龍馬再次出聲。
語氣里對藤崎武,是極力拉攏,充滿了善意。
“我要見火影大人…”
藤崎武繼續重復這一句話。
“記住,我再問最后一次,你是加入根部,還是繼續和團藏大人作對?我會視你的選擇,來決定你的下場。”
耐性差不多被磨滅殆盡,油女龍馬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對于對方這種油鹽不進的樣子,也是感到極為頭疼了吧。
藤崎武低低冷笑了一聲,若有不屑之意。
最后的一點耐性也被磨掉,油女龍馬墨鏡下的眼神,變得無比冰冷而殘忍,充滿冷酷。
“是嗎?真是遺憾,以你的才能,在根部工作個五六年,很快就可以和我平起平坐,僅次于團藏大人之下…真是可惜,那位三代目可不是如你想象中的那般果斷與英明。”
這么說著,油女龍馬打開了門鎖,走入牢房之中。
一只只黑色的寄壞蟲從黑色的袖口中爬出,將整只手掌覆蓋。
正要將這只手深出,讓寄壞蟲給予對方致命一擊時,背后的腳步聲,讓油女龍馬動作一頓。
“暫時不要動手,龍馬。”
陰沉而穩重的聲音響起。
“團藏大人!?”
油女龍馬微微一驚,團藏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左側后方,穩穩站定在那里。
他的出現,連帶著牢房里的空氣,都充滿了沉重的壓抑,如陷沼澤,呼吸都變得艱難。
團藏的出現,讓藤崎武麻木的臉上,終于恢復了一絲波動。
他抬起自己這張已經枯槁異常的臉龐,與團藏的視線在半空中對接。
團藏移開了目光,在旁邊沒有動過一口的飯食與水源上掃了一眼,之后重新轉回目光,落在藤崎武連續數十個小時未進滴水和食物的身體上。
想也知道,對方的這具身體,已經快到了極限。
“我要見火影大人!”
饑餓到發昏的眼睛,不再渾濁,而是變得明亮,充滿了飽和的力量。
“日斬不會來見你,今天是你最后的期限。這么多年來,你是第一個讓根部受此創傷的人,那些東西流露出去,雖然日斬不會公開,但始終是個麻煩。”
聽著團藏的話,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不會實現了。
藤崎武靠著墻壁,側過頭,再次默默無言起來,不與團藏交流。
饑餓,干渴,寒冷席卷著他的身體,原本充滿力量的身體,此時無比孱弱,只是拼著最后的意志力,支撐到了現在。
“我欣賞你的能力,但你要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即使身處于黑暗,也可以為村子做出貢獻。不只是站在光明之下。保守派的想法,太過于軟弱可欺,不適應于這個殘酷的時代。你的性格同樣也不適合在日斬麾下,來我這里,我來給予你新生!”
團藏向前一步,邀請之意不言而喻。
“藤崎上忍,這是團藏大人親口許諾的邀請,不要浪費了團藏大人的一番好意。在給根部帶來巨大創傷之后,還能讓團藏大人親自來邀請的,你是第一個。”
油女龍馬也開始勸誘,讓他放棄心中那份對火影忠誠的執念。
“團藏…”
沙啞的聲音從藤崎武口中傳出。
團藏眼睛微瞇,并未有什么動作。
只聽藤崎武虛弱的笑著道:“…人是會向往光明的生物,而你同樣渴望著站在陽光之下,不甘愿被束縛在村子的陰影之中。所以你極度渴望在黑暗中找到光明,但是呢…咳咳…”
“但是?”
團藏來了興趣,看向這個在此時,也不曾向自己開口求饒的年輕人。
“…但是,在黑暗中擁有光明會更加的危險。當你走到明面上的時候,就是你的死期。你染指火影的陰謀,是不會成功的。你所領導的根部,本就是管理不足后,扭曲異化出來的產物,我在下面等著你…老鼠,只能活在黑暗之中!”
呵呵的笑聲,從藤崎武的口中傳出。
聲音雖小,卻像是一記重拳,打在了團藏的身上,也讓一旁的油女龍馬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你這家伙——”
說著,就要動手,讓寄壞蟲將對方啃食。
團藏伸出手攔在了油女龍馬面前,阻止他動手。
他目光也略微陰沉的看向藤崎武,有著怒火,但是克制了下來,沒有發作。
“如果是那樣,那真是可惜了,不過,你看不到那一天的到來。而且,我不會失敗!”
自信而堅決的話語,并未引起藤崎武的動容。
只是對著團藏發笑,然后側過頭,繼續無聲的反抗,選擇沉默。
等待著自己生命的終結。
對于逃出這里,已經不抱有希望。
“我會讓你以一名木葉忍者的身份死去…還有遺言嗎?”
