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餓,我要下班回家吃飯,所以寫出來先發,晚點再修改一遍。
“你叫朱小草。”
周虞說道。
小漁船碰在河邊,朱小草面對一丈多高的弟弟,嚇得面無人色,本就白凈的臉上充滿驚懼,然后發現有一群人來圍觀他。
這群人奇怪極了,
他們有男有女,
有的衣著現代,有的卻是古裝,但都有一個特點,他們的衣服都很舊,仿佛穿了十年沒更換過,
他們用驚喜的目光圍觀他,
在這群人最后面,慢慢走過來一個年輕人,衣著上古,身材頎長,相貌清俊,比他這個曾經的院草還英俊一些,戴著一副很舊了的無框平光眼鏡,淡淡地說出他的名字。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因為我見過你啊。”周虞笑呵呵說道,“你很倒霉,被冥國余孽登錄了,但是你有運氣不錯,我和另一個人聯手救了你。”
“???”朱小草一臉懵逼,“你在說什么鬼東西?還有,這是啥地方,不會真的是桃花源吧?”
“桃花源啊?”
李霜含笑道,“你說是的話,也算是吧。”
“什么叫也算是,你們這還穿現代衣服,一嘴的普通話,你跟我說桃花源…”朱小草忽地眼神瞪直,“不對,你是,你是…李霜啊?”
“是我啊。”
“臥槽!”朱小草直接在漁船里跪了,“你們不是出事了嗎,說你們片場剛開機,就出大事了,導演和主角都失蹤了啊,大新聞炒了快一年了…”
“才一年?!”
眾人驚喜道。
周虞點頭說道:“正常,我上回見到他,他就這樣子,看起來也沒變老,說明確實過去不久,一年不到…還行吧,能接受。”
“啊,賀老師?”朱小草又叫了一聲,“你也在?臥槽!我可是你的忠實粉絲,我太喜歡您這種老戲骨了…啊不對,您怎么頭發都白了…”
賀永開笑瞇瞇的,摸了摸滿頭白發,說道:“這個人啊,年紀大了,當然難免要頭發白嘛。”
馬導高興說道:“小伙子,還有我還有我,你認識我嗎?”
“您是…”朱小草呆呆問道,“不好意思啊這…”
“操!”
馬導大怒,調頭就走,走了兩步突然回頭,“有煙嗎?”
“我不抽煙。”
“日!”
眾人爆笑,空氣里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周虞卻又轉身回去,走到那件小屋子前,看著門神似的徐薇和牧笛,疑問說道:“不是說好時候到了,按照道理,她的重命名過程應該已經敲下鍵,可以醒來,然后我們出去了吧?”
“再等等。”
牧笛說道,“一個重命名的空白文檔,要將巨量的信息重新寫入進去,也是很困難的一件事。你知道的,寫入速度不能太過,不能超過硬件的物理極限…”
“哎,真煩你們。”周虞手一指,說道,“那個進來的人,大概就是那些老狗安排來接我們的,這個人選不錯,很有意思,問題是你得給他好好解釋一番。”
“可以。”
徐薇頷首說道,“他應該是會被吸收進組織的人。”
說罷,她便走向河邊,分開人群,看向朱小草,說道:“你好,我是徐薇,蒼梧組織長三角局余局座的秘書。
感謝你來接我們,
也歡迎你加入蒼梧。”
朱小草:“???”
“你上來,我給你解釋。”徐薇說道。
朱小草還在發懵:“???”
徐薇惆悵說道:“我們人類這種生物的接受能力確實是太差了…”
她懶得再啰嗦,伸手一抓,朱小草便被一股無形力量憑空攝住,從小漁船里抓起來,嚇得驚叫,被徐薇抓上了岸,
然后她將手一指,一指頭點在朱小草的眉心。
噗通!
朱小草向后仰跌,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這大概就是寫入速度太快,超過了硬件的物理極限的結果。
“啊這?”陳芥末搓著手指頭,“他暈了啊,那我們怎么出去?”
