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老夫休息會兒,掃一眼改一改)
下午3點半,住院部四樓的醫生辦公室里正如火如荼地討論著胸片上的變化。而陸子姍這會兒總算趕到了醫院,來到了葉涵身邊。
一開始她還是挺急的,后來因為祁鏡強行留下了葉涵的原因,她就慢慢放緩了步調。結束和李秀珠的談話后,又簽了律師委托合同,這才離開了遠在池袋的咖啡店。
“啊呀都說不要你來了,你怎么還趕回來啊。”葉涵嘴上這么說,但看到陸子姍能來心里還是一陣歡喜,“一路過來很遠吧。”
“還好,一個多小時而已。”
陸子姍接過了楊澤生遞來的椅子,坐下后問道:“小涵,怎么樣?胸口還痛么?”
“其實也不是胸口痛,就是肌肉牽拉到了,有點抽痛罷了,沒你想的那么夸張。”說完,葉涵又試著抬了抬手給她看,“你瞧,沒事兒吧。”
“剛才在電話里聽到你叫了兩聲,嚇死我了。”
“你擔心過頭了,祁醫生也是”
說到這兒,葉涵忽然沒了聲音,抬頭看了眼有些累的陸子姍,對身邊的楊澤生說道:“澤生啊,幫我買點飲料吧。你看子姍趕路口都渴了,你這兒也沒水。”
“飲料?”
楊澤生一愣,但馬上就點了點頭,問道:“那也給你買點,你要喝什么?”
“隨便吧。”
見葉涵只是隨口說了一句,陸子姍便說了個具體的地方:“醫院大門出去是甲州街道,左手邊直走大概十多分鐘有家羅森,就隨便幫我買瓶蘇打水就行。”
楊澤生沒想太多,也沒什么怨言,得到葉涵點頭的“指令”后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人走后,陸子姍這才說道:“你有事兒就說吧。”
“其實也沒什么事兒,就是想和你好好聊聊。”
兩人認識了好些天,關系逐漸進化到了普通閨蜜的程度,現在終于能聊上一些比較私密的話題。
其實困擾成年女性的問題就那幾個,排除掉普通成年人都會遇上的身體和工作麻煩,剩下的就是男友、婚姻、孩子和人際關系。
對葉涵來說,工作輕松收入也穩定,錢從來不是她需要特別關心的東西。而人際關系方面也還好,真正擺在她面前,需要首先解決的就是愛情和身體。
“子姍,楊澤生真的不錯。”葉涵笑著說道,“我已經決定了。”
“決定了?”
“嗯,他去了米國之后有穩定的工作,對我又耐心負責。我讓他做的事兒都能堅持做下來,尤其是這次。”葉涵松了口氣,“本以為他會嫌棄,沒想到這三天都守在我身邊。”
陸子姍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好男人。
但她來這兒不是撮合他們的:“你考慮清楚了?”
“嗯,無比的清楚。”
葉涵的眼里有光,這是做出重大決定時的光:“子姍你沒談過幾次戀愛吧。”
陸子姍聽了這話不禁眉毛一挑,嚴格說起來她只談過一次,對象就是祁鏡。雖然中間隔了一整個大學,但她還是把這段感情經歷黏貼在了一起,中間的四年就當是冷靜期了。
大學時她也想過放下,可祁鏡珠玉在前,那時想靠近她的男生根本沒有比較的必要,聊個兩句就沒下文了。
大學畢業后她就想一輩子單身算了,沒想到 “就一次吧。”
“才一次???”這大大超出了葉涵的想象,“一次怎么夠呢?一次就能找到真正的另一半了?”
“唉,怎么聊到我身上了。”陸子姍連忙改了話題,“還是說說你和楊澤生吧,他那個工作真的好么?”
“你說實驗室的工作?”
“嗯。”
“聽說挺好的,藥廠開了很高的年薪。”葉涵笑著說道,“反正比我高,雖然有不少加班,但還在可以接受的范圍內。而且米國有幾所大學還想找他去授課,前途一片光明。”
“是么”
陸子姍看著她的眼睛,很清楚這個眼神意味著什么,知道至少自己這兒的工作算是黃了。她默默對自己的男人說了聲不好意思,然后笑呵呵地說道:“也挺好的,坐坐實驗室,至少不用那么累。”
“他是不累了,但我”
葉涵忽然一個轉場,把話鋒落到了自己的頭上。聽著有些突兀,但其實在她眼里,自己的愛情和自己的身體是息息相關的同一個問題:“我壓力可就大了呀,他那么出色,人也不難看。”
“你壓力大什么?你長得很漂亮啊!”
