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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彌補

  就在艾格隆擁吻住蘇菲公主的那一刻,房間里的一切似乎都凝固了,只有時鐘擺動的滴答聲,才能提示他們時間的流逝。

  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后,艾格隆終于從沖動的激情當中恢復了理智。

  看著挨在面前的蘇菲公主的眼睛,他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在做夢——我都干了些什么?

  而蘇菲公主似乎也在同時恢復了神智,她呼吸驟然急促了起來,然后抓住了艾格隆的肩膀猛力一推,然后向后倒了過去,跌跌撞撞地落到了地毯上。

  艾格隆想要過去扶起她,但是卻被她用凌厲的眼神所阻止,只能停住了腳步,眼睜睜地看著公主從地上站了起來。

  公主殿下目光閃爍,表情陰沉不定,唯獨看不到歡喜。

  “對不起…殿下…”艾格隆低下了頭,猶如是一個犯錯的孩子一樣,“我…我只是太喜歡您了。”

  嘴角還殘留著剛才接吻時的余韻,他的臉紅得發燙。

  其實就理論上來說,這并不是一次相當成功的接吻,當他吻住的時候,已經處于頭腦發昏的狀態,根本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么做;而蘇菲公主就更加如此了,她似乎已經被震驚所麻痹了,整個人呆呆地沒有做出任何動作來。

  然后,就草草結束了。

  不過即使如此,艾格隆的身體仍舊因為激動而顫抖,剛才那一瞬間的忘我激情讓他體會到了難以言喻的幸福感——再說了,他也從沒有過和別的女性接吻的經驗,沒有資格比較哪種方式更舒服。

  總之,就是很舒服!

  可最重要的是,舒服歸舒服,現在應該怎么為自己的一時沖動收場?

  艾格隆一直看著公主殿下,然而公主殿下卻不再理會他,而是整理了一下剛才被他弄得有些凌亂的衣服,接著轉身就打算離開。

  “殿下!”艾格隆急忙跟在了她的后面,想要叫住她。

  然而公主殿下卻依舊沒有反應,依舊走向了門口。

  “我犯下了錯,如果您希望我付出代價,我樂意付出任何代價,我只求您不要狠心就此把我驅逐出您的生活,因為您是我唯一的親人了…”艾格隆沒有強行阻止,只是以哀傷的語氣在背后對她說,“我沒辦法想象如果沒有您的眷顧,我該靠什么活下去。”

  他悲傷的哀求,終于稍稍觸動了公主殿下,她稍微停下了腳步,然后回過頭來又看了少年一眼。

  “你先休息吧。”最后,她留下了短短一句話,然后打開門又關上,就此離開了。

  看著重新關上的門,艾格隆呆呆地站在原地,悵然若失。

  “殿下…”這時候,剛才一直躲在角落里不敢出聲的夏奈爾,終于又從陰影中跑了出來。“您…您還好吧?”

  “如你所見,我…我很好,好極了。”艾格隆苦笑著自嘲,然后又下了命令,“夏奈爾,給我拿點酒來,要烈性一點的。”

  夏奈爾猶豫了一下。

  這個年頭并沒有什么未成年不許飲酒的法律或者習俗,像艾格隆這個年紀的貴族少爺一般早早就開始飲酒了,可是艾格隆平常卻只在必要的場合喝一點,更加不碰烈酒,他并不喜歡這種會影響判斷力的飲料。

  現在他提出這個要求,可見內心當中著實不平靜。

  然而,即使心里有些想法,開始習慣“不打折扣服從命令”的夏奈爾,還是默默地從外面拿來了一瓶法國白蘭地。

  艾格隆將酒液倒進了酒杯當中,看著玻璃酒杯閃爍的光澤,然后拿到嘴邊一口氣喝了一大口。

  他幾乎嗆得噴了出來,但最后還是一股腦地咽了下去。

  “我干了一件蠢事。”接著,他悶悶地說。

  蘇菲公主對他來說太重要了,既是一直眷顧他珍視他的親人,也是他逃脫計劃的關鍵環節,只有借助公主殿下,他才能夠盡量在他人不甚注意的情況下,完成自己的整個計劃布局。

  所以,無論是從自己的逃脫計劃而言,還是從個人的感情方面而言,他剛剛都做了一個非常危險的舉動。

  可是即使如此,他也不后悔。

  只不過要想辦法補救而已。

  “殿下,您也別太慌張,公主殿下沒有對您發怒。”夏奈爾小聲安慰他,“而且臨走的時候,她也還是叮囑您保重身體,可見即使發生了剛才的事情,她心里還是非常在意您的。”

