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
如濕冷活物在皮膚上蠕動而過的邪惡之風,挾裹侵擾靈魂與意志的呢喃低語,拂過大地。
理性喪失。
意志陷入混沌。
一條又一條垂下天空的觸手。
滴落惡臭的黏液。
腐蝕大地,溶解萬物,構筑深淵虛影。
暴躁與狂熱驅使眾人發出一陣陣古怪,宛若贊頌為大主宰的古老音律。
語焉不詳的邪惡。
化作超越現實維度的控偶絲線,探入靈魂,
在這一刻。
僅存理智的人們,驚恐的發現,他們的同行。
目光變得呆滯。
如同朝圣的信徒,停下奔逃的步伐,齊齊轉身,面向不朽的烏捏扎庫厄·齊耐赫爾,一切苦痛的主宰與偉大神靈。
匍匐。
跪拜。
口中念念有詞。
站在廣袤無垠的黑暗深淵,阿米莉亞的眼神驚恐不安。
呼吸短促。
后退一步。
表情駭然的目睹,一位又一位昔日的同行,狂熱,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瘋癲神情,蠕動著走過她的身邊。
腐蝕理智的未知之物。
一刻不停的攻擊她的心靈壁壘,那種陷入瘋狂前的混沌,讓她難以控制自身的行為,癱倒在地上,雙手抱住腦袋,迫切的想要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緩解這足以壓垮靈魂的恐怖與壓迫。
這個時候。
一道耀眼的火光,驀地引入眼簾。
如同嚴冬時節,驅散一切寒冷與黑暗的燃燒壁爐,焚毀一切妄圖侵入她靈魂的邪惡力量。
女記者抬起頭。
那道熟悉的高大人影就站在她的面前。
抓住他的右手。
阿米莉亞努力站起來。
精神恢復平靜后,她深吸一口氣,環視四周,那宛如邪惡獻祭的可怕一幕。
轉頭直視柯爾的眼睛,說道,“我不太明白...”
“這里是以太的世界,阿米莉亞。”
柯爾呼出渾濁的煙塵,抬頭凝視已經完全覆蓋現實的世界,變換成他曾經親眼目睹的苦痛深淵。
目光掃過廣袤,看不到盡頭與邊界,充斥泥濘與黑暗的恐怖之地。
數以百計遭到精神支配的記者。
口中呢喃低語,目光呆滯,緩慢的向吞噬羅蘭多形成的腫瘤怪物走去。
不過在這其中。
還是有一些人,艱難的抵抗著來自以太世界的侵襲與同化。
他們癱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自殘。
試圖用疼痛,梳理混亂到極致的理性。
除此之外。
托瑞爾站在女王與三位內閣大臣身邊,他的左手食指上的戒指散發出淡淡的金輝,保護他們免受侵蝕。
梅德麗·普奇眉頭緊皺。
向前攤開右手。
一個通體潔白,純粹光影構建的序列秘文,輻射她身邊僅有的半米范圍,不斷在現實與以太世界中變換。
只有馬特烏什·西尼科,表情猙獰,皮膚下血管根根暴起,似乎是在強行抵抗黑暗力量對靈魂的清晰。
遠處。
腫瘤怪物連接到垂下天空的觸手,溶解,緩慢融入。
發出的邪神低語,如同滾滾雷鳴,產生出令人心理極為不適的音律,劃過天空與大地。
“無知的凡人啊。
來到我的面前。
聆聽末日到來前的苦難之音,與我融為一體...擁抱救贖的光芒。”
柯爾身邊的精神之火,焚燒侵襲的新一輪精神操縱。
如果現在站在這里的是溫克·瓦倫蒂爾,羅蘭多弒神計劃中,擁有弒神之力的獵魔人。
或許他會奮起反抗。
或許他會嘗試殺死眼前的‘上古邪神’。
物質世界與靈魂領域的手段,又怎么可能徹底殺死一段誕生在思想與以太世界的抽象概念。
亦如命運論者眼中的世界。
羅蘭多認定他和柯爾,就是結束這場災難與悲劇,背負苦痛與扭曲的命運之子。
毫無疑問。
這場賭上全體人類的未來,賭上全家人的性命,甚至不惜最后獻祭自己的豪賭。
羅蘭多·烏格贏了。
以自我的一切犧牲,以數以十萬計算的平民傷亡。
強行換來了一個柯爾,直面苦痛之主真實存在的機會。
如果只是單純的使用語言表達,恐怕任何人都無法理解,自稱烏捏扎庫厄·齊耐赫爾的邪神,究竟何等的恐怖。
凡人可以被殺死。
就連諸神也會隕落。
唯獨思想。
這在邪惡力量的扭曲后,寄托于以太世界的純粹抽象概念,誕生于人類世界,也將跟隨人類世界的毀滅而毀滅。
不過有一點。
羅蘭多搞錯了先后順序。
并非苦痛之主,誕生出諸多的邪惡分身,化作各種邪教團體的崇拜對象。
而是這些崇拜。
在某種邪惡力量的刻意引導下,使得苦痛之主的力量越發強大。
想到這里。
那些如同夢魘般,掩埋在人類歷史中的邪惡之物,突兀的出現在柯爾的腦海里:災厄圣器。
馬特烏什的表情在邪惡力量的侵蝕下,越發扭曲,猙獰。
抬頭望向完全淹沒在無數眼球中的黑暗天空,用他口音濃重的蒙錫語,咬牙切齒的說道,“以太的世界...媽的...”
說著話。
他扭頭看向沒事人一樣的柯爾,似乎明白了什么,臉紅脖子粗的大吼道,“該死的蒙錫佬...!要是你可以操縱以太的性質變化,就過來幫我一把!
那鬼東西的廢話,弄得我頭都要裂開了!”
柯爾看他一眼。
身邊的火光不斷擴散,直到把他和梅德麗,還有身邊不遠處的兩名記者,全部籠罩起來。
就像勒住脖子的鐵絲突然松開。
馬特烏什用庫汗民族的語言,一路上罵罵咧咧。
和梅德麗走到柯爾身邊。
惱怒道,“羅蘭多那個狗娘養的混蛋...這么嚴重的災難性事件,竟然不提前和我們打一聲招呼。”
說到這里,他扭頭看向柯爾,接著說道,“如果我沒記錯,上一位可以操縱以太世界的獵魔人,還是活躍在新歷708年至723年的巴南·貝汗。
這種罕見地現象,除了那十三件邪乎異常的鬼東西,我想不到其他可能。
羅蘭多獻祭自己之前,跟你說過什么嗎?”
聽到他的話。
梅德麗眉頭一皺,接話道,“災厄圣器...你確定?”
馬特烏什回應道,“我在庫汗大學,研究過三年的神秘學歷史,普奇女士,看看你的四周,這種景象,與巴南·貝汗在722年遭遇的邪惡事件的描述,簡直一模一樣。
密集的眼球。
還有黏濕的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