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蘇鳴說過,以后可能還要跟同事們一起在外面玩,所以知道KTV這種地方。
但柳安還是第一次到這種場所來。
之前去過的純粹為了玩而修建的場所,就是電影院了,柳安很受震撼。
還沒進包廂,她就聽到從別的房間里傳來的聲音。
很多人唱著不同的歌混雜在一起,特別噪音。通道的燈光又暗,五顏六色地閃。
柳安一路都緊緊挽著蘇鳴的手,渾然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乖巧小村姑模樣,倒跟蘇鳴向陳英山他們講的人設對上了。
蘇曉倩開玩笑似的問:“安安,會不會你唱歌一樣很好聽啊?”
柳安趕緊把頭直搖的,她聽都沒聽過多少,也就是看電視和電影的時候聽到一些里面的歌。
蘇鳴護著她說道:“別為難她了,我們家我來當代表,污染一下你們的耳朵。”
“…唱歌也要這樣秀恩愛嗎?”許一非吐槽道,“這就我們家了。”
“這樣挺好的。”趙小凱說道,“不然情歌合唱更是酸得不行。”
“你們倆也可以情歌合唱啊。”蘇曉倩樂呵呵地補刀,還跟陳英山擠眉弄眼,“咱們等會合唱兩個。”
“…不當人。”許一非進了房間坐好,看陳英山和蘇曉倩還真的手拉手坐到一起了,更是忍不住說,“我住院之前,你們還只是共一個傘。這才多少天,我山哥已經表白成功了?”
陳英山一臉哥是誰的得意模樣。
許一非覺得蘇鳴好多了,一開始也就假裝嘚瑟了幾天,后來就老實交代說只是還在攻略,雖然…
他拿眼睛一看過去,好家伙,坐在一起竊竊私語,腰都摟上了,明顯要更加親密。
許一非跟趙小凱坐在一起面面相覷,小丑竟是他們自己。
他咬了咬牙:“老凱,我剛出院不能喝酒!你得負責把他們倆灌醉!”
“…說得我能一樣。”趙小凱沒想到他這就開始傷害隊友了,還把自己置身事外,理由還非常冠冕堂皇。
“山哥也許比較難,但鳴哥賊菜,你可以的!”
到了位置,趙小凱也想釋放一下壓力,就問道:“整一點?”
“整!”許一非繼續起哄,“他們倆請客啊,往死里整,反正明天不上班。”
柳安有點擔心地看著蘇鳴,他喝酒很差的。
于是她主動開口了:“他不能喝啊…”
“能喝多少喝多少啦!”蘇曉倩說道,“一點酒都不喝,太沒氣氛了。”
蘇鳴說道:“沒關系,來一點,這喝酒也得慢慢鍛煉一下。”
說完手在柳安的腰上撓了撓,輕聲說:“沒事的,我不會喝醉的。”
柳安心想你確定?那一次不僅喝醉了,還吐了。
幾個人還真有點釋放最近的不安和壓力的意思,很快就開吼起來。
柳安一直瞪大了眼睛,因為等房間里的燈調暗之后,彩燈閃閃的,還有音樂的聲音這么大,之前聽到的外面的嘈雜聲音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趙小凱和陳英山一起鬼哭狼嚎的嗓子。
柳安聽得有些嚇人,他們唱得又不好聽,還那么陶醉的模樣。
她看了看蘇鳴,大大的眼睛里都是疑惑,所以田園時代的人們唱歌就是這樣?
還好馬上蘇曉倩唱了個不是搖滾的歌,聲音還變了個模樣,跟她平常說話大大咧咧的樣子全然不同,又軟又溫柔。
柳安覺得她唱得比剛才兩人好聽多了。
于是她唱完的時候,柳安就學著電視里看到的一些鏡頭一樣,一本正經地鼓掌。
蘇曉倩就喜滋滋地坐到她旁邊去說:“安安也唱一首啊,你想唱什么歌?”
“我不會…真的!”柳安都不讓她牽手,就緊緊挽著蘇鳴。
“我來唱我來唱!”蘇鳴趕緊解圍。
他點了一首歌,就立刻優先了。連續兩首都是蘇曉倩點的,她說道:“切切切,我先休息會。”
蘇鳴切了歌,趕緊就坐了回去,拉起了柳安的手,十指相扣。
然后就偷偷在她耳朵邊說:“唱給你聽。”
柳安心里一顫,就聽著和緩的音樂在響。
“讓軟弱的我們懂得殘忍,狠狠面對人生每次寒冷…”
蘇鳴開始唱起來,柳安就一直認真地看著電視屏幕上的歌詞,想聽懂這首歌什么意思。
為什么他說是唱給自己聽的呢?
這首歌叫《忘憂草》,是讓自己忘記以前黑土上那些不開心的事嗎?
蘇鳴唱得其實挺一般,不過柳安覺得很好聽。
而其他四個人不知道想到什么,也聽得挺安靜,甚至后面一起唱了起來。
蘇鳴就挺無語,我唱給柳安聽的,你們摻和進來干嘛?
唱完就立刻從麥里說:“不是吧你們,多大點事,這么多愁善感!老凱,《飛得更高》,再次吼起!”
“吼!”
