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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答題紙

  之后祁鏡又說了受精卵的分裂和著床,最后的胎盤、臍帶、羊水也都做了很有趣的介紹。

  他沒怎么講過大學課程,在時間分配上有些瑕疵。為了保證在11點半前能結束掉,祁鏡掐掉了后面不少的細節部分,有些地方只能略微提一提,沒法細講。

  當然討論會只是一種吸引學生的形式,最后的病例題篩選人才才是關鍵。

  做題沒有強制性,想做就拿答題紙去做,沒興趣的可以直接離開吃午飯。結果出乎他的意料,教室里一百來個學生沒走幾個,幾乎全留了下來。

  ......

  下午一點剛過,紀清端著飯盒往嘴里送著飯,一邊看祁鏡笑的樣子非常好奇:“你看什么東西呢,有那么好笑嗎?”

  “那些學生的答題紙。”

  祁鏡也不急著遞給他看,而是從辦公桌旁邊拿起張ct化驗單,卷成一個圓錐體罩住口鼻,看上去格外怪異。

  “從網上給了他們一張圖,里面是位中年大媽,臉上罩著一個塑料袋。我讓他們看圖寫病因、診斷和治療,有幾個答案實在太有意思了。”

  這是急診很常見的病,紀清在看了他的模樣后馬上就懂了。

  等知道了題目再回頭去看那些答案,他也忍不住一起加入了祁鏡的憨笑陣營。

  “這應該是嘔吐,套塑料袋是為了防止吐在地上,得先禁食,然后用嗎丁啉?”

  “老阿姨眼睛不好,一直在找塑料袋里的東西,建議掛眼科。”

  “這是在防止她咬人嗎?”

  “袋子里有什么好聞的香味嗎,看她挺享受的。”

  ......

  紀清忍著笑出來的眼淚,邊翻著答案邊把飯吃完:“這題對他們來說是不是太難了?”

  “簡單的大家都會,有難度才會顯出差距。”祁鏡一張張看過答題紙,“要是這一屆不行就等下一屆,現在有的是時間,寧缺毋濫。”

  紀清總覺得這話怪怪的,不過也沒細想。

  他現在更需要在意的仍然是自己的實力,人手方面還是交給祁鏡更妥當。

  萬一真給建起了疑難雜癥科,到時候拖后腿肯定會被他活活懟死。

  “對了,有件事兒忘和你說了。”祁鏡從答題紙里抽出了胡東升的放在一邊,然后話鋒一轉,“我剛才那頓午飯是陪我媽一起吃的。”

  “肖主任?”

  “嗯。”

  他聽著挺正常的就沒當回事兒,隨口問道:“那然后呢?”

  “所以晚飯得你請。”

  紀清眉頭一皺:又來了,這莫名其妙的過山車邏輯,根本不知道他要說什么。

  “這其中有什么必然的聯系嗎?”

  “婦產科的肖玉,恨不得把自家臥室搬進產房的大主任,竟然會抽出寶貴的午休時間找才剛上班的兒子聊天,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祁鏡平靜地說道:“所以,晚飯得你請。”

  原來是為了早上這事兒......

  紀清眨眨眼睛顯得很無辜,連忙開口解釋:“你女朋友的事兒我只和科里那幾個人說過,其他......”

  “等等,我再重申一遍,我們四年前就分手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祁鏡攔著他不讓他說話,自己則繼續強調道:“請注意你的措辭,措辭不當是會害死人的。還有,你不會不知道王主任和我爸媽在一起工作了三十年吧?”

  “可是我強調過,只和他們說,千萬別傳出去。”

  祁鏡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很驚訝,嘴角卻露出了一抹微笑。

  這不是兩個朋友互相開玩笑嘻嘻哈哈的笑容,而更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你前腳剛說完,他們后腳再用同樣的話去和其他人說,這有意義嗎?”

  紀清對著嘴唇輕輕拍了一巴掌:“好吧好吧,是我沒管住自己的嘴,晚飯我的。”

  聽到這種答復,祁鏡才滿意地點點頭。

  “來,看看這位,你覺得怎么樣?”他把胡東升的答題紙推到紀清的面前,“人挺活躍的,現在大四,成績我問過也還不錯。”

  紀清看著紙上寫的“呼吸性堿中毒”六個字,頗有些驚訝:“能做出診斷就很不錯了,沒想到他連病因都寫上去了。”

  “確實很不錯,要是能寫上癔癥性過度通氣綜合征就更完美了。”

  祁鏡選的病例對臨床醫生來說很簡單。

  無非是上了年紀進入更年期的中年婦女和別人吵了一架,過度通氣后大量呼出二氧化碳導致體內二氧化碳含量下降,血液ph值升高,造成低碳酸血癥和堿中毒。

  癥狀就是四肢麻木僵硬,手足僵硬,呼吸困難,胸悶氣促。

  口鼻罩上塑料袋就能盡量保留呼出體外的二氧化碳,讓它們在下一次吸氣時再次回到病人體內。等糾正了低碳酸血癥,ph回歸正常就能回家了。

  “你還想他們叫出全稱,要求也太高了吧。”

  “呵呵。”

  祁鏡又往他手邊遞了一張紙,上面極為工整地寫上了“癔癥性過度通氣綜合征”幾個字,雖然沒寫病因和治療,但紀清知道,只要有這幾個字就沒必要再寫別的了。

  他沒想到打臉情節來得那么快,簡直猝不及防。

  “這是誰?怎么那么厲害?你確定里面都是大四學生?”

  “那是我媽!”

  紀清:?......

  祁鏡長吐了一口濁氣:“事后還特地問我為什么要出一道和婦產科完全沒關系的題,差點就把我話套出來了。她要是知道我對傳染感興趣,還不得扒了我的皮吊起來猛抽一頓。”

  紀清笑著搖搖頭,這種狠招確實很有肖大主任的風范。

  想想也確實不太可能,大四學生還沒進過臨床,平時老師連教科書上的內容都教不過來,哪兒還會說這種臨床醫生口口相傳的治療手法。

  忽然紀清眼前有些恍惚,大四不懂臨床,難道大五快畢業的學生就能懂了?

  他猛地看向祁鏡,覺得不可思議。

  每當別人夸他臨床診斷手法的時候,祁鏡總把功勞歸咎于他爸的書房。

  難道臨床技巧可以靠看文獻雜志練出來?

  顯然不可能。

  紀清之前還特地找李玉川問過,大學前幾年,祁鏡成績可是非常差的。

  排除掉中間那段失戀造成的特殊情況后,就算是進學校的第一年,他的成績也沒耀眼到現在這個程度。

  太奇怪了。

  “喂,你在那兒發什么呆呢?”

  “額,沒什么。”

  祁鏡沒太在意,理好手里那摞答題紙,就隨手丟進了垃圾桶:“快說說上午有什么好玩的病例,待會兒我還得帶幾個學弟去好好溜達溜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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