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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讓人琢磨不透的發展方向

  下午兩點多,顱內感染病人的腦脊液報告出來了。

  由于隔離區是臨時建成的,電腦和整座醫院并不聯網,檢查報告沒法第一時間傳到他們的電腦里。

  陳霄只能靠電話和里面聯系得到報告數據:“你說都正常?不可能吧。”

  他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很認同祁鏡的判斷。再加上之后檢查病人有頸項強直,就算沒有其他腦膜刺激癥,單單這一項也基本可以確定是腦炎了。

  但說顱內感染的病人,腦脊液數據全部正常,說出去誰聽了都不會信的。

  就連祁鏡在旁看著書,聽到這個內容也是大吃一驚。

  陳霄知道在傳染病方面沒法和祁鏡相比,連忙打開了免提:“具體報告都說一下,壓力、白細胞、糖、氯、蛋白,對了,還有體溫!”

  “壓力160,白細胞0.01,糖2.3,氯120,蛋白0.4,涂片細胞99%分葉核。”

  電話那頭頓了頓,傳來了一連串紙張翻閱的聲音,然后繼續說道:“體溫十分鐘前剛測的,依然正常,36.5度,你們確定這人是腦炎?腦脊液報告太正常了,一點都不像啊。”

  陳霄默不作聲,從腦脊液來看,腦炎的幾率已經非常非常低了。他見祁鏡沒有立刻發表看法,就先開口問道:“你們用了什么藥?”

  “先上的阿昔洛韋。”

  “頸強有沒有好轉?頭疼和視物模糊呢?”

  “頸強依然三指,頭疼有些加重了,視物模糊倒是好了些。”

  祁鏡在旁聽著,覺得這病例越聽越離奇。腦炎的癥狀,腦脊液卻是一切正常。用上診斷性治療后,病人來時的三個癥狀竟然朝著三個不同的方向發展。

  一個頸項強直維持原樣,一個頭疼加重了,一個視物模糊卻好轉了。

  有意思。

  “只能麻煩陳老師跑一趟把病人接回來了。”祁鏡看向陳霄說道,“這病人絕不可能是sars,隔離區的,你們認為呢?”

  “我們找了感染病例數最多的京城和羊城,比對了所有病例的癥狀特點,已經排除了sars的可能性。”

  陳霄快速起身,帶上了小文:“好吧,我去接,誰讓我是首診呢。”

  沒一會兒病人被送進了觀察室,陳霄帶著一大疊病歷檢查記錄回到了診療室。

  “對了,陳老師,病人血糖多少?”

  祁鏡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開口問道。

  陳霄屁股還沒靠上椅子,問題就傳進了耳朵里,總覺得自己這個高年資住院做的非常憋屈。

  在張杰義面前,實力是碾壓的,可地位不夠,忍忍也就算了。到了祁鏡面前,地位有了,畢竟醫院還是講階級制度的,但實力又壓不住了。

  本來消化科醫生對肺部和腦部的感染就不是太在行,他又是個搞胃鏡的,這方面更顯得生疏。

  現在他在急診室里兩頭不靠,成了背鍋和詢問病史的小醫生。很多事情看似他在做主,可背后都是祁鏡的身影。

  算了,不懂就得認栽,不懂就得學啊。

  陳霄飛快地翻閱著混亂的檢查報告單:“有糖尿病,來之前吃過東西,入院時是12.8,還好。”

  祁鏡總算捕捉到了里面的一條蛛絲馬跡。

  腦脊液里的葡萄糖含量一般是血糖的1/2-2/3左右,現在這個指標2.3,看上去和正常人沒區別,但在這個病人身上卻是低了。

  原來愛吃甜食,祁鏡馬上在腦海里找到了幾種愛吃軟綿綿甜食的家伙。

  “還是把抗病毒藥撤了吧,改上氟康唑。”