柳安就又看蘇鳴跟那個趙小凱,一起撕心裂肺地唱一首新的歌,沒有聽過,聲音又很像,而他們都投入的樣子。
剛才那首歌她聽出了溫柔,這首歌又聽出了力量。
房間里的燈光暗暗的,一閃一閃,柳安就一直安靜地坐在那里,聽他們唱。
等蘇鳴唱完了,他們幾個人又一起喝了一杯酒,他才坐了下來,重新牽起柳安的手。
又是在她耳朵邊上說:“下次我們兩個單獨來,你也先試試。在家做事的時候,可以一邊聽歌的。”
“…哦。”
看他們幾個人唱歌的時候群魔亂舞的樣子,柳安忍不住也在蘇鳴耳朵邊悄悄地問:“你公司發生了事情嗎?他們…”
蘇鳴微微笑了笑,看樣子前途未卜的情況,確實讓大家壓力都不小。
這么長的時間了,蘇鳴對他們幾個多少有所了解,都是挺重視事業發展的人。
這樣被動的局面,就算是要跳槽,也不算一份優秀的工作資歷。
雖然游戲順利上線了,出這件事之前的短暫成績應該也不算差。但這個時間點先跳船,縱然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根本無可指責,但其他公司不免也會考慮你的“奉獻精神”。
而如果留下來,就像趙小凱說的,想起撲朔迷離的前景和接下來的工作強度,仍然是讓人頭皮發麻的事情。
蘇鳴只能先做好自己的事。
借著許一非出院的這個契機,幾個人都在發泄著內心的情緒。
等歌唱到了十點多,趙小凱先走了,陳英山和蘇曉倩也一起走了。
蘇鳴喝了些酒,也有了點醉意。
許一非沒喝酒很清醒,站在夜風里就問道:“鳴哥,真的,你怎樣想的?”
“我?”蘇鳴牽著柳安的手用力握了握,“我肯定是先保持現狀的。就算接下來要狠狠忙一陣,但應該也能學到更多東西。”
他沒有說自己還準備業余的時間,自己會嘗試獨立做一個小游戲。
首先只能自己試試,看看效果。
“那就好…”許一非像是放松了不少,“我怕你們都準備找新的去處了,我反正是得留下的,換個公司,頭幾個月又難熬。”
蘇鳴笑了笑說:“如果這兩個月有點困難就說。先走了!”
說完揮了揮手,就牽著柳安往家的方向走去。
許一非站在原處看他們兩個人走遠。
他覺得蘇鳴現在似乎每隔一段時間,就又變得更加沉穩而自信了一些。
柳安那么優秀的女孩子,在他身邊總這么安安靜靜,寸步不離。
所以果然愛情是會讓人產生變化的東西嗎?
可突然的一場病,讓他多了不少危機感。
許一非一邊想著,也一邊往家的方向走去。
“你還好嗎?喝醉了沒有?”柳安有些擔心地問道。
蘇鳴搖了搖頭:“只是頭有點點暈了,還好,我們幾個人喝酒又沒有人硬要勸。”
“既然…你不能喝很多酒,為什么又要喝呢?”柳安有點想不通。
“大概…太清醒的時候不好宣泄情緒吧?”蘇鳴笑著,也享受著跟她一起慢慢走路回家的感覺,“還有,喝酒,也是一種文化和習慣。將來也總有免不了的這種場合,今天晚上這樣的朋友聚會,喝一點鍛煉一下也好,免得將來有躲不過的時候,身體能承受得稍微多一點。”
柳安還是想不通,不想喝的話,不喝不就好了?
她想起之前蘇鳴喝醉了的樣子,不由得說道:“那你如果像上次一樣喝得直接睡著了過去,什么都不知道了,那怎么辦?”
“你說…你給我第一支箭的那天晚上嗎?那是在家里啊。”
“我是說在外面的時候。”柳安覺得很危險,“當時我把你扛起來搬到臥室去,你已經一點知覺都沒有了,吐了都沒醒。”
“啊?”蘇鳴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呆呆地問她,“那天晚上…我吐了?我不是自己去睡的嗎?”
他一點概念都沒有,還以為自己是喝醉了之后,自己躺回床上睡的,只不過第二天起來斷了篇而已。
“醒的時候也沒有…”
他說到一半就明白了過來,吃驚地看著柳安:“你…打掃干凈的?”
柳安認真地說道:“所以,既然你很容易喝醉,那就干脆不要喝了!”
她的關注點似乎根本不在這個事情上。
蘇鳴心里忽然百感交集,那還是發生在兩人遇見第二天的事,她剛剛對自己付出了最初的信任,就照顧過喝醉了的他。
“我…怎么吐的?”
“就是我扛你去臥室的時候,吐在我背上!”柳安覺得要讓他認識到他醉酒之后人事不知這種狀態的危險性,因此好好描述了一下過程。
她既沒有不好意思,也不覺得是可以居功的事,仿佛當時那樣做是理所應當的。
蘇鳴的眼神卻越來越柔和,過了一會說道:“好,以后在外面,就說自己不會喝酒!”
“嗯!”
他溫柔地笑起來,牽起了她的手:“我們快回家!”
說完就拉著她奔跑起來。
柳安跟著一步一步地跑著,心又越跳越快。
剛才他說快回家的時候,眼神分明變了,雖然她也不明白為什么。
而且他又開始拉著自己跑了,這樣跑回家之后,是不是又像上次下雨天那樣?
不對,現在兩人之間已經更親密了。
柳安跑著跑著,開始有點心慌和忐忑,覺得那樣豈不是根本沒有先平復下來的時間?
可是盡管心里這樣想著,她的腳步卻沒有慢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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