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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0.“鐵證”

  (500字,等改)

  展現在眾人面前的是96年那起車禍所帶來的不幸,累積超過了20多人因此感染丙肝。

  可是,一旦出現血液制品質量問題,那就不可能只是其中一袋的問題,往往都是成批出現的。這場官司如果D公司輸了,那其他接受了他們牌子血液制品的丙肝病人就會像雨后春筍一樣冒出來。

  到時候的賠償款可不是幾十上百萬能搞定的,絕對會是個天文數字。

  現在公司想要的不僅僅是勝訴,還要挽回被人砸得稀碎的聲譽。要不然,以現金米國血液制品市場高度集中化的局面,就算贏了官司,也會在之后因為資金、品牌和產品銷售問題上不斷栽跟頭,最后逃不出被大廠吞吃掉的命運。

  到那時候,吞并能給的錢恐怕連現在一個零頭都不到,就是個鈍刀割肉的慢性死亡而已。

  與其這樣,還不如現在就把公司賣給華人算了。

  可D老總約瑟夫不甘心,他不甘心一手創建了近40年的公司最后毀在自己手里。為了能幫自己脫困,他找來了醫療律師團隊,更是托關系找上了NIAID的所長,希望證明自己公司是無辜的。

  “西弗先生,請說一下你的職業。”

  “醫生。”

  “現在在哪兒工作?是什么職務?”

  “NIAID,米國國家過敏癥和傳染病研究所,我擔任所長一職。”

  西弗只有1米7的身材,看上去要比面前的原告律師矮上一大截,但短短兩句話的功夫,就已經讓全場所有人都堅信,這個矮個子絕對是專業的:“我主要研究的就是病毒性傳染病及其免疫機制。”

  “西弗醫生肯定對丙肝病毒非常熟悉了?”

  “那是自然。”

  原告律師欣慰地笑了笑,忽然話鋒一轉,問道:“我想詢問一下,如果一家血液制品公司的所有生產流程都符合國家規定,也一直都接受品質監管,是不是依然會出現感染丙肝的情況?”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被告律師詢問時,不可能把“生產流程符合國家規定”和“接受監管”兩個定語套在D的頭上。而原告律師詢問時,也不會一上來就攤牌確認公司的血液制品中確實含有丙肝病毒。

  情況越奇怪,越說明對方的有備而來。

  陸子姍很清楚,對方知道自己對人際關系和丙肝檢測上下了大功夫,再在這上面做文章很不明智。所以在順利地交鋒了幾次后,她已經猜到對方會把精力放在生產流程上。

  不論是血液制品的生產流程,還是丙肝傳播和滅活,都需要相關的專業知識。陸子姍在米國沒認識的醫生和這方面的專家,幾個團隊里的律師也都沒這方面的關系,所以她只能找到祁鏡。

  誰知道,自己原本防對方的一手,現在很有可能成為最關鍵的那一環。

  她肯定信任自己的丈夫,在臨床領域,祁鏡肯定處在了第一梯隊。但現在事關血液制品的生產流程,已經脫離了臨床范疇,祁鏡的知識儲備是否能跟上對方就得打上一個問號了。

  陸子姍的擔心很快就變成了現實,事情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轉向了她的未知領域。

  “如果是在04年以前,我或許會說上一句不可能。但科學總是在不斷向前發展的,醫學更是如此,今年的觀點到了明年就未必管用了。”

  西弗做了個很簡單的開場白,然后看著自己手邊的一份材料,說道:“2004年來自西班牙的卡斯蒂洛教授帶領的丙肝研究團隊,首次報道了一種新的丙肝病毒傳染模式。”

  “哦?新的模式?”被告律師非常好奇,問道,“能不能請西弗所長好好介紹一下?”

  “普通的丙肝病毒感染會讓病人的血清中布滿丙肝病毒的RNA,所以靠現有的血清學檢查方法很快就能查出丙肝。”西弗拿著手里的報告說道,“但04年報告的那種傳染,丙肝病毒會躲進肝細胞和外周血的單個核細胞中,稱為隱匿性丙型肝炎病毒感染(OCI)。”

  被告律師皺起了眉頭:“也就是說這種感染會讓血清學檢查失效?”