葉涵看著陸子姍,又一次好好打量了她一下:“子姍,你身體真好,永遠那么有活力,工作休息兩不誤。我雖然說自己沒什么問題,可如果真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我這身體說不定就會成為障礙。”
“他不會的。”
“現在只是流感。”葉涵的臉色變了,“祁醫生之前說過自身免疫性疾病,我查過,治不好的。”
“可以緩解癥狀的。”
“激素嘛。”葉涵搶話說道,“激素的副作用你應該也知道的啊。”
陸子姍這才意識到面前這個姑娘在考慮什么問題:“你想什么呢,現在還沒下定論。我聽說正在開討論會了,應該很快就有答案的。”
“祁醫生能這樣幫我,其實我還挺感激他的,只不過算了算了”
葉涵連忙打趣道:“好吧好吧,我確實心情不太好。難得來一趟日本,就看了個相撲,結果就進醫院了。現在剛要出院,沒想到還被人強行留了下來。半個月已經過了13,要去的地方還有一堆,唉”
“沒事兒,以后還有機會的嘛。”
“萬一真的是自身免疫性疾病,我得吃激素,那身材肯定得變形。”葉涵似乎已經在腦海里設想好了自己“滿月臉水牛背”的造型,羨慕地看了眼陸子姍,“你就不一樣了,身材那么好。”
“是么?”陸子姍笑了笑,沒太在意,“其實已經老了。”
“你才26吧,怎么能說老呢。”葉涵笑著說道,“我才是老了,雖然和你差不多大,可大學一畢業,就覺得自己大不如前。臉也松了,腿也開始粗了。”
說完她便撈起了陸子姍的手,往上拉了拉袖子,看著白皙如玉的皮膚直搖頭:“看看你這像擦了雪花似的,我可怎么比啊。”
“其實還好啦。”陸子姍輕輕抽走了自己的手。
“女人進社會就像個被人放在了嘴前吹氣的蒲公英,想保養好實在太難了。”葉涵嘆了口氣,手不自禁地從臉蛋慢慢滑向了肚子,“臉上會慢慢擠出皺紋,肚子也會慢慢出現贅肉。你要是在辦公室坐久了,這個屁股也要遭罪。”
“這也是沒辦法的嘛。”陸子姍對這些倒不是太在意,“臉是爸媽天生給的,這個沒法改,不過身材還是能鍛煉出來的嘛。”
“唉,老是靜不下心來好好鍛煉。”葉涵攤攤手,“我只能接受節食。”
“不鍛煉可不行啊。”陸子姍有一句沒一句地問道,“節食會反彈的。”
葉涵點點頭:“我知道。”
“還是堅持鍛煉的好,這樣也能保證自己的身體狀態。”
“嗯,等出了院,不!等這兒給了明確診斷,我也要堅持健身了。”葉涵笑了笑,繼續說道:“其實還挺矛盾的,既希望能查查清楚,又希望是他錯了。”
兩人的閑聊沒持續多久,一會兒的功夫,楊澤生就從門外走了進來。他手里是一袋子吃食,當然也包括了剛才陸子姍要的蘇打水:“我也不知道你要喝什么,就買了和子姍一樣的蘇打水給你。”
“好嘛,你們倒是像說好了的一樣,一個勸我健身,一個勸我喝無糖飲料。”
和陸子姍聊了會兒,葉涵似乎心情也好了些。她從柜子上抽了幾張紙遞給了男朋友,笑著說道:“這走過去不少路,累了吧。我看你一頭的汗,快擦擦。”
“還好還好。”
東京九月底也不算涼快,楊澤生打個來回確實熱壞了:“太熱了,我去洗手間洗把臉。”
“去吧去吧。”
就在楊澤生跑去洗手間之后沒多久,祁鏡就帶著一大票醫生走了進來。雖然沒法和早查房相比,但這個時間點,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大家伙可沒見過這種陣仗。
祁鏡直接走到了葉涵跟前,手里捏著一張最關鍵的胸片:“葉小姐,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什么問題?”葉涵也是一愣,“和我的病有關?”