團藏從手里甩出一支苦無,插在了藤崎武的面前。
藤崎武目光落在苦無上,如同團藏期望的那樣,伸出手,拼盡最后的氣力,握住苦無的握柄。
“不要傷害真澄,她什么都不知道…”
低低的聲音從牢房里響起。
然后,他擺動著不斷顫抖的身軀,一步一步搖晃著向前行走,隨時可能摔倒,將手里的苦無抬起,眼睛仿佛活了過來似的,有種懾人的力量感。
團藏嘆息了一聲。
銳利的風聲在牢房中響起,纏繞住了藤崎武不停晃悠向前的孱弱身軀。
大量的鮮血,噴灑到了地板與墻壁上。
黑暗,將這一幕吞噬。
無聲的沉默,在黑夜的木屋里面醞釀著。
淺美真澄披頭散發的坐在地板上,在白石的協助下,瀏覽完整個記憶的流程之后,并未像想象中那般歇斯底里的反應。
只是坐在地板上,靜默無言。
因此,在這種隱藏在平靜之下的暴虐與悲恨,在白石看來,反而更加的讓人擔憂對方的心理狀態。
對方身上的氣息,也是充滿了各種意義上的不妙與危險。
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只要是人類,在失去信仰之后,陷入絕望后的心情,想必都是一樣的。
但在信念絕望的背后,又會隱藏怎么樣的一種心境呢?
而這種心情,白石并不知道。
但他見過類似于這樣的忍者,在信仰崩塌后,會以什么方式,來踐行自己的道路。
“怎么樣,淺美同學,這段記憶很有趣吧?”
白石坐在了床板上,雙手合握,搭在大腿上,順便將自己的下巴支撐起來,微笑著觀察此時淺美真澄的反應。
無論是臉上反應,還是其余肢體的反應,亦或是眼睛里之中的光彩,都可以讀取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來。
然而,這些全部都沒有。
或許有,但是這些情緒,都被對方給很好的收藏起來了。
鏡片上反射出十分耀眼的白光,讓人看不清她鏡片上的雙眸,到底是什么樣的一種情形。
她輕輕推了推這副看上去并不怎么顯眼,相反十分樸素的厚框眼鏡,慢慢從地板上站起。
“千葉同學,似乎對我現在的反應很失望。”
并不是在疑問,而是肯定。
“有一點,畢竟我已經做好了,你在這里大吼大叫,然后咬牙切齒、大哭一場的心理準備。”
白石如實相告。
“在千葉同學眼里,女生是這種存在嗎?”
好奇的發問。
“邏輯上而言,是這樣沒錯。”
“很可惜,我并不是這種人。白天葬禮的時候,我已經哭過一次了,不會再哭泣第二次。”
淺美真澄臉上露出了幾分淡淡的微笑,看上去十分清爽灑脫。
只不過,鏡片后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面,擠出了幾道帶有猙獰色彩的血絲,散發著滴溜溜的血光,十分詭異。
“看來是這樣沒錯。”
看著心情已經快速平靜下來的淺美真澄,讓白石頗感棘手。
要和這樣的女人互相‘利用’,說不定也是一個冒險的行為。
“說吧,你的交易是什么?”
淺美真澄直接問道。
“我需要一位幫手,在木葉醫院里面工作,在必要時為我提供情報,監視村子的動向。”
白石也沒有遲疑,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這么信任我的能力嗎?”
“以你的才能,只要有足夠的時間,爬到醫院的高層不是問題。那樣一來,你提供過來的情報,就非常具有價值了。”
白石表達了自己對對方的充足信心。
“交易的目的,是為了實現雙方共贏…我能得到什么?”
淺美真澄沒有和白石客氣。
既然是交易,那不能只是自己付出,白石也需要為她提供充足的‘利益’。
沒有‘利益’收取的交易,無法長久維持。
白石微微一笑,淡淡說道:
“我可以讓你懷上藤崎武的孩子。”
這一句平靜至極的話,宛如驚雷在淺美真澄腦海中炸裂。
她的神情不再淡定,呆呆的看向白石。
不可思議與不敢置信全部都有。
懷上孩子?怎么可能?
雖然自己已經人事,但是每次與未婚夫纏綿的時候,也都做好了保險措施,不可能懷上孩子。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
“哪怕是尸體,我也可以利用我的忍術,讓其重新充滿活性,提取出必要的物質…在你任務完成的那一刻,我會把這個技術…”
白石還未說完,就被淺美真澄迅速打斷:
“時間!告訴我需要服務你多長時間?”
看樣子,是不打算和白石在這里浪費時間下去。
白石的這個交易,很合她的心意。
不如說,沒有比這個更加能打動她積極性的事物了。
原本報復木葉,報復三代火影等高層后,殉情自殺的念頭,也瞬間從腦海中消失了。
白石一頓,沒有因被打斷說話而感到惱怒,依舊溫和的笑道:“截止你離開木葉,放心,最多二十年時間。那個時候,并不會影響你生育。”
“好。”
淺美真澄果斷給出了自己的回應。
“如此,交易完成。”
白石臉上的笑意更甚,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卷軸,扔到了淺美真澄的面前,讓她接住。
“這是有關于那方面技術的一部分資料,可以幫助你辨別真假,我并未欺騙你。”
“準備還真周到。”
“誠信,是交易的基礎。”
白石走過來,伸出手。
淺美真澄猶豫了一下,將卷軸收起,將手掌放在白石的手上,緊緊握在了一起。
只見白石滿含笑意,清脆而堅定的嗓音在木屋里響起,有著祝福:
“那么,在這條滿是荊棘的道路上,我等將一起同行。祝愿我們都有一個幸福美好的前程,淺美同學。”
是的,祝愿我們都有一個幸福美好的前程!
淺美真澄在心中重復了這句話。
冷卻下去的身體,原本早已熱情不在,因白石的這番話語,再次灌滿了生命力,煥發出勃勃生機。
請:m.yq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