  “確實有這種可能。”西弗說道,“甚至還出現過血清丙肝病毒抗體都是陰性的例子,我們稱為血清學陰性OCI。”

  被告律師倒吸口涼氣,忍不住說道:“這樣的話,這種OCI病人豈不是能躲過血站采血前的血清學檢查?”

  “你說的沒錯,血清學檢查對OCI病人的敏感性太低了。”

  兩人對話到此,其實已經把被告方的目的給說了出來。D見甩鍋給病人的混亂人際關系不成,自己又脫不了干系,那就索性甩鍋給丙肝本身:“如果現在想要切實查出OCI,你們研究所會選擇用什么方法?”

  “OCI檢查金標準是從活組織肝細胞中檢測到丙肝病毒的RNA,但肝活檢操作風險太大,我們會先才使用替代方法。”西弗解釋道,“主要是用超速離心濃縮血清查外周血單個核細胞的丙肝感染情況,敏感性雖然比肝活檢要低些,但也有57。”(1)

  “那肝活檢有多少敏感性呢?”

  “那么難查?”

  “確實很難查,除非臨床上懷疑病人有丙肝病毒感染,血清學檢查陰性,外加超速離心濃縮血清檢查也陰性,否則我們不建議使用肝活檢。”

  被告律師聽了這些,滿意地點了點頭:“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我當事人公司的采血站沒辦法做這種檢查?”

  “肯定不行!”

  “那就是說我當事人公司所采集的血液原料中很有可能會存在OCI病人的血?”

  “不僅僅是你們公司,全世界所有血站都存在這種潛在的危險性,只是幾率非常非常低罷了”

  被告律師還沒等他說完,就搶話道:“西弗所長,謝謝。你的證詞充分證明了,原告身體內的丙肝病毒感染,就算真的來自我們公司的血液制品,也極有可能是患有OCI的獻血者造成的。所以”

  西弗右手食指輕輕敲著手上的文件,表情嚴肅:“能不能讓我先把話說完。”

  “所以,原告的指控是子虛烏有的。”律師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節奏里,笑著對他說道,“西弗先生,你的這些證詞已經足夠證明一切了。”

  說罷,他便快速回身,準備去拿起D公司的所有生產許可和監管合格證明。有了證言,再加上他們早就備下的證據就能證明公司是清白的:“接下去,就是這些合格證”

  誰知西弗絲毫不給他面子,一巴掌拍向了桌案上:“托馬斯!讓我把話說完!”

  拍桌的力道不重,喊音也不算響,但已經足夠震懾住這位律師。就連一旁的法官也是一愣,不知道西弗想干嘛:“證人,這是法庭。”

  西弗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法官大人,因為我剛才的發言已經讓在場許多人產生了恐慌情緒。我必須要說清楚之后的一些數據,打消他們的顧慮。”

  “好,請說。”

  西弗本著自己的職責,繼續說道:“雖然現有手段還沒辦法在普通鮮血環節中完全篩查出所有的OCI,但有調查顯示,OCI在獻血者中的發生率僅有0.15。再加上丙肝病毒本身就有自愈的可能性,所以大家不需要太過恐慌。”

  0.15的發生率,就意味著10000次鮮血中僅有15次會出現OCI病人。本來一個人一輩子接受輸血和血液制品的次數就少的可憐,這幾率已經很低了。

  但對陸子姍來說,幾率再低也不是零。

  只要有這種可能性,被告律師就會把一切都推給OCI,自己準備了兩年的東西就會化為泡影。

  她坐在原告律師席上聽了這些,腦子有些懵,從沒想過竟然會有血清學檢查查不出的丙肝病毒感染。

  血清學檢查一直都是肝炎病毒感染的金標準,一查就知道,如果血液制品造成使用者感染上了丙肝,那肯定是血液制品公司內部監管出了問題。這兩年時間里陸子姍準備了太多證據,就是沒在這個問題上做準備,因為在她的認知維度中,這是最不可能出事兒的地方。

  可現在最不可能出事的地方還是出事了。

  就像萬里堤壩,最底部的區域往往是最厚實的。沒想到最安全的地方被挖出了一個破口,他們要面對的不是這個破口會涌出多少水,而是整個堤壩一起潰決的風險。

  (陸小姐,這個情況怎么辦?)

