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陰冷,潮濕。
山田和人打了個冷顫,跪坐在桌前。
桌前,只有一臺不能上網的舊式筆記本電腦,還有筆和稿紙。
這間屋子過去似乎是雜物間,有些透風,五月的東京如果不下雨的話,這里還算湊合,但若是下起小雨,那這里確實不該是人類應該生活的地方。
這是妖怪風俗店桃源的雜物間,也是目前關押山田和人的小黑屋。
“華夏有一位著名的美食家曾經說過,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山田先生,這是一場試煉,來自欲望的試煉,人的成長,就是戰勝自己不成熟的過去,如果你能在這一場試煉中獲勝,那么肯定就能獲得超越想象的力量的。”
徐倫站在山田和人身后,沉聲說道。
“大師......我,我真的一滴也寫不出來了。”
山田和人枯坐在桌前,筆記本電腦的文檔上光標閃爍。
字數統計從剛才開始就沒有變過。
“而且,有人看著,我弄不出來。”
他擺著一張苦瓜臉,說道。
“你可以當我不存在的。”
徐倫淡然說道。
“可是,我真的不能離開這間屋子嗎?”
山田和人環視四周。
店里的妖怪小姐姐們,一個個溫柔善良,不舍晝夜地陪伴自己,溫暖了他干涸的心靈。
身后這個除靈師,兇神惡煞,將自己囚禁在這小黑屋里催稿,簡直比惡鬼還恐怖。
“也不是不能,因為我答應了店里的妖怪們,至少晚上會給你兩個小時的放風時間。”
所謂的放風時間,大概就是讓妖怪小姐姐們能夠盡情壓榨山田和人的時間吧。
徐倫是不太懂這些啦。
“那我上廁所什么的......”
山田和人又掙扎了一下。
“請用這個。”
徐倫踢了踢一旁的鐵桶。
“山田先生,請不要有任何擔心,我會幫助你完成創作的。”
“......”
山田和人一時竟然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妖怪。
兩人就這么干瞪眼了半個小時。
徐倫合上了自己正在閱讀的小說,這本小說講述的是一名用火箭筒消滅妖怪的除靈師的故事,這是鹽川文庫最近很火的一篇連載,意外很符合徐倫的閱讀興趣。
為了幫助山田和人的創作,他也得加把勁才行。
“山田先生,我覺得,我這么一直待在你的身邊,說不定會影響你的創作思路。”
徐倫像是恍然大悟般說道。
“你才發現嗎!”
山田和人差點摔倒。
“那么,我先暫時離開一下,請你自由地創作,不用受到任何拘束。”
徐倫說著,打開了小黑屋的門,似乎真的離去了。
山田和人看著緊閉的大門,嘆息一聲。
沉默片刻,他開始敲擊鍵盤。
“總之...先把想到的思路寫下來吧。”
就在山田和人開始整理靈感與思路的時候,徐倫在門外,打開了手機。
手機里用風俗店里的wifi連接著一個攝像頭。
攝像頭拍攝的,正是山田和人創作的身影。
“果然,一切如計劃進行。”
他滿意地感慨了一聲。
在徐倫看過的漫畫里,如果一直使用暴力的話,女主角是很難完全屈服的。
越是強迫,對方就越是反抗,難以達成最后的和諧。
這個時候,就可以適當放寬條件。
比如,在餓了很久之后,遞上美味的飯菜。
比如,在長久黑暗的房間里打開燈光。
又比如,在嗶——的嗶——之后給予溫柔的呵護。
在重壓之下負隅頑抗的女主角,通常會因為這一點點的溫柔與軟化而破防,最終完全屈服。
徐倫剛才就是用了這樣的技巧。
首先以高壓逼迫山田和人創作,在這種情況下,山田和人肯定會有抵觸心理,難以動筆。
這時候,徐倫恰到好處地離開,看似給予了山田和人喘息的時間,但也正好讓他中了陷阱,主動開始創作以謀求脫困。
在大棒的壓制之下,哪怕只是小小一根胡蘿卜,也會讓人失去抵抗心。
徐倫認為,只要再反復幾次,再加上一些其他的手段輔助的話,山田和人總有一天會變成只要不碼字就會渾身難受,滿腦子只想著碼字的碼字母豬。
甚至。
徐倫想到,如果這個病例成功,那么他可以嘗試將這一套方法總結整理,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論方法,將其推廣到所有的創作者身上。
那么世界,肯定會被各種高質量的作品填得滿滿的吧。
不愧是我。
徐倫并沒有留在小黑屋旁邊。
反正那些妖怪小姐姐和自己立下了約定,只要好好看住山田和人,徐倫不但不會追究她們的責任,還會提供全身的觸手按摩服務,消解她們的肌肉酸痛與關節炎,所以她們肯定會好好看住山田和人的。
徐倫準備在歌舞伎町逛逛,記錄一下見聞,為山田和人提供靈感。
如果可以的話,還可以去拜訪一下在店里工作的春日晴子什么的。
“請問你能接受我們的采訪嗎?”
這時,拿著話筒的記者來到了徐倫的身邊,一旁跟著的攝像機師傅也敬業地將鏡頭擺過來。
“如果接受我們采訪的話,可以給你五十萬元作為報酬。”
那記者沒等徐倫拒絕,又這么說道。
“五十萬元嗎?”
徐倫有些心動。
這可是一千份豬肉湯定食。
如果早知道,被采訪也有錢拿,徐倫肯定天天來歌舞伎町。
“沒問題。”
徐倫果斷答應。
“那么,請問你來歌舞伎町是做什么的呢?”
記者問道。
“我是來取材的。”
徐倫想了想,為了山田和人老師的名譽,沒有將他供出來。
“取材?難道你是一位作家嗎?”
記者似乎覺得找到了大新聞,立刻問道。
“作家?與其說是作家,不如說是美食家。”
徐倫想到了在歌舞伎町邂逅的食材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在這歌舞伎町中,有著許多隱藏在街頭巷尾的食材,我正是為了尋找這些食材,發掘它們的美味而來到這里。”
“原來如此,是一位很獨特的客人呢。”
記者連連點頭,似乎這種人物才是他們想要采訪的。
“那么你有什么推薦的料理嗎?”
“這個嘛,早川流炙烤怨......不,沒什么,我還在認真尋找著能夠打動我的美食,就是這樣。”
徐倫及時剎住了車。
“那么希望日后如果你找到了好吃的食物的話,能夠告知我們,感謝你接受我們的采訪。”
記者很爽快地將五十萬的現金交給了徐倫。
也不知道是哪個節目組這么大方。
徐倫好奇。
不過他不知道是,數十分鐘后,在深夜的夏威夷。
和家人一起出門旅游的鈴谷淺蔥剛剛從一家華夏人開設的旅館的海景房溫泉間走出來,身上裹著浴巾,白皙的肌膚微微泛出淡淡的粉色,整個人多了幾分成熟嫵媚的感覺。
白嫩的赤足穿著拖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她坐到床上,隨意拿起手機,翻看著推特的消息。
接著,就看到了一段旁人拍攝的小視頻,其中,正是徐倫接受記者采訪的畫面。
“歌、歌舞伎町?他去那里做什么?”
鈴谷淺蔥鼓起臉頰,決定不再看推特。
這位銀發柔順的少女放下手機,換好睡衣,坐在床上,閉眼冥想,卻總是無法穩定心神。
“你的心,亂了。”
耳環之中,嫻靜優雅的女聲忽然說道。
“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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