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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吹皺一池春水

  “殿下請息怒。”

  孫秀匍匐在地,叩首請罪,“都是微臣無能,才累殿下受辱。”

  “你也知道是你無能?”伊墨喝問道,“孤問你,給那群市井無賴的報酬拿回來了嗎?”

  孫秀繼續以頭叩地:“還請殿下恕罪。”

  “究竟怎么回事?說!莫非你把孤的金口玉言當成了耳旁風?還是那群無賴子貪墨了孤的銀錢,不肯交還?”

  “殿下容稟,微臣不曾向游俠兒索回銀錢,反而以殿下的名義,擅自支出了一筆符箓的開銷給游俠兒,總計八千金——”

  “孫秀,你好大的狗膽,竟敢替孤擅作主張!”不待孫秀講完,伊墨勃然大怒,隨手揮起劍鞘,往孫秀砸去,“好一個欺君罔上的東西,你想造反嗎?”

  “嘭!”硬邦邦的劍鞘砸在孫秀背上,沉悶有聲。他身子猛地一顫,細長的腰肢往下一陷,連帶著臀股翹起來。

  伊墨的目光不自禁地落在上面,盛夏衣裳單薄,光滑柔軟的湖藍色絲帛像水一樣覆在孫秀的臀瓣上,流淌出渾圓飽滿的線條,又沿著深窄的溝壑陷進去,連里面褻褲的痕跡也若隱若現。

  “你這混賬…東…西…”伊墨的聲調不由自主地降下來,喉頭有些發干,劍鞘再次打向孫秀時,力道不由自主地放輕了。

  孫秀咬牙發出輕細的喘息,像一只中箭悲鳴的天鵝,伏倒在藍絲帛的湖面上。劍鞘這次落在曲線起伏的臀股上,更像是輕輕拍打,褲裙起了絲絲縷縷的皺,像風涌起的漣漪,伊墨驀然想起“吹皺一池春水”這句話。

  “殿下——”孫秀抬起頭,白玉般的臉頰因為痛楚泛起嫣紅,滲出細密晶瑩的汗珠子,“微臣對殿下忠心耿耿,唯有日月可表。懇請殿下信任微臣,拭目以待,今日崇玄署發起的這場游街鬧劇,必定中途夭折。”

  伊墨回過神來聞言不由一愕:“莫非你又有了什么主意?”

  孫秀再度叩首信誓旦旦地說道:“殿下,游俠兒雖然個個出身低微沒什么見識但他們愛戴殿下的忠君之心絕不在他人之下,不會坐視那些道門、世家由下犯上忤逆殿下。便在今日,建康城里所有的游俠兒會盡起一搏為殿下誓死效忠全力阻止這次游街鬧行!”

  “哦?他們想干什么?”伊墨頗感意外,臉色稍稍舒緩了一些,“勿謂孤言之不預,若是這些游俠兒恣意亂來鬧出差錯被崇玄署的人抓住什么由頭,可別怪孤不念你我的君臣之情了。”

  伊墨哼了一聲,丟下連鞘長劍,本想讓孫秀平身,不過瞧著下面起伏圓潤的身體弧線終究什么也沒說。

  侍奉的老太監沏好茶水,伊墨坐在窗邊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茶,漱了漱口。“這就是秦淮河最出名的百花相思茶?”他忍不住皺皺眉頭茶水顏色倒是姹紫嫣紅的好看,只是香氣過于濃郁有些甜膩味拿來漱口都嫌俗氣。

  老太監躬身回道:“殿下這已經是他們拿出來的最好收藏了。畢竟是世俗之地,與宮里沒法比。”

  伊墨一哂:“秦淮大名鼎鼎,也不過如此。”他久居深宮,向來以明君之志勉勵自己,勤加修文習武,從未來過此等煙花金粉之地。若不是孫秀攛掇,說今日游街必生異狀,他也不會親自前來察訪。

  孫秀跪伏在地,口中娓娓訴道:“殿下容稟,百花相思茶雖然入口濃膩,失了茶的清幽高遠之意。但此茶的回味十分特殊,雖然有些發苦,但若細細品嘗其中之苦,自是別有妙處。殿下,可要微臣為您一一道來么?”

  “哦?你先不要說,讓孤再試試。”伊墨被孫秀的話勾起了興致,又呷了一口,閉上眼睛慢慢品。

  “奇了,奇了!這苦味居然還有層次!先是有點發澀,接著是苦,再是苦到了極致,賽過黃連,濃烈得催人想吐,隨后苦味一層接一層淡去,奇哉,怎地這一層苦中,猶帶一絲微不可察的甜意?嗯,這最后一縷苦味,綿綿不盡,悵然若失,妙啊,妙極了!”伊墨擊節大贊,睜開眼望著孫秀,充滿期待之色,“孫卿,孤說的對不對?”

  “殿下明察秋毫,法眼無差。”孫秀抬起頭,一臉仰慕地望著伊墨,雖然他是在曲意逢迎,卻也有幾分真心實意。能夠第一次就將百花相思茶的苦味層次說得如此分明,伊墨的味覺算是極為靈敏了得。

  “這是相思之苦嗎?原來如此啊!”伊墨細想百花相思茶的多層滋味,恍然拍案叫絕。

  “多少江河送別影,唯有秦淮留相思。”他俯視著窗外青如羅帶的秦淮河,一時意興飛馳,“不曉得有多少才子豪杰,紅粉佳人,在這十里秦淮河上聚散依依,黯然。愛卿,你可嘗過相思的滋味么?”

  他言辭不禁含了一絲放肆輕佻之意,反正雅閣里只有他與孫秀、老太監三人,宮廷侍衛盡在外面守著。

  “以殿下的龍章鳳姿,若在這秦淮河上風流一度,必會惹來無數嬌媚動人的胭脂紅粉,為殿下飽受相思之苦。”孫秀湊趣說道。

  “哦,有多嬌媚?比你還嬌媚?”伊墨失口調笑道。

  孫秀聞言一愕,老太監充耳不聞,伊墨也覺得出言不妥,清咳一聲,目光轉向窗外:“這群不安分的刁民,又開始鬧事了!”

  在御街以東的青溪橋路段,人流匯聚,浩浩蕩蕩的游街開始了。崇玄署的七、八個道人作俗家打扮,混雜其中,目光如炬般不時掃過四周。一旦出現游俠兒搗亂,將被當場擒拿。

  “大人,道門的人一直跟著,我們很難插手啊。”一名身穿便服的天羅衛加入人群,對身邊的寧小象低聲道,“難道我們要硬來?”

  另一個天羅衛苦笑道:“太子那邊可是下了死命令,要我們必須阻止游街,如果怪罪下來…”

  “道門勢大,硬來的話,吃虧的是我們。”寧小象微微搖頭,“慢慢等機會吧,不必勉強。我們天羅衛只聽命于陛下,其它的盡力而已。”

  “我的爹啊,我苦命的爹爹啊,您死得好早啊!”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嚎,突然從青溪橋的另一頭遙遙傳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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