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柳安就這樣熏熏然地,覺得躺下來之后,似乎就不用那么用力地支撐自己的身體了。
然后她才突然驚覺,上身壓著一個發燙的身軀。
本來渾不著力的她,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扶起了蘇鳴的肩膀。
她也不知道說什么,只是暫時可以更順暢一點呼吸了,因此在那里急促地喘著氣。
此時有聲,只有呼吸聲。
而蘇鳴就在她臉的上方,熱烈地看著她。
柳安只覺得喉間干燥,但她也知道有點不妙。看了這么多電影電視了,沒吃過蘇鳴的肉,也知道蘇鳴會怎么跑。
就連自己的呼吸,都似乎在鼓勵著他,看他又要低頭了,柳安騰出一只手,蒙住了他的嘴,聲若蚊蠅:“我怕…”
蘇鳴感覺今天沒鍛煉有點失策,現在精神飽滿,身體也在熱血奔騰。讓他就這樣剎車,恐怕連傳動桿都要崩斷。
“怕什么?”
柳安輕輕地咽了咽,才有些慌亂地說:“真的怕,就這樣好不好?你保證過的…”
聲音竟帶著絲哀求,仿佛只能寄希望于蘇鳴的克制,而她已經沒有什么能力拒絕了。
蘇鳴糾結地看著她,柳安的眼里閃閃發亮,呼吸的律動還在自己身下感受得到。
他覺得自己現在果然是吃著初哥的虧,總是想到,如果繼續是不是有點太不尊重她的意愿。
那什么“不能禽獸不如”之類的話,聽上去容易,現在面對著柳安,卻總覺得做不到那么有勇氣。
哪怕她已經是這樣的語氣了。
可蘇鳴不想在柳安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仿佛自己總是會被這方面的念頭占據全部的思緒。
主要是,柳安如果覺得可以,從來沒有拒絕的,甚至是可以主動的。
現在她居然說真的怕了。
他有點悶悶地躺倒在了一邊,苦惱地問:“為什么怕啊?”
柳安身上總算輕松了一些,聽到他在耳邊這樣問,就只能捉住了他的手,老實又憨憨地說:“心跳得…太厲害了…感覺快要死了…”
蘇鳴哭笑不得,這才哪跟哪啊。他埋怨地說:“我鍛煉的時候,還不是心跳得很快?這是很正常的啊,你沒有跑很遠的距離,心跳很快嗎?”
柳安卻認真地說:“有啊。但是,真的有人跑著跑著就死了!”
蘇鳴無言以對,這該怎么跟她解釋?
確實,也有因為劇烈鼓掌而掛掉的奇葩新聞。問題是,不幸的死者往往是男人啊!你擔憂什么?
他躺在一旁,既是平復著自己,也生著悶氣。
過了一會,就感到柳安輕輕搖了搖他的手。
蘇鳴轉頭看著她,只見她也側著腦袋看著自己。
“阿鳴…今天…很好啊。到這里,我都覺得很好…”她說著說著有點臉熱,不過還好燈沒亮,他應該看不見。
原來剛才覺得還缺點什么,似乎就是這個。
原來他說的是對的,兩人間這樣的親密,她也喜歡,她也想要有,甚至有點忍不住,至少是自己沒意識到地,就會想到。
所以現在才覺得這樣很好,剛剛好,比之前,又適應了一點點…
蘇鳴的臉垮了垮:“哦…就是到此為止的意思唄?”
柳安看著他,捉住他的手,輕輕放在了自己的臉上,就那樣看著他。
“…你這是在繼續刺激我。”蘇鳴覺得柳安這個動作,就仿佛是某種邀請一樣。
柳安睜著眼睛呆呆地看蘇鳴,這樣為什么是刺激他?
她就只是覺得,這樣的動作,挺親密的,也挺溫馨的。
蘇鳴覺得自己就這樣懸崖勒馬太受傷了,有點不甘心,因此就把手從她臉上挪開,摟住腰,兩個人就那么側躺著貼緊了。
柳安忍不住雙手屈在身前,護著自己,然后腦袋直往后縮。
“你這樣我就真不停了啊!”蘇鳴聲音稍微大了點,然后才嘆了口氣,“不親了,就抱一會,然后睡覺。”
說完一手穿過她的脖子,把她就這樣抱在了懷里,繼續嘆氣:“唉!我這是痛并快樂著。”
看他果然只是就這樣抱著自己了,柳安不由得松了一口氣。這樣子抱,恍惚地就讓她想起小時候睡覺的感覺。
她竟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感受著這份安寧。
“阿鳴。”
“嗯?”
柳安嘴角翹起來了一點,手終于不護在身前了,而是抽出來放松地搭在他身上,然后又往他靠了靠。
蘇鳴眼睛瞪得大大的,觸感不同了。
錯不了!這家伙就是在刺激他!
可柳安又說:“我喜歡你這樣抱著我…”
“…我可以啊,每天晚上這樣抱著你睡覺都行!”