  祁鏡接著又說了自己的診斷思路,陳霄實在搞不清幾個腦膜炎造成的檢查報告差異,見他如此肯定只能先按照這個方案來辦。腦脊液培養需要很多時間,反正都是診斷性治療,如果情況有變再改也不遲。

  如果換成是別人,他或許還會猶豫一下,或許會打個電話給其他醫生詢問辦法。

  但面前這位祁鏡,表面上只是讀了兩張片子和解決了一個心電圖卡紙而已。看上去沒什么,很多小醫生都會有曇花一現的表現。

  可陳霄非常清楚,那種在關鍵問題上的診斷自信是裝不出來的。

  在住院混了七八年,他有時候會產生些迷之自信,毫無理由地去堅信某一項診斷。這其實不是什么壞事,是大量經驗堆疊在一起形成了直覺的體現。

  所以到了關鍵問題拿不準決斷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極限到了。

  “我去開個頭顱mri,徹底掃一掃這個病人的腦子。”陳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家屬肯不肯。”

  “挺貴的,肯定又要費一些周折了。”

  處理完這位棘手的病人后,急診早班全員下班。

  張杰義沒什么可干的,脫了那身白皮,收拾好茶壺直接走人。

  幾個實習生交頭接耳地交換著上班時的趣聞,沒多久也散了。最苦逼的還要數陳霄,要把幾十號病人的所有病歷改動全部交接一遍。

  祁鏡對幫人可沒什么興趣,紀清還沒回來,索性乘車先去柔道館,好好練上一番。

  柔道都是關節技,借力使力,對于學醫的祁鏡來說,原理不是問題。什么關節容易脫臼,哪根骨頭容易折斷他都很清楚。

  差就差在體能和力量上。

  別看雙方糾纏在一起較量時間很短,其實各自都憋足了力氣,體力消耗巨大。在這方面,他是絕對的劣勢。

  下車徒步走上幾百米,就是市體育館。進門走上兩樓,一路上身體撞擊在皮墊上的聲音開始慢慢清晰起來。

  推門走進訓練館,除了一如既往的臭汗味外,祁鏡發現了些不對勁。

  場地上站著的是清一色比自己矮上一些的未成年人。找人一打聽才知道,昨天比試之后排在他后面的兩位小年輕竟然都不玩了,為了增加館內的熱鬧程度,教練從外拉來了好些個孩子。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祁鏡現在成了名副其實的倒數第一。

  “祁鏡,你來了啊。”教練是個敦實的漢子,見祁鏡沒溜,心情格外的好,“來來,找那邊的動作教練練習動作去。”

  祁鏡不干了,昨天測試之后排倒數他認。可現在隨便抓些個孩子就把他丟最后,那多沒面子啊。

  “姿勢練習那兒可都是5、6歲的孩子......”

  “誰讓你是初學者呢。”

  “要不我和他們幾個比試比試?”

  祁鏡自詡昨天已經抓住了幾個摔法的要點,看到幾個十多歲的孩子,自然手癢難耐。

  “你確定?”

  忽然就見得訓練場上火花四濺,數位孩子互相角逐,一個個把墊子摔得砰砰作響。他們動作干凈利落,比起昨天摔祁鏡的那幾個大人還要好上許多。

  教練一點不客氣,直接把祁鏡化成了單位說了出來:“最差的那個我估計有4個祁鏡,最強的恐怕得有8個祁鏡,你確定要和他們比?”

  祁鏡苦笑三聲,男人的尊嚴頓時像摔在地上的雞蛋糊一樣,一掉就再也撿不起來了。

  “林天浩,脫了衣服讓這位大哥哥看看。”

  忽然那位還在訓練的孩子走上前,麻利地脫掉了上衣,頓時一副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展現在了祁鏡面前。胳膊、胸肌、腹肌塊塊都像是巧匠精心錘煉出來的藝術品,讓祁鏡相形見拙。

  我只是來學個防身術的,怎么就那么難啊。

  “行吧......我去那里練姿勢去。”

大熊貓文學    最終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