  “話雖如此,可是她該什么時候原諒我呢?一天后還是一個月后,甚至更久以后?這對我至關重要。”艾格隆苦惱地又喝了一大口酒,“夏奈爾,你在她身邊呆了幾年,你告訴我,有什么辦法可以讓她早點愉快起來嗎?”

  “這個…我覺得挺難的…”夏奈爾無奈地搖了搖頭,“殿下的脾氣很強硬的,心里也很有主見,旁人輕易說不動她的。”

  “那你的意思是聽天由命嗎?”艾格隆皺了皺眉。

  他早就看出來了,夏奈爾頭腦并不算太靈光,可是現在無人可用,無奈之下也只能當她是狗頭軍師充數了。

  “其實我覺得,殿下那么珍愛您,今天只是事發突然所以氣糊涂了而已,過陣子應該很快就會原諒您了。”夏奈爾小聲說,“不過您最好最近對她體貼一點,這樣會好很多。”

  結果最后還是只有這點主意啊…艾格隆聳了聳肩。

  算了,反正也沒有什么更好的指望了。

  “對了…”正當艾格隆想要再來一杯的時候,夏奈爾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什么?”艾格隆又燃起了希望。

  “來這里以后,公主殿下很懷念家鄉,如果您能夠為她緩解思鄉之苦的話,她一定會非常開心的吧!”夏奈爾回答。

  此言有理,看來夏奈爾也不是不能出主意。

  “那你去幫我弄點巴伐利亞人的服裝過來。”艾格隆馬上做出了決定,“順便有空的話教我一下巴伐利亞人的鄉音吧——為了她,做個精神巴伐利亞人也沒什么不行。”

  “好的,殿下。”夏奈爾忍不住笑了出來。

  做出決定之后,艾格隆總算心情好了不少,但是隨之而來的又是一陣頭疼欲裂。

  不過這次好了不少,頭疼不是來自于心靈的痛苦,而是來自于酒精——他畢竟沒有多少喝烈酒的經驗。

  他能夠明顯感覺得到,隨著剛才公主殿下的擁抱和親吻,纏繞著他的絕望和痛苦都已經消失不見了,心靈創傷隨之愈合。

  也許人活著就只是為了這么一點東西吧,僅僅想要知道,自己活在世界上不是因為一個可悲的玩笑和意外,有人需要自己。

  所以,請安息吧,因為痛苦而作祟的靈魂,我會把一切都做好的。

  他默默地對自己說,然后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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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殿下…?”

  在一聲聲呼喚當中,艾格隆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天已經大亮了,當模糊的視線開始聚焦的時候,他發現夏奈爾正在關切地注視著他。

  他微微搖晃了一下腦袋,因為宿醉,腦袋還稍微有些發疼,但是精神狀態已經好了不少。

  “早上好,夏奈爾。把我叫醒是有什么事情嗎?”

  “奈佩格伯爵夫婦來看望您了。”夏奈爾小聲回答,“您趕緊起床吧,他們就在門外等著呢。”

  身為死硬的波拿巴分子,夏奈爾對路易莎皇后也充滿了怨念,而她當然也猜得出來,昨晚艾格隆那么痛苦的表現,肯定也是這位女大公駕臨之后才帶來的,所以現在心里更是惱怒,提到她的時候也冷漠非常。