“等等。”
徐薇說道,轉頭看向那間小屋子。
那間小屋門前,
周虞正用手撥開牧笛,然后走進了門。
牧笛嘆氣說道:“你可小心點啊,殿下的身體太珍貴了…”
“你太完美了,以至于我要懷疑,你可能不僅不是人類,也不是什么‘天上人’,像是某種人為的產物。”
周虞輕聲說道。
他站在一具金屬艙前,玻璃艙蓋里是透明中流動著一絲絲極淡金紅色的液體,趙暖暖全身浸在其中,寧靜懸浮。
她的心口處,衣服有一道被劍刺穿的口子,她的右手按在那里,
她的左手則捏成某種詭秘的印記,
于是金屬艙內液體中的極淡金紅色便以極慢極慢的速度,緩緩通過這詭秘的印記,流進她的身軀中,像一條條細密的線,進入她的身體,去縫合她的傷口。
她蒼白慘淡近乎剔透的臉頰上,微微泛起淡淡的紅。
“牧笛小公公說你的身體太珍貴了,那一剎那,我心里升起一個念頭,他媽的,趙暖暖你不會是個機器人吧…”周虞低頭凝視著她,呵呵笑道,“但我還是能確定,你應該不是,因為機器人或許會流出虛假的血,但機器人不會臉紅。
因為再智能的機械生命,也不像我們鮮活的生靈一樣,具備有神經元或者類似的東西組成的大腦,
不可能在腦海里排列出山海、飛鳥及高樓大廈,當然也排列不出機械、星球或浩瀚天河,
也就不可能受困于思維,成為情緒的奴隸,并且因此而陷入如愛情、思念,或者仇恨之類的困境中,并在被異性凝視時因為羞澀而臉紅。”
他用右手的食指,輕輕地叩著金屬艙的透明艙蓋,似在敲門,繼續說道:“哎,我真得是因為困在這里十二年多,所以變得有這樣多的話嗎?
總之,我覺得你現在比以前看起來更像鮮活的生靈,無論是不是人類。”
“我怎么可能有羞澀這種情緒?過去沒有,現在沒有,以后也不會有。”
金屬艙里的她緩緩睜開眼睛,這雙眸子無比動人,五千年來不曾有過這樣好看的眼睛,她張開口,發出聲音,“幫個忙,打開它。”
“好啊。”周虞高興說道,“我可等了十二年多了。”
然后,他抬起手,一拳頭就砸了下去,粗暴直接地敲碎艙蓋,里面的透明液體流淌出來,竟只是最尋常的水。
水涌出來一半,她變成浮在水面,平靜說道:“再幫個忙啊。”
周虞便伸手進去,準備拉她起來。
“抱我。”
她說道。
“沒問題。”周虞便俯身,雙手伸進水里,公主抱般抱起她的身子,離開這具她安睡了十二年四個月二十一天的金屬艙。
她的衣服當然是全濕的。
“幫我把衣服搞干。”
“這…怎么搞?”周虞遲疑道。
“你白修行了么?”
“不是,我是說,你自己來不行?我要以靈魂之火弄干你的衣服,弄干你的全身,老實說我覺得就算你不感到羞澀,我可能會有一點。”
“我重命名了。”
她低聲說道。
周虞恍然大悟:“原來你現在是一個空白文檔,全部清空。”
“是啊。”她并沒有多少遺憾的情緒,反而淡淡地笑,“但是修行這種簡單的事情,有什么好擔心的,我很快就能追上你。”
周虞于是催動靈魂之火,調動空氣中的氣息,迅速烘干她的衣服,他細微的靈魂甚至如絲如縷地滲透過她的外衣,觸及她的肌膚,使她的肌膚、頭發,都恢復干燥。
她果然一點也不羞澀,
只是臉頰微紅。
“這是血肉之軀的反應,與我的靈魂無關。”她平靜說道。
“所以你能下來了么?”周虞問道。
“我還沒整理完畢…再抱著我一會,我一會就能自己行動。”
“那我先問一個問題。”
“你說。”
“你現在是誰?”
