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身體里的生理過程都有反饋機制,分正反饋和負反饋兩大類。
比如吃飯就是種負反饋機制。
當吃到一定的量,胃就會給大腦一個負反饋信息提示胃內容已滿,然后大腦就會覺得飽,自然而然地命令嘴不要再吃東西了。
不過胃的這種反饋比較慢,所以吃的快容易吃撐,久而久之就會胖。
所以說吃的快容易胖沒錯,俗話說的吃到八分飽就夠了也沒錯。因為再過一會兒反饋就會到位,到那時飽的感覺就來了。
而大小便、嘔吐等排空類的過程則是正反饋機制。
一旦整個過程開始啟動,膀胱、直腸、胃都會給大腦一個“好舒服,繼續,不要停”的正反饋信息。
這種反饋刺激會產生舒爽的感覺,一直持續到其中的內容物全部排空為止。
男生雖然在書本上學到了什么是正反饋,但卻沒見過這種機制的威力。
病人被激起了嘔吐反射,加上胃管的減壓,整個積壓在胃腸道的發酵糞便會一波一波不斷地往外涌,直到身體覺得已經排空了為止。
第二波爆發剛開始,他就受不了了那種遠超普通貨色的惡臭,跟隨那兩位女生一起逃了出去。
“都說是困難難度了......”
祁鏡看不過沈興狼狽的模樣,跑去了清創室拿出了幾件一次性手術服撲在事發現場。然后又叫來了保潔阿姨,等一切結束后盡快打掃戰場。
不然只需一小會兒,氣味就會傳遍整個急診一樓。
要說整個急診系統的運作,對病人而言或許是醫生護士。但對醫護來說,最關鍵的絕對是這幾位保潔阿姨。
平日里各種體液、血跡、半固體都是她們在處理,還包括檢查區域的消毒工作。
少了她們,急診很可能在一天內停擺。要是再碰到幾個過分點的病人,這個時間會更短。
“趙姐,快來吧,外急門口。”
趙姐戴著塑膠手套,口罩帽子也是一個不少。她站在門口,手里握著個拖把:“腸梗阻的吐了?我還在想這什么味兒呢,那么重!”
兩人回到現場,場面之慘烈恐怕只有真正在旁圍觀的人才能了解。
真要作比較的話,就是在抽糞車里丟了顆炸彈,直接炸開后的既視感。
不過對趙姐來說,這情況見得多了,臟不臟的毫不在乎。
她穿著防水的雨靴,顧不上許多就這么踩了過去,然后一手拿住塑料桶湊在了病人面前:“這桶不會拿手里啊,你看吐得到處都是!”
沈興早就熏傻了,罵就罵吧,有人幫忙就是萬幸,哪兒還管的上那么多。
只是趙姐這一提,讓病人看清了自己吐出來的東西。頓時視覺嗅覺雙刺激進一步加重了他的嘔吐反射,原本排在后面的第三波竟然提前涌了出來。
“你們這幫醫生要是再亂折騰,我可不干了!”
“這不是意外嘛。”
“下次我們小心點......”
事情告一段落,趙姐叫了二樓三樓的好姐妹一起幫忙。又是鋪紙又是拖地,最后在整個急診區域撒上整整兩瓶消毒水才總算蓋掉了那股氣味。
祁鏡坐在診療室,看著手里那些病歷記錄冊,提不起什么興趣。
晚上來的這些病人癥狀都很典型,沒什么疑難的地方,幾下就被顏定飛和屈逸解決了。
而那三位學生也沒再來,估計已經有了嚴重的陰影。要真有人能不跑或者洗個澡就回來,祁鏡倒是很想帶在身邊試試水平。
畢竟一個胡東升是遠遠不夠的。
他就這么安安靜靜地在椅子上坐到了下班。
期間為了消磨時光,還分別找了子姍和胡東升聊了一會兒天。
陸子姍白天請了假,現在正在惡補案例,所以沒兩句就各自問候告了別。
胡東升則是剛起床吃好飯,準備翻書好好開始新的一天夜生活,根本沒想到祁鏡會主動來找自己。
明天來給我做小弟 看著這條信息,他好好揣測了一會兒“小弟”這個詞的定義,然后回了條回信。
急診?王主任那兒怎么說?上次差點就被逮住了。
你只管來就是了,老頭我來搞定 胡東升早就厭煩了枯燥的書本,能比其他人早半個月進臨床怎么都是賺,說不心動肯定是假的的。
需要我幾點到?
明天我早班,七點上班,小弟怎么也得比大哥早吧?
胡東升看到文字,眼前就浮現出了祁鏡坐在椅子上笑呵呵的樣子,臉上自然是那副深藏不露要把對方玩死的表情。
行,我七點前到 他現在剛起床,看書到三點左右睡上三小時也差不多了。
不過祁鏡似乎對這個時間不太滿意。
你就住在醫院的宿舍樓里,急診又不關門,來那么晚好意思嗎 那要幾點?
當小弟不是看病例,你得先熟悉病人,記住起碼一半以上病人的主訴、癥狀、診斷和治療這么多要求......一小時不夠吧只要能做到這幾點,你要幾點到我都沒意見 胡東升咬咬牙,有一種現在就沖去急診的沖動。但想想還是算了,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本錢,消耗過度并不好。
我知道了,五點到 ......
安排完胡東升,祁鏡來到急診大門口,吸了口新鮮空氣:“終于要開始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得讓他把那個雜志櫥窗好好理理。”
一個懶腰結束,遠處傳來了急救車的警報聲。聲音由遠及近,進了醫院大門,左拐不一會兒就開上了急診門口的斜坡。
祁鏡無聊了一下午,站在一邊想看看車上載的是什么病人。
車剛停,后門就跳下了一位跟車醫生,拿著急救單:“病人53,男性,大量嘔血,估計有一升左右,現在血壓88/56......”
接診的是剛來接班的吳同山,一見病人的貧血貌就覺得棘手。再加上擔架床邊的一大片鮮紅血跡,顯然是剛吐完血。
上消化道大出血往往病情兇險,止血非常困難,像這樣已經有了貧血的病人很容易一次大出血直接進休克。
到時候想再救回來就真的難了。
祁鏡好奇地靠上去看了眼病人,面容慘白消瘦,沒什么精神,但卻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emmm.......!
他忽然想起了中午那位找他開藥的痛風病人,雖然才見了一面,時長不到五分鐘,但還是給祁鏡留下了些印象。
英太青,強的松,上消化道出血......
祁鏡腦海里有一個非常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