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聽說這次撈到條大魚。”一位中年男警官敲門走進了檢查訊問室,看著坐在正中耷拉著腦袋的嫌疑人,問道,“就是這小子?”
“對,就是他。”小王還在刷刷地寫著筆錄,說道,“剛問了幾句,發現和你們一直在調查的那個團伙有點聯系,所以就把你叫來了。”
老張對這案子很重視,馬上坐在他身邊,把審訊錄拉過來掃了兩眼:“帶了1.5公斤?那么多?你不要命啦?”
嫌疑人依然沒有說話。
“不是他,帶貨的是個女的,29歲,欠了不少債。塑膠囊破了已經叫了120送機場醫院,還昏迷著呢。”小王解釋道,“這家伙是專門來這兒接人的,這次算救貨心切吧,露了點馬腳。”
他邊說心里邊犯著嘀咕,一眼認出壞人的技能不該是警察專有嘛,那個小醫生是怎么學會的。要不是那醫生眼尖,這條大魚說不定就溜了。
“你們還要不要臉?還是不是人?知道這點東西能害死多少人嗎?”
老張怒氣上涌,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想干點什么發泄發泄脾氣。好在一旁的小王動作夠快,出手抓住了他的腕子:“你消消氣,這可是剛泡好的碧螺春,摔了可惜了。”
喝上兩口茶,老張算是穩住了情緒:“搞體內帶貨,真就錢比命重要!那人來的時候過安檢沒測出來?”
小王搖搖頭:“問過了,用的應該是塑膠囊,過安檢沒報金屬探測音。”
“你看看,現在這些家伙喪心病狂的程度。以前用錫紙,出現金屬探測器后就開始改用塑膠,為了錢真的什么都敢干。”
老張說到恨處又忍不住喝了兩口茶,這才想到表揚一下自己新來的這位同事:“挺不錯的啊,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哦,是被幾個醫生發現的,不是我。好像說體重看上去超標了,喝水的樣子有點像什么的。”小王笑著聳了聳肩膀,“他們解釋起來一堆專有名詞,我也聽不太懂。”
“人呢?我要好好問問,取取經。”
“早走了,趕飛機呢。”
此時,參加研討會的小隊成員早已上了飛機。
之前童淼來過問的時候,他們就推說病人是低血糖暈倒的,沒明說少婦的身份。在聽完大主任告知了一番戶外救助的準則后,幾人嘻嘻哈哈地一哄而散,事兒就被當做登機前的談資這么過去了。
對另外三人來說,這種阿片類中毒昏迷很少見,看著覺得新鮮。但對祁鏡,剛才那事普通得就像急診來了位心梗一樣,轉頭就忘。
他現在正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著手里捧的一本游戲雜志。
紀清想要多休息會兒,就主動找了谷良坐在一塊,起飛后沒多久兩人就都睡了過去。正巧徐佳康想問祁鏡一些事兒,就坐到了他邊上。
徐佳康畢竟不在丹陽醫院工作,對祁鏡的了解很有限。
他愣是沒明白,一個才剛畢業的本科生,怎么就能從寬松的衣著、喝水淺嘗即止、腸胃難受三點判斷出對方是個帶貨的。當時塑膠囊才剛破,沒有什么中毒癥狀,他這眼睛難道開了透視嗎?
而且,要不是親眼見過這類人,醫生的第一反應絕對是各類常見的急腹癥,怎么也不會往那方面想。
這診斷思路只能用清奇來形容。
當然他不明白的地方還有很多。
紀清能如此淡然地面對整個過程,也讓他不能理解。就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反而有種祁鏡看不出來才有問題的感覺。
還有那個迷迷糊糊的谷良。
徐佳康承認這人實力不俗,靠一手觸診就基本確定了那些塑膠囊的基本位置。而且之后能在不清楚胃內情況的前提下繞開那些塑膠囊,成功置入胃管,手法真的強悍。
但建議醫療組當場進行超大劑量灌洗是不是大膽了點。
普通洗胃就已經有不小的副作用了,大劑量灌洗后的各種并發癥配合阿片中毒說不定能立刻帶走這位少婦的小命。
這就是丹陽醫院選出來的醫生?
實力強歸強,但撇開實力不談簡直就是一群奇葩啊 徐佳康嘆了口氣,原本想著上機后能好好睡一覺,現在腦細胞反而被這事兒給激活了。他腦子里全是婦人身上的情報,從初始的身高體重到后來的一些特殊表現,全部混雜在了一起。
就一個字,亂。
他看看祁鏡,想問個原由,又不知從何談起。但單靠自己想,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來來回回好幾次,惹得祁鏡忍不住先開了口:“你想看這本雜志就明說,不用暗示得那么明顯。”
徐佳康:
“不是,我沒想看雜志。”
“那你老斜著眼睛瞄我干嘛?”
“我其實想問你幾個問題。”他把身子往祁鏡那兒靠了靠:“你是不是以前見過這種人?”
祁鏡對這份雜志很滿意,所以看得入迷,所以回答就稍顯簡潔了些:“嗯。”
“你不是剛工作一個月嘛,什么時候見過的?”徐佳康表示質疑,“總不見得是實習時見的吧,丹陽醫院離機場有點遠啊,從機場送病人來你們醫院是不是”
“別胡思亂想的。”
祁鏡對于這種問及他實力來源的問題,一向很敏感。徐佳康既擺事實又講道理,沒兩句就把他說煩了,索性隨便挑了個“答案”扔了出去:“我在電視上看的。”
謊言需要真實內容來包裝才能顯得真實,祁鏡深知這一點。見他那么較真,便笑了聲補充道:“以前小時候看的刑偵類紀錄片,挺有意思的。”
“哦,原來是這樣”
“怎么?那病人的診斷有問題?”祁鏡問道,“阿片類中毒三聯征很明顯,置入胃管時也提示有胃內有大量固體。她之前見了民警那么抗拒,地點又是機場”
“我不是指診斷。”徐佳康搖搖頭,“我想不明白的是你的思路。”
“哦,你問的是這個啊。”祁鏡笑了笑解釋道,“在面館觀察她入座的時候只有六七成的把握,但從我遞水給她被斷然拒絕時開始,我的猜測就成了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