  “是嗎?”艾格隆皺了皺眉。

  雖然并不想要看到他們,但是既然都已經來了,那也只能盡到最基本的禮貌。

  他掙扎著從床上爬了起來,然后穿好了衣服,接著在夏奈爾的幫助下草草洗漱,等到打扮好了以后,他走出了臥室,然后看向了坐在壁爐邊的沙發上的夫婦兩人。

  “抱歉,讓您久等了,夫人。”

  他以毫無誠意的態度向對方道歉。

  “你最近身體狀態不好,確實需要多休息。”路易莎笑了笑,“抱歉,弗朗茨,一直以來我對你疏忽了太多,這是我的過失。”

  “沒關系,我能理解,您也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這些都足夠您忙碌了,您的精力不可能也沒必要用在別的地方。”艾格隆貌似恭敬地回答。

  少年話里面的嘲弄,夫婦兩個當然聽得明白,他們對視了一眼。

  路易莎皺了皺眉頭,她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了。

  她有些不耐煩地搓了搓手指,然后直接站了起來。

  “好吧,我知道你對我有很多不滿,我也不苛求你表演成一個乖孩子。可是即使如此,我也有權要你在我面前恭順一些,在這個宮廷里,我是長公主!”

  “如果您這么要求,那我當然可以接受,但是我也有一個請求,您別扮演成一個好母親可以嗎?我配不上。”艾格隆并沒有被嚇倒,反而反唇相譏。“長公主殿下,您忠誠的弗朗茨隨時聽命。”

  母親怒目圓睜,幾乎當場就發火了,但是最終,她還是平靜下來,然后嘆了口氣。

  “好吧。”她轉身離開。

  于是,母子之間又一次彌合關系的努力,再次以不歡而散告終。

  把她氣跑之后,艾格隆并沒有高興起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對路易莎這么大的敵意,但是一想到歷史上她對羅馬王所做的一切、一想到自己穿越后她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他就忍不住憤怒不已。

  也許,這就是因母愛的缺憾所帶來的憤怒吧。

  這時候他注意到,奈佩格伯爵沒有走。

  “先生,您還有什么事情要對我交代嗎?”于是他問。

  “殿下,請容我直言——您對夫人的態度實在有些生硬。”伯爵斟酌了片刻,然后開口了,“不管怎么樣,她畢竟是您的母親…血脈的親情是不應該被這樣忽視的。我希望您能夠跟她道歉,誠懇地。”

  道歉?憑什么?反過來才對吧?艾格隆頓時又怒了。

  “那么伯爵先生,您是在教我怎么做事嗎?”艾格隆不耐煩地反問。

  奈佩格伯爵對少年的態度有些惱怒,但還是搖了搖頭,“我并不是這個意思…”

  “那倒是很好,不然的話,如果您想要在我面前扮演父親這個角色來教訓我,那您也得掂量一下自己配不配得上。”艾格隆冷笑了一下,“您不至于認為自己有資格和那個人相提并論吧?”

  被他這么搶白,伯爵頓時表情僵住了,氣得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如果是他年輕呆在軍隊里的時候,碰到這種當面侮辱,恐怕就要直接要求決斗了吧。

  但是他還是忍了下來。“就功業而言,我當然沒法和他相提并論…但是如果是比如何讓路易莎幸福的話,我覺得我能贏。”

  伯爵的回答,倒是讓艾格隆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對方居然對自己這么好脾氣。

  “她是怎么對待我的,您一直呆在身邊當然可以看得到,那么請您捫心自問一下,如果您有如此遭遇,您會怎么想?”艾格隆放緩了語氣。“所以,我會對她畢恭畢敬的,但是如果您強求我像熱愛母親那樣熱愛她,抱歉我做不到。”

  奈佩格伯爵以復雜的視線看了少年人一眼。

  這孩子與其說是目中無人,更多的反而像是一個被傷透心的孩子那最后的倔強。

  “好吧,殿下,我理解您現在的感受。”他站了起來,然后對艾格隆行了個禮,“我希望這一切都可以彌補,而且我會努力去彌補的,我真誠地希望您接下來能夠走好運。”

  “您是什么意思?”艾格隆有些疑惑。

  “您很快就會知道的。”伯爵揮了揮手,瀟灑地跟他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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