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大人,周虞便是我夢中之人,我有許多話欲與他講,先行一步,二位大人宜早做籌劃,為我們安排成親諸事!”
李霜好歹演過不少古裝戲,臺詞張口就來。
周父和韓父都有些懵。
周虞兩手一攤:“你問過我的意見沒有?”
“你沒有意見!”
李霜毫不客氣,拉著他手便往外去,
“走走走,我們逛逛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納彩定吉實非你我該聽的,由大人們決定即可。”
周虞被她拉出去后,周父和韓父面面相覷。
韓父道:“周世兄,吾虧矣。”
周父道:“虧甚?你我尚未曾通報小兒姓名,貴女竟一口道出我兒之名,可見確是夢中之姻緣,作不得假,天作之合,不過如此了吧?”
韓父臉色還是苦苦的,只能說道:“世兄說得有理。”
周父又道:“韓世兄,吾虧矣。”
韓父不悅道:“吾女花容月貌,活潑可人,貴家虧甚?”
周父說道:“時人莫不十三四而嫁,多則十六,也當為人婦了,貴女分明,分明…世兄那日酒宴上,可不曾說實話!”
周父說得明白,就差直接問對方,你家姑娘是不是有啥毛病,不然怎會這么大年紀還沒嫁人,你當我是傻子好忽悠呢?
韓父倒也實在,實話實說:“吾女生而體弱,至十四五歲上,雖一味尋醫問藥,總不起色,吾與她阿母甚為愁苦。
一日來了一位仙師,道吾女有莫大機緣于十年之后,便賜以青銅黑石寶鐲,命吾女常戴腕上,果然自此以后身體康健,便連一點風寒也未曾患過,可見世間神異之事也是有的,于是奉那位仙師之命,候到十年后之今日,方才為吾女覓良婿。”
“啊這…”
周父一想,自家兒子可不就是隨道人修行了仙法,還走過一遭龍府,得了偌大家資?
周虞那一手飛劍怒擊之術,可是將他活活嚇暈了過去!
周父頓時正色說道:“看來真是天賜良緣!世兄,不如早定良辰吉日,如何?”
“善!”
“吾年已長,欲含飴弄孫久矣。”
“吾年亦長,獨此一女,偌多家資,往后也必佳兒佳婿所有!”
二位老父親執手相看淚眼,皆是慨然:“父母之心,何其可憐!”
一時二人就流淚不止中,把酒相歡,定下三日后納吉,五日后成親,爭取來年秋高氣爽時,能抱得孫兒。
連好孫兒來日穿用、乳娘、聘用私塾先生等等,也都一概商議妥當,二位老父意見出奇默契,協同一致,當即歃血為誓,為兩家戰略合作達成共識。
潭州府街頭,
李霜見有賣糖人的,便央磨周虞給她買。
周虞沒好氣道:“韓小姐,你家巨富,自己買。”
李霜笑吟吟說道:“韓老爹說了,你們家地下掘出金山,如今是潭州府一等一的豪富!你買不買給我吃?不買我可喊了啊!”
“喊什么?”
“喊你調戲良家女子。”
“我哪有?”
“你這不還抓著我手么?”
“摸摸你的良心,是誰抓著誰不放?”
“我胸大,摸不到良心。”
周虞以前覺得,趙涼涼陰魂不散,現在發現李霜不遑多讓,不,她更難纏。
稍后,李霜一手攥著周虞,一手握著關公提刀回馬的糖人,美滋滋地一口咬碎青龍偃月刀,瞇起眼睛,幸福說道:“真甜,你吃一口?”
“我不吃。”
“吃嘛。”
“我怕糖尿病。”
“你當我傻!你是修行者,聽說你們甚至可以不用…不用尿尿的…”李霜到底還是女生,臉頰紅了紅。
“他鄉遇故人,我們聊點別的行不行?”
“好啊。”
周虞認真說道:“要不我們跑路吧?”
李霜奇問道:“為什么要跑路?”
“再不跑路的話,他們怕是要把洞房都布置好了。”
李霜一臉歡喜:“那樣不是很好么?嘻嘻。”
“你不會當真了吧?”周虞驚異。
“為什么不能當真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我跟你說周虞,我這個人很傳統很保守的,便宜你了。哼哼…”
周虞一臉無奈,說道:“廢話,當真個錘子啊!這年頭玩個網絡游戲,還能在游戲里結婚呢,問題是法律認可嗎,能給發紅本本嗎?”
“我們出去之后補一個不就好啦,很便宜的。”李霜說道。
“這是個任務世界。”周虞凝重說道。
“我知道啊。”
周虞問道:“那你知道是什么任務嗎?”
李霜也正色起來,說道:“我沒猜錯的話,是柳毅傳書的世界吧?”
“嗯。”
周虞面現思慮之色,
“我剛進來時,就見到那柳毅,他先行在前,大約是不愿為那名牧羊龍女傳書,已被活吃了,而后我為她傳書,已經去過一次洞庭龍府。
如今方才回這潭州府‘家’中,先就遇上周家昔日定過婚約的張員外家退親,接著便是與你所在這韓員外家再結親…你仔細想想清楚先。”
李霜想了想,說道:“我看過那部要拍的傳書記的劇本,順便還翻了一下原著。那柳毅出龍府后,家資劇增,成為豪富,先娶妻張氏,亡,又娶韓氏,數月又亡,于是搬家至金陵,最后娶了一位官宦女子盧氏,這才安定下來,過了一年,生了兒子,兒子滿月之日,才發覺妻子盧氏正是昔日之龍女…”
周虞認真說道:“你看,結什么婚啊,這哪是結婚,這是送命呢,好好當你的富家小姐,等我完成這狗屁任務,我們一塊回去不香么?”