  (本來就想著對方總共就打黑白兩張牌,誰知道對方猶豫了半天從褲兜里掏出了OCI這張灰牌。)

  (不急,你們先去問些不痛不癢的問題,我來想辦法。)

  陸子姍讓其他人先虛晃一槍,自己拿手機找上了還在等待進門作證的祁鏡。

  剛才進來的那位證人,你看到了么?

看到了,西弗,NIAID的所長  剛才他說了個東西,讓我們現在很被動。我想問問,OCI你知道么?

  這條短消息發出之后,陸子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她知道自己丈夫不是做科研的料,OCI才出現沒幾年,不知道很正常。如果祁鏡真的不知道,那她就只能放下之前的優勢,和對方“互毆”了。

  最后把一切交給陪審團來決定。

  應該是感染外周血單個核細胞的丙肝病毒吧?他們要拿這個來撇清關系?

  對,怎么辦,能反駁么?

2008年,倒是差了紀念不過也不是不行,你可以先試試  幾條短信的功夫,剛才那兩位律師已經問完話回到了座位上。他們給的基本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問題,甚至連威脅也算不上。

  “原告律師還有疑問么?”

  “我還有兩個問題想詢問西弗所長。”

  陸子姍看了眼祁鏡剛發來的內容,舉手起身,然后慢慢走到證人席面前。短短七八步,她已經理清了這些問題的層次:“西弗所長是什么時候擔任的NIAID所長?”

  “已經24年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西弗所長原先研究的方向是免疫調節?”

  西弗點點頭:“學生期間確實如此。”

  “進了NIAID后,你先從臨床實驗室的助理做去,然后去了生理實驗室做上了負責人,再然后回到了新開的免疫調節實驗室擔任主任一職。”陸子姍對他的生平如數家珍,“雖說你被稱為傳染病專家,但接手過的傳染病卻屈指可數。”

  NIAID并不是單純的傳染病實驗室,西弗的專業也確實是免疫學。

  “醫學是相通的,尤其是免疫學和傳染病。”西弗并沒有竭力去反駁,而是淡淡地說道,“丙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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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條短信的功夫,剛才那兩位律師已經問完話回到了座位上。他們給的基本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問題,甚至連威脅也算不上。

  “原告律師還有疑問么?”

  “我還有兩個問題想詢問西弗所長。”

  陸子姍看了眼祁鏡剛發來的內容,舉手起身,然后慢慢走到證人席面前。短短七八步,她已經理清了這些問題的層次:“西弗所長是什么時候擔任的NIAID所長?”

  “已經24年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西弗所長原先研究的方向是免疫調節?”

  西弗點點頭:“學生期間確實如此。”

  “進了NIAID后,你先從臨床實驗室的助理做去,然后去了生理實驗室做上了負責人,再然后回到了新開的免疫調節實驗室擔任主任一職。”陸子姍對他的生平如數家珍,“雖說你被稱為傳染病專家,但接手過的傳染病卻屈指可數。”

  NIAID并不是單純的傳染病實驗室,西弗的專業也確實是免疫學。

  “醫學是相通的,尤其是免疫學和傳染病。”西弗并沒有竭力去反駁,而是淡淡地說道,“丙肝”

  “進了NIAID后,你先從臨床實驗室的助理做去,然后去了生理實驗室做上了負責人,再然后回到了新開的免疫調節實驗室擔任主任一職。”陸子姍對他的生平如數家珍,“雖說你被稱為傳染病專家,但接手過的傳染病卻屈指可數。”

  NIAID并不是單純的傳染病實驗室,西弗的專業也確實是免疫學。

  “醫學是相通的,尤其是免疫學和傳染病。”西弗并沒有竭力去反駁,而是淡淡地說道,“丙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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