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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下藥的藝術(1)

  下藥終究過于陰狠,要不是03年通訊技術不到位,沒辦法傳輸照片,祁鏡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鐘曉熙的基礎沒有胡東升那么扎實,在描述病人情況的時候只會搬運一些檢查報告。當然報告本身也很重要,可現在對于祁鏡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先見上病人一面。

  現在阻礙祁鏡進入搶救室的只有兩個人。

  一位是王廷,鐘曉熙已經給他下了藥。一支快速利尿的呋塞米下去,按藥代動力學,6小時內可以讓老爺子頻繁地去廁所不停打卡。

  相比注射來說,口服呋塞米吸收率只有60左右,再加上王廷一直喝茶的關系,這種奇怪的尿意并不會足夠頻繁到讓他往利尿劑的方向上想。

  再加上即將退休的年紀,以及他師弟前列腺的前車之鑒,他反而會懷疑是自己身體出了問題。

  對普通醫生來說,這種常規利尿劑的用法早就爛熟于胸。

  其實大多數實習生也都清楚它的用法,實在是這藥太普通了。但能在下完藥后還讓對方察覺不到,那才是最爐火純青的下藥藝術。

  另一位是吳同山,只要祁鏡敢在搶救室冒頭,他肯定會出面阻攔。

  對于王廷,祁鏡可以用呋塞米把人支開,可吳同山在上班的時候吃飯喝水都很有節制。有時候為了提神,他甚至不吃任何東西。

  所以對他下藥不太現實。

  這時候就需要一些運氣和技巧了。

  運氣便是病人的父母,當他們出現的時候王廷如果在現場,那就需要吳同山出馬談話。家屬不能進搶救室,所以吳同山必定會離開搶救室,這時候就是祁鏡的機會。

  而技巧則是病人的那兩位同學。

  作為導醫不僅僅是指路那么簡單,他也應該有開導他們兩人的責任和義務。在家屬到來之前,他已經和兩個孩子閑聊了很長一段時間。

  在排解她們郁悶心結的時候,也給了不少醫學上的意見。

  只要吳同山出搶救室大門,她們就必定會和病人家屬走在一起。

  屆時多人詢問,再加上祁鏡給她們的一些醫學上的私貨,吳同山必定要在門外待上很長一段時間。

  成功的幾率不算高,但有嘗試的必要。

祁學長,不是說好呋塞米要配氯化鉀的嗎,怎么只讓我先下呋塞米,這可不是螺內酯,不保鉀的,萬一一支下去王主任出現低鉀血癥了怎么辦  祁鏡看著這條短信哭笑不得。

王主任和其他人不一樣,別急,不一定要補鉀的老爺子都去三次廁所了,臉色看上去很奇怪啊他意識到自己尿頻了,只是懷疑自己得了糖尿病或者前列腺增生罷了。現在才過去四十分鐘,沒事的,再等等那icu里的小麗和邱老師呢?他們可一直在啊沒事,我有辦法  “閱歷啊,這些孩子只知道看書,懂得太少了。”祁鏡笑了笑喃喃了一句,沒再說什么。

  十幾分鐘后,急診大門口停下一輛出租車,急匆匆地走下一對中年夫妻。年歲看上去五十多,和病人對的上,進門就往搶救室跑,應該就是劉琳琳的家屬了。

  祁鏡就站在大廳中央,離搶救室不遠。

  他親眼目睹了一對父母的奔潰過程,從滿心焦急到兩眼抹淚只是短短兩句話的功夫。

  “現在哭還太早了。”

  祁鏡關上手機,快步繞過人群,趁吳同山還在向她們講解病情的時候,溜進了隔壁的重癥監護室。

  “祁鏡?”小麗見是他,有些驚訝,“你怎么來了?!”

  “噓~”

  祁鏡貓著腰,兩腳放輕,同時把食指放在嘴前,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哎,祁鏡!”

  這時一位男醫生從護士臺桌底下探出了腦袋,聲音也一并傳了過來。喊聲打破了icu安靜的氣氛,瞬間壓過周圍兩臺呼吸機單調的打氣音,顯得格外突兀。

  搶救室里的醫生不僅有王廷和吳同山,不然吳同山也不敢在搶救室沒人的情況下出去見家屬。

  這位邱醫生是常駐在icu的高年資住院,平時只負責重癥監護的病人,也算王廷半個學生。雖然人沒那么大嘴巴,可介于他和王廷的關系,必須讓他閉嘴。

  作為只會看病救人的重生者,祁鏡有的不僅是十多年的醫學經驗,還有醫院里各種狗血的人事關系。

  他快步來到邱醫生跟前,抬手捂住對方的嘴巴,但臉卻看向身邊的小麗:“小點聲,你們要是把這事兒說出去,我就把你們倆在一起的事兒也說出去!”

  小麗聽后臉上一紅:“他只是幫我撿個東西......”

  邱醫生也尷尬地閃躲起了視線:“撿支筆而已......”

  “乖~”

  祁鏡對他為什么鉆人桌底下的理由不感興趣,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起身打開了icu中間的大門,鐘曉熙就在門的另一邊等著。

  見到祁鏡后,她忍不住往那兩人所在的護士臺看了看。發現他們還真沒把祁鏡放在眼里,似乎壓根就沒見過這個人似的,自覺得可怕。

  “祁學長,你太厲害了。”鐘曉熙翹起了拇指,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快,王主任剛走。”

  “病人情況怎么樣?”

  “情況還算穩定,不過晶膠體補下去也沒太大起色,血壓一直不太好。”鐘曉熙說道,“萬一這時候他們回來了怎么辦?”

  “應該沒那么快。”

  祁鏡說道:“王主任去廁所都是從搶救室正門進來,我掐好時間從隔壁開溜應該沒問題。”

  “那兩位......”

  “不會說出去的。”

  病人就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四肢放松,蓋著薄被。

  祁鏡拿出瞳孔手電瞧了眼她的瞳孔:“反應淡漠,面色青灰沒血色,瞳孔略微增大,有對光反射。”

  關掉燈源,他關注點開始向病人的皮膚傾斜,從頭皮到四肢末端都得看上一遍:“全身濕冷,這休克來得太突然了,肢端已經出現了大理石樣花斑。”

  “什么斑?”

  “大理石樣花斑。”祁鏡指著病人手背上的皮膚,“就是這種網狀斑紋,是外周血管在短時間內急速收縮造成的。”

  “哦哦。”鐘曉熙連忙拿出小本子把這句話記了下來。

  短短兩三分鐘時間,祁鏡不僅看了病人的情況,就連王廷準備要做的檢查單也全翻了一遍:“心彩超單,ct單......王主任要做胸部ct?”

  “嗯。”

  “是在懷疑肺栓塞啊。”祁鏡覺得有些奇怪,“肺部出現啰音了?”

  不過現在去聽病人的兩肺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能快速掃過臺面上的搶救記錄單,然后撤離現場:“我先撤了,有事再發我消息。”

  剛走十多秒,搶救室大門便被王廷踢開:“今天這是怎么了?老上廁所......”

  “王主任。”鐘曉熙乖巧地站在病人身邊。

  “病人怎么樣了?血壓上來了嗎?”王廷問道。

  “剛測的90/45,心電監護里還要再低一些。”鐘曉熙看著手里的小本子說道。

  “不等了!”王廷看了看紫砂壺,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住了喝茶的沖動,“叫上小麗,我們先把病人送ct室看個究竟。”

大熊貓文學    最終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