“…你再給我多一點時間…”柳安閉著眼,有點歉疚地說,“我…一點點在適應啊…”
蘇鳴呆呆地看著已經黑掉的電視機屏幕,這太難了。
果然鍛煉不可少,精力再怎么充沛,回來累得半死,至少不會想到太多。
柳安看他沒回答,挪了挪腦袋擱在他的手臂上看著他。
只見蘇鳴滿臉糾結。
于是她湊上去,輕輕地吻了一下他,才又躲回他懷里,小聲地說:“不會用很久的…”
蘇鳴感覺她老折磨人,這種話,這種小動作。
他聲音干澀地說:“我知道了…你不能再說話了,太刺激人。我就這樣抱你一會,然后咱們就睡覺吧。”
他說完,還主動把屁股往后挪了挪。
“嗯!”結果柳安還喜滋滋地回了一聲,然后扭了扭,似乎在調整她的姿勢,好覺得更舒適一點。
蘇鳴一動都不敢動,他覺得心猿意馬須得全力才能拴住。
夜漸深了,兩個人一安靜下來,房間里就徹底安靜了。
蘇鳴死了那份心,終于也漸漸平靜下來。
說到底,柳安還只是折斷了3支箭給自己。
她的心,已經在自己這里了,但顯然也不是完全沒有保留了。
蘇鳴感受著懷里溫軟的柳安,臉上的表情終于再度溫和起來。
貪心的人,才得更有耐心。
他想得到的,是柳安的全部。
每一分坦誠,都有穩定預期的反饋。
每一分信任,都要一天一天地建立。
每一分依戀,都靠日積月累來堆疊。
如此而來,才是真正水到渠成吧。
她正在這條路上,正在自己懷里,這就說明自己之前做的都沒錯。
蘇鳴的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輕輕地呼喚著:“安安”
她又發出了那種讓人聽著酥軟的輕哼,似乎舒適至極。
蘇鳴微笑起來,說道:“我抱你去里面睡吧。”
“…再抱一會…”柳安的聲音憨得不行,依戀得不行。
蘇鳴剛滅下的火有死灰復燃的跡象,他默默罵罵咧咧:想什么狗屁道理!這丫頭就是來折磨他的!
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忍得多難受!
他干脆把屁股挪了回來,這下柳安清醒了,慌慌忙忙地按住他的腰側。
“想讓我抱你睡覺,就早點適應完!”蘇鳴恨恨地說道,“我抱你去臥室!”
說完就坐了起來,啪地打開了燈,柳安的眼睛被光線刺得一瞇。
然后,就感覺自己已經被抱起來了,就像之前他抱自己坐到沙發床上捏腳一樣。
“摟著我脖子!”
命令的語氣讓柳安下意識地照做了,然后就看蘇鳴抱著她的背和腿彎,一步步往臥室走。
他的力氣…原來也不小…
柳安心里莫名地想到這個,才一恍惚間,蘇鳴已經把她放在了臥室的床上。
站在那靜靜地看了柳安一會,他才繼續不甘心地俯身又親了一口,才仍舊咬牙說道:“想讓我抱你睡覺,就早點適應完!我去洗個澡睡覺!”
說完就拿了他的衣服走出臥室,關上了門。
關門的聲音還不小。
他說那么大聲干什么?好像生氣了一樣!
柳安一個人坐在床上,迷迷瞪瞪的,竟悵然若失,明明剛才被抱著,都快睡著了。
原來抱在一起睡覺,那么舒服嗎?
她扭頭看了看寬大的床,這個床還要軟一些,那不是更舒服?
為什么要等自己…適應完了才能抱著睡覺?剛才不就挺好嗎?
柳安不懂什么叫硬是痛得不行,就在那迷惑蘇鳴為什么忽然像是生氣了。
躺下之后,忽然就把里面一側的杯子疊了疊,抱在懷里并且一條腿搭了上去。
好像找到一點剛才的感覺了!
她在被窩里再次扭了扭,找到了舒服的姿勢,才笑瞇瞇地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蘇鳴剛醒看到了柳安,就見她穿著自己那條短褲在屋子里晃蕩。
他擦了擦眼睛,沒看錯,于是就愕然看著柳安。
“…我覺得,這個褲子穿著是挺方便的…”柳安也懂他在奇怪什么。
蘇鳴看了看那截小腿,非常肯定地點頭:“當然方便!以后在家里就這么穿!今天我給你買兩條女生的褲子!”
他不說還好,一說,柳安就想起上回他買自己里面穿的小褲子的事,趕緊搖頭:“我穿你這個就行,不用買新的!”
說完就轉身噠噠噠地進了廚房。
蘇鳴看著她這模樣,心想穿我這普通的運動短褲哪里行?
他一邊走進衛生間刷牙,一邊開始腦補著她穿哪一種更合適。
牛仔短褲?小皮褲?還是小短裙?
乖乖不得了,安安就是故意要折磨我!
蘇鳴呲著牙用力地刷,現在先不能想了,本來火氣就旺。
結果一沒留神,牙刷捅到牙齦的肉了。
蘇鳴“嘶”地一口涼氣,痛得下意識地彎下了腰,然后額頭又磕在洗臉盆上,然后“哎呀”地大喊一聲。
“怎么了?”柳安慌忙地從廚房出來,走到了衛生間門口。
蘇鳴額頭也疼,牙齦更痛,可他包著一嘴的泡沫,有苦說不出。
難道能說因為想到她穿小短褲的樣子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