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燈光里游動的魚,和旁邊被彩色燈光照著的柳安的臉,蘇鳴傻呵呵地問:“好…好看…吧?”
柳安的眼睛,一直望向玻璃箱子里冒著的氣泡,游動的魚,還有擺動的草,呆呆地點了點頭。
“明…明天回…再教…教…”蘇鳴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處,軟軟的椅子讓他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地就把頭靠在了沙發靠上。
柳安看著他。
三罐酒…就是他的極限嗎?
柳安不知道這個時代一杯白酒差不多三瓶啤酒的換算方法,但估計得沒錯。
蘇鳴就是俗稱一杯倒的貨。
就這樣的人,給他十個膽也起不了把別人灌醉的心思。
蘇鳴在那里開始沉重地呼吸。
柳安看了看還擺在那邊的兩盆植物。
那些五顏六色的,應該就是他說的多肉植物吧?
柳安覺得那個…可以放在茶幾上。
另外一個,叫茉莉花?
柳安過去輕松地搬了起來,放在通往陽臺的門口邊上。
餐桌上還有一些沒吃完。
柳安覺得今天吃得實在太多了,剩下的…雖然還很想吃,但她走過去,把它們重新包了起來,等會放到那個冰箱里。
蘇鳴說食物要放到冰箱里,不然壞得很快。
放好了食物,看著桌上的幾個啤酒罐…早上看見的拾荒者,會撿這些東西,說明可以賣錢?
柳安拿起蘇鳴喝過的啤酒罐,晃了晃。
里面明明還有一點!
她直接就昂著頭,把里面剩下的往嘴里倒。
糧食釀的,不能浪費。
等到罐里沒有酒液再滴下來了,柳安學著拾荒者的動作,把罐子放到地上。
果然輕易就踩扁了。
她把啤酒罐都踩扁了裝進一個袋子,提到了陽臺先放著。
這些廢棄物品是屬于自己的,不用提到下面去丟掉再讓拾荒者賣掉。有機會的話,看看拾荒者是在什么地方賣這些東西,可以換錢。
全部忙完之后,看了看在那邊沙發上仰躺著的蘇鳴。
柳安過去輕輕戳了戳他的胳膊:“你…去里面睡啊…”
蘇鳴沒反應。
柳安皺著眉頭,那只能…
她想到就行動。
這個距離比昨天的近多了。
柳安走到旁邊,蹲下來,抓住他的一只胳膊,用肩膀頂住他的腹部,咬緊牙關站了起來。
一米七八的漢子,再次被她扛了起來,走向臥室。
但這次不同,蘇鳴喝了啤酒并且還沒去放過水,他的肚子被頂住了。
于是柳安剛走了兩步,蘇鳴就吐了。
柳安背上、褲子上、地上都有。
這場面…柳安沒見過。
喝醉了…會吐?
她沒見過黑土上,有人有足夠的酒,喝到這樣…
但現在也不能干站著。
這家伙…比魚缸重多了,以前最多獵到雪兔。
柳安吃力地把蘇鳴扛到了他的床邊放好坐著,只見他還閉著眼睛在砸吧嘴。
反正衣服也已經臟了,柳安想都沒想,直接用袖子擦了擦他的嘴巴。
還好他剛才頭是往下的,沒沾到他自己的衣服。
柳安把他放平躺下,幫他脫掉了鞋子,給他蓋被子。
動作很輕緩,蘇鳴忽然臉上笑了笑,閉著眼睛說道:“安…安安,你穿…好看…”
柳安愣了愣,蓋好被子就站了起來。
地上滴了一些水,柳安又拿袖子擦干凈了,才走出房門,關好了臥室的門。
客廳地上就有點多了。
她想起陽臺的掃帚,去拿了過來把地上的嘔吐物掃在一起。
田園時代真是什么工具都有。不過也幸虧是這么平的地板,才能這么方便把污穢都掃在一起,直接掃到這個有把手的容器里。
提到衛生間倒在了上廁所的地方,她想了想,把自己的新外套脫了下來。
里面反正還穿著一件。
但客廳地上殘留掃不干凈的地方有點大,用新衣服去擦…她有點舍不得。
看了看旁邊放的一卷紙,她扯下了一點,出去蹲在客廳地上,先用手再攏了攏,才拿那張紙把周圍擦干凈了,最后包著那一點點東西回到衛生間。
把手洗了洗,她才出去。
想了想,找到了今天買的另外一條褲子,她回到衛生間,關上了門反鎖上。
褲子上也沾了些嘔吐物。
如果是以前,稍微弄干凈了,等水漬干了之后一樣可以繼續穿著。
但現在…
她脫下了褲子,換上了另一條干凈的,然后就蹲在那邊放著小小的水先把污穢沖掉了。
現在,衣服和褲子上都看不到了。
柳安這才放水沖掉了上廁所的地方里面全部的嘔吐物。
本想就這樣把衣服和褲子拿出去晾起來的,但…
站在鏡子面前,柳安想起了今天剛穿上這些衣服時候,它們一塵不染的樣子。
咬了咬牙…蘇鳴說了的,房租包括水和電。
她把衣服和褲子都放進了洗衣機,還放了些他說的洗衣液,洗完之后會有淡淡的香味的那種。
洗衣機開始運作了。
柳安回到了客廳,坐回自己的床鋪。
魚缸上有燈,她想了想,關掉了大燈。
房間里,只剩下魚缸不算亮的燈光。
柳安靠著墻坐著,裹著被子,呆呆地望著魚缸里游動的魚。
確實,魚缸加上柜子,放在那里,蘇鳴從臥室里一出來的話,視線會被擋住一些。
這樣自己床鋪的位置,只剩下朝著電視的那個方向是毫無遮擋的了。
借著魚缸上的亮光,柳安從里面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了除弓箭之外,自己唯一帶走的東西。
袋子打開,里面有一些紙張,式樣不同。有些圓,有些方,有些殘缺。
柳安看著紙上,嘴角漸漸翹起來。
紙上的線條粗細不一,歪歪扭扭,畫著畫。
有一張上面,畫著帶窗戶的房子,天上有一個圓圈。
房子旁邊,有矮矮的樹,卻長著大得夸張的葉子。
樹邊還有雪兔,雪兔帶著一群小雪兔,就像家養的一樣。
畫上的線條全是黑色,但現在,它被彩色的光照亮了,似乎多了難言的意味。
柳安抬起頭,魚缸里,燈光的顏色緩緩變幻,魚在水里悠閑地搖動著尾巴。
她轉了轉頭,茶幾上,圓圓的盆子里,肉肉的植物一動不動。
陽臺門邊,那一株叫茉莉花的植物,葉子被窗外的風,吹得輕輕晃。
萬籟俱寂。
當然,有魚缸里泡泡的聲音,有洗衣機轉動的聲音,外面也偶爾聽到車子的聲音。
但這樣反而更顯得房間里很寧靜。
柳安轉回頭,繼續看另一張紙。
紙上有一個短頭發的人,眉眼彎彎望著她。
“阿媽…我真的…很會畫畫嗎?”她喃喃地對著紙上的人說道,“你說…可惜黑土上畫畫沒用。那在田園時代…也許有用嗎?”
紙上的人不回答,只微笑。
但柳安很心虛。
這一天在外面,所見所感,讓她覺得自己沒什么用處。而且那么多人會奇怪地看著她,仿佛一眼就知道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該怎么做,才能在這個時代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僅僅浪跡在荒野?
看樣子,還是只能先安心呆在家里,好好了解這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