她答道:“我當然是我啊。”
“趙涼涼還是趙暖暖?”
“我說了,我重命名了,你喜歡哪一個,我就可以叫哪一個,沒有什么區別,你想讓我以后叫瑪蒂爾達都可以。”
周虞皺眉說道:“我沒有那么惡趣味,那你還是叫趙暖暖吧,畢竟是我取的,比較習慣。”
“挺好。”趙暖暖露出一點笑容,“我這是涼透了,然后重新暖過來。”
“是挺好的。”
“還有,我不是機器人。”趙暖暖說道,“真正的機械智能生命的確可以和人類似乎別無二致,甚至高度智能得比普通人更具智慧,也可以設計制造得極其精致漂亮,但不會有你現在抱著我的這種感覺。”
“對。”周虞點頭贊同,確定說道,“抱著一個人還是一個機器,我還是能分得出的。”
“所以,你現在承認我是一個人類嗎?”趙暖暖問道。
“算是吧。”
“我要肯定的回答。”
周虞說道:“那么就是。”
趙暖暖輕嘆一聲,說道:“真好,其實我也不想做什么‘冥奸’。”
“那一位存在怎么可能答應呢?”
趙暖暖揚了揚下巴,驕傲說道:“祂當然可以不答應,但是那樣我就真得去死,而我實在太珍貴,祂怎么會讓我真得去死?”
“但門口那位小公公,還是把你當成他的殿下。”
“就像愛我的人有多愛我與我無關,認我為主的人非想要做我的狗,也與我無關。”
趙暖暖漠然嘲諷說道。
門口的牧笛聽著這一切,卻并不生氣,而是帶著微笑,顯得非常喜悅,喜悅于殿下終于醒來,哪怕她完成了重命名,從此將是一個人類。
“我認為你說得很有道理,我們是一類人,自私冰冷。”周虞說道,“那么,你可以下來了嗎?大家都想出去,快等不及了。”
“行吧行吧。”
于是周虞將她放下,她站在他面前,手扶著他,試著走了兩步,然后便恢復如常。
周虞甚至能清楚地察知到,在她的身軀之中,迅速地出現靈魂之火的氣息,她的思維之光火,已經開始跳動,
她重命名、清零,成為一個空白文檔,但只需要走動兩步,便重新開始修行。
她說得對,修行這件事情太簡單。
“殿下。”
牧笛在門外,深深地拜下。
趙暖暖看都不看他,徑直向外走去,走向眾人,笑著說道:“不好意思,讓大家等我這么久,我也沒什么別的好感謝各位,倒是有一些‘十年’級的逆氧劑,回頭送給大家。”
“什么叫逆氧劑,十年級是什么意思?”
吳清清問道,接著打招呼,“你好呀,趙暖暖。”
“你也好。”趙暖暖點頭說道,“人間的修行者,喜歡搞這種丹那種丹,其實很無趣,藥就是藥嘛…就是一些能讓人逆氧化,多活一些年的藥劑…具體情況看人,有人可能只能恢復十年,也有人能恢復九十九年…”
馬導大喜:“我靠!好東西啊!”
賀永開摸摸白發,也高興說道:“我還以為白老了十幾年…”
“你好。”李霜伸出手來,“歡迎你回來。”
趙暖暖與她是合作過的,當然熟悉,她們握手,趙暖暖說道:“你好,謝謝你的歡迎,但我不是回來,我是新生。”
“也行。”
這時候,地上躺著的朱小草揉著額頭醒來,坐直了身子,忽地看見趙暖暖,他的眼睛頓時瞪得更直了:“趙,趙趙…”
“是我,”趙暖暖說道,“我記得你,朱小草是吧,姚慧慧怎么樣,你們后來在一起了嗎?”