“應該有關吧,我現在還不能完全確定。”
祁鏡拿起了胸片,對著窗戶射進的陽光,剛要開口,沒想到身后響起了楊澤生的聲音:“祁醫生,小涵到底是什么病?”
“嗯?原來你在啊?”
“這叫什么話,我不是一直都在么。”
祁鏡回頭看了看他,然后又看了看床上的葉涵,猶豫了片刻便說道:“來的正好,你女朋友接下去要做個檢查,需要填飽肚子才行。既然你在,那就幫忙跑個腿吧。”
“填飽肚子?”
乍一聽似乎也沒什么問題,畢竟婦產科做b超還得憋尿呢。可楊澤生到底學的是醫科,好歹在臨床待過,從沒聽說有什么檢查需要填飽肚子的,空腹的倒是有一堆。
他不解:“什么檢查?”
“一個挺特殊的檢查,我現在也不好解釋。只不過”
祁鏡編謊話的能力已臻化境,甚至到了隨便過一過腦子就能圓回去的地步。他抬手看了看表,臉上充滿了緊迫感:“時間不等人啊,如果過了下午四點半,做檢查的醫生就下班了。”
“那明天檢查也可以啊。”
“哦,這個檢查只有今天有,一周一次。”
“這么麻煩?”
“誰說不是呢。”祁鏡笑著看了看周圍的那群日本醫生,說道,“日本人的效率簡直離譜,還是國內好啊,真要是情況緊迫的話,只要一個電話就能做急診檢查。”
楊澤生剛從便利店跑回來,也顧不上嘴邊喘著的氣,直接問向了葉涵:“你想吃什么,我現在就去買。”
葉涵是一臉奇怪,不知道祁鏡為什么要把他支走,但既然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一不做二不休,要走就得走遠些:“就買點燒烤吧。”
“燒烤???”楊澤生更懵了,“這兒有燒烤嗎?”
“有的有的,燒烤店我知道!出了醫院門口右拐朝日町街,直走就能看到了。”陸子姍忽然想到了什么,“哦,對了,第一家關門了,你得再往后走走。應該不會太原,半個小時就到了。”
“要那么久?”楊澤生看著時間,“畢竟還要吃的,時間夠么?”
“沒關系,宮野主任已經讓那位醫生多留一會兒了。”祁鏡繼續扯謊,“不行就打車吧,畢竟是小涵要吃。”
這就像一針強心劑,打得楊澤生渾身充滿干勁:“沒事兒,就當鍛煉身體了。”
“嗯,快去快回。”
“好。”
楊澤生走了,祁鏡特地跑到門口看了看走廊,確認他進了電梯后,這才回到葉涵身邊。他再次舉起那張胸片,隔著陽光能很明顯地看到那兩個“病灶”。
“祁醫生,我到底是什么問題,難道不能告訴澤生?”
祁鏡回過頭看了看她:“你倒是比他冷靜得多,這家伙那一年實習都白干了。”
“其實剛才我就這么干過,沒想到你又干了一次。”
“哦,是這樣啊”
祁鏡也沒有繞圈子,兩眼看著葉涵的身體,直接問向了主題:“你整容過吧?先別急著否認,就算臉沒碰過,你身上肯定碰過,這也容不得你否認!”
葉涵確實想否認,但見他如此自信,楊澤生又不在,只能認下了這個事實:“確實。”
“抽過脂?”
“抽過。”
祁鏡點點頭,把胸片放在了她面前,指著兩肺問道:“看到這兩個圈了么,挺大的。”
“嗯。”
葉涵沒學過醫,但也能清晰地看出祁鏡指的東西。這是兩個有著淡淡灰白色影的圓圈,左右各一,范圍還不小,除了靠近縱膈的地方看不清楚,外側有很清晰的軌跡。
“這是什么?”
“你的病灶。”祁鏡收走胸片,遞給了身后的宮野,“確切來說,這是你隆胸時留下的兩個假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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