誰知,李霜卻一頭扎進他懷里,嘟嚷著說:“我不,我不,我就不!我還是覺得你比較香!”
“我——”周虞長長嘆息,“有時候真覺得命運不公。”
“怎么?”李霜就在他懷里抬頭,狐疑問道。
“若是生得別這么英俊就好了。”
“哈哈哈哈!”
李霜把手里糖人扔了,雙手環住他脖子,忽地踮起腳尖,就在他唇上輕輕一啄。
雖唐人風氣開放,但路人也無不駭然,
那不遠處鼎食樓上,兩位老父正臨窗注視他們,見此情狀,韓員外手足發抖,差點一跤跌倒,淚流滿面:“罷罷罷,吾家再添三十臺嫁妝!”
“行了,便宜你也占了,是不是該回了?”周虞沒好氣道。
他下意識舔了一下嘴唇,
李霜含羞笑問:“甜嗎?”
“嗯,你剛吃了糖人,是挺甜的。”
“瞎說,甜的分明是初吻的味道。”
“我不是初吻。”
“我是啊。”李霜一副我信你個鬼的表情,笑嘻嘻道,“我回去催催韓老爹,抓緊成親!”
周虞轉身就走,頭也不回:“我回去就和周老爹商量一下,我要出門游學,不中科舉,絕不歸家!”
“那我就去跳洞庭湖!”
“…你贏了。”
一時周虞回到周家,入得深宅大院,抵達自己所居處,退去仆婢,緊閉門窗,開始閉目靜神,運轉魂術修行。
數日無話。
至第三日,周父果然備下了轟動全潭州府的彩禮,請了許多當地名流耆老,一并往韓家去納彩,一應典禮之后,雙方定下良辰吉日。
韓家也在早兩日便開始準備,到第五日時,潭州府再度轟動,一百九十九抬嫁妝穿過全城,紅妝十里,兩家光撒出去的喜錢便不知凡幾。
是日昏時,
昏者,婚也。
周家高堂,紅燭高照,燈火通明,婢女往來不絕,大宴擺滿全府,合城上下,凡有頭有臉者,無不咸集為賀。
堂上周虞一身紅服,李霜頭披紅蓋,二人相對。
周虞低聲說道:“要不算了吧,我總覺得今晚要出事。”
“出人命么?”
“嗯。”
“哎呀,你這個人,平時正經得很,原來都是假的!你就這么自信,一發就中?”
“我…”周虞哭笑不得,“你能不能別開車?”
“明明是你開的車,我們才到了這鬼世界。”
“你想什么呢,肯定都是狗組織的手筆啊。”
“那就更簡單了,說明組織上決定我們成親,你敢反對?”
“我不是狗組織的人,起碼現在還不是。”
“周虞,你真得不想和我在一起?”李霜聲音輕輕的。
“其實你人挺好的。”
“好人卡?”
“我不是這個意思。”
“哎,你放心吧,我就當是做個了夢。夢里的事,怎么能當真呢?”李霜酸酸說道。
周虞覺得做人不能這樣,自己有渣化傾向,于是說道:“你后悔還來得及,我運劍光帶你走。”
“恐怕走不了了吧?”
“嗯?”
周虞抬起頭來,往堂外看去,不知何時,涼雨淅瀝,且變化極快,俄而之間,便作大雨傾盆。
天上有隆云滾滾,把星子和月都掩去,云中聞得低低吼嘯,似巨物在咆哮。
周家人頓時急迫起來,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請作司儀的耆老忙道:“可行禮了!”
周父周母高坐堂上,點了點頭,面上倒都是喜悅之情。
忽地那天上層云之中,垂下一頭巨物,青鱗墨須,犄角猙獰,電火奔行于體表,雷光游走于身周,
尾蕩高天,掃滅陰云萬重;頭懸人間,掙破風雨千丈。
卻是一頭百尺青甲大龍,垂首下來,猛地一拱,便把周家畝許方圓的正堂撞得粉碎,一張血盆大口覆于當頭,血舌席卷,濁氣滔天,猛然一卷,便要食去一身紅妝的新娘子。
李霜的紅蓋頭飛去,露出她嬌艷臉龐,那惡龍雙瞳兇煞,注視著李霜,放射毫不掩飾的惡毒的光,血舌似一條鎖鏈,裹向李霜。
李霜駭絕,慌忙攥緊周虞的手。
一堂之中,人皆駭絕,紛紛暈厥過去。
周虞眼中劍火迸發,清嘯一聲,喝道:“孽畜,我早知如此!”
他把手一張,照膽劍騰空而出,劍光濤濤,大江奔流,轟然斬向龍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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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寫完才想起今天是周末,不用出門搬磚啊。靠,我干嘛還三點起來寫稿?
我去睡回籠覺。
下一更…下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