“你怎么也知道…啊不對…”朱小草使勁按著額頭,一大段曾被封鎖的印象在腦海中一一展開,他終于想起來很多模糊的事情,“我,我操…我居然真得…”
“沒錯,你真得操過。”
周虞淡淡說道。
“注意文明。”
吳清清惱火說道,接著又笑起來,“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像感覺到了有什么好玩的事情發生過。”
“他被冥國余孽登錄,大概有半年時長吧…那期間泡了一位女同學,有一天他們正在學校天臺上不可描述,我和趙暖暖去斬了那余孽,救了他,但是他自己不記得了。”
周虞簡潔解釋。
“然后呢?”
陳芥末八卦問道。
朱小草拍在腦門,愁苦說道:“我不知道啊,所以我沒做過的事,我當然不承認啊!她就急了,說我搞大了她的肚子不認賬,然后鬧得風風雨雨,她爸爸很有權勢,學校就把我開除了,我就回武陵老家繼承我老爸的漁船…
進來這之前,我還跟她通電話,吵了一架!
哎…這么說起來的話,我好像是有點渣啊?”
“沒事,是你的身體做的,又不是你的意識做的。”陳芥末說道,“出去之后,好好對人家不就行了?”
朱小草郁悶說道:“問題是…我他媽不喜歡她啊…也不是,她挺好看的,配我這個窮仔綽綽有余,問題是,如果這樣的話,我算是接了自己的盤嗎?”
“出去再說吧。”
周虞說道。
于是所有人都看著朱小草。
朱小草攤手說道:“怎么出去?”
“你問我們?”吳清清奇問道,“你不是來接我們的人么?”
“…我就是個打漁的,雖然我現在知道你們是什么人,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但我真不是來接你們的,沒人告訴我這個事,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會進來,又該怎么出去…”
“你看看你的船。”
周虞忽然說道。
朱小草猛地轉身,突然跳起來大叫一聲:“啊,這我家破漁船?”
那小漁船,
已變成一艘…
“這他媽是宇宙飛船吧?!”
小楊震驚說道。
它有三十米長,通體流銀,光潔地倒映著天和地,它打開一扇門,可以看見里面的冷酷結構,像科幻文學里的描述。
“你不對勁。”
周虞對朱小草說道,“看來當初你被冥國余孽選中,以及后來我和趙暖暖找到了你…都是命運安排好的戲劇。
走吧。”
周虞極有勇氣,
首先走進這艘“船”。
吳清清第二個,李霜第三個。
然后是趙暖暖,
接著是陳芥末…
當這艘“船”的門合上。
他們站在“船”內,看見星漢燦爛,無邊無際的深空壓迫而至,在霄漢的盡頭,伸過來一只手,攝拿住無窮量的星光,輕輕一捏,捏成一根針,刺穿這艘“船”,刺了進來。
這根“針”無窮尖銳,
沒有人能擋得住。
它向“船”內合金的地板落去。
只比家貓大一些的弟弟咕嚕嚕滾過去,符合一頭“食鐵獸”應有的行為,一口咬住這根“針”,嘎巴一聲,將它咬斷。
它可比竹子硬多了。
弟弟嗚嗚叫著,黑眼眶里疼出了眼淚。
“哎。”
兔兔發出一聲人的嘆息,伸出爪子,一爪子拍下弟弟咬成兩段的“針”,它斷成兩截,黑不溜秋,就像是普通的鐵。
被兔兔一爪子拍出了這艘“船”。
然后,
他們看見在星漢深空之中,浮現一具無法想象的影子,祂高大得無邊無際,偉岸得無窮無盡,伸出一只手,抓碎億萬星河,從深空的盡頭,抓住一只正在猛烈退縮的手。
祂將這只手牢牢地鎖在星漢深空中,再也不能退走。
再然后,祂攝住兔兔拍出去的那兩截鐵“針”,在星漢深空中牢牢地釘住那只手,將它釘得死死的,任憑它掙扎、狂怒,也無濟于事。
“船”里,
牧笛深深地跪了下去,渾身顫立,發出低沉的嗚咽:“至高無上的主,是吾主的真姿…”
周虞驚嘆說道:“你老爸好厲害。”
趙暖暖皺眉道:“我已經重命名,祂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