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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閭之中,陳河抱著一個身材嬌小腴嫩的美人,看著一旁儒生抱著一位美人出口成章,心中極是羨慕。
知識很寶貴,學習知識的機會更寶貴。
親了一下懷里漸已熟識的美人,陳河正要喝一口美人喂來的酒,便覺后頸處有人推了一下,姿勢瞬間錯位,酒水剎那間從鼻孔灌入。
“誰…”陳河咳了兩下,連忙站起身來,想要發怒。
“你怎么了?”儒生驚訝看著陳河:“陳兄,緣何做此姿態?”
陳河看著儒生。
儒生們笑著,更偏一些的地方,幾名無氏的游俠嘲諷笑著,注視陳河。
所有人都在看著陳河。
原本躺在陳河懷中的美人見狀,忽然跪伏下來:“是奴的錯,眾位貴人,切莫因奴婢的錯而動怒…”
戰戰兢兢,聰慧過人。
酒水從須發之間流淌,憤怒在臉上僵住。
陳河眼角抽搐,咬牙切齒,好一會兒,他一巴掌打在美人臉上:“賤人!壞了我等興致!”
“啪”清脆響聲。
美人嬌艷的面龐上出現通紅的五指印記。
原本僵住的氛圍瞬間解凍一樣。
儒生們繼續飲酒,三名游俠對視。
方才推陳河的那名儒生笑著問道:“陳兄,前日央你打問的鞠子洲的事情,有了消息了嗎?”
陳河笑呵呵地抹了一把臉,說道:“暫時還未有消息,鞠小兄…鞠子洲他已經許久都未曾出現過了!”
“呵,鞠子洲!”儒生搖了搖頭:“方才我是與陳兄玩笑,沒有嚇到陳兄吧?”
“無礙。”陳河說道。
“那便好,陳兄,坐,請允我為你斟酒為歉。”儒生拱手,維持著最基本的“禮”。
陳河咬著牙,坐了下來,將跪伏在地上的美人重新拉入懷中,輕輕撫摸她被打出五指痕跡的臉龐。
美人大眼睛里閃著淚光,有委屈和勸慰,如星光點綴,楚楚動人。
陳河心中暴戾無邊。
“這賤人不懂如何伺候人,我為陳兄換一個新的吧。”儒生瞥了一眼陳河懷中美人,說道。
陳河深深呼吸,點了點頭:“也好,如此,就謝過柳兄了。”
“陳兄請滿飲。”柳氏儒生說道。
陳河靜靜看著自己手中樽,樽中酒。
惡念滔滔,江河席卷。
他猛然一口將酒水飲下,火線從喉嚨直下臟腑。
“失禮了,請柳兄勿怪!”陳河說道。
“不妨事。”儒生搖了搖頭:“陳兄,請再為我等打聽一下鞠子洲的消息吧…我們當中,就只有你與他有交情。”
陳河點了點頭:“是應該去打聽打聽了。”
陳河找了個借口,走出女閭。
天星閃爍,長夜無邊。
心中惡念再也無法抑制,陳河狠狠一腳踢在身旁墻上。
“這群該死的儒!”陳河怒吼。
來到秦國一年多了,這一年多里,陳河與無氏的游俠、以及六名儒生作為太子政的班底而存在,但因為能力薄弱,他們其實根本無法幫到嬴政什么。
反而,嬴政還很擔心他們為自己惹事,于是從進到咸陽城中,就幾乎沒有再見過他們這些人。
而他們也樂得輕松自在。
于是每日流連女閭,不問朝政事項——反正,作為一名太子,嬴政所能夠面對的朝政事務并不多,他手底下能夠給出來的“官職”,也早已經被華陽太后手下的楚系人物預定,陳河等人如果出現,也只能是跟這群原本位高權重的人搶位置…搶位置是要死的。
于是他們從被蒙衍安排過之后,便一直固定了生活模式。
無波無瀾地逛女閭而已,反正這女閭是楚系的大人物開的,也不會沒人招待招待他們這些識趣的太子政的班底。
雖說陳河覺得這種生活像是被豢養的豚犬…但快樂啊!
美酒美食美人。
與前半生饑一頓飽一頓的經歷相比,如今的生活,簡直是天人的生活。
于是陳河便沉寂下來,一開始,他還有些掛念鞠子洲。
鞠子洲給了他一個世家落魄子的身份,給了他錦衣美履寶劍,陳河也因此感激鞠子洲。
但時日漸久,不能見到鞠子洲本人,不能聽聞鞠子洲的任何消息,于是陳河也就放下了鞠子洲。
反而是,那群儒生,隔三岔五地就使陳河去探尋鞠子洲的消息。
陳河不知道儒生們的打算,可他知道,這群儒生一定沒有安什么好心思。
但他其實也很想與儒生們緩和關系。
畢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人…
但,儒生們豈會與他這等“小人”有真交情?
被針對,被歧視,都已經是常態。
儒生的學問,是最重出身和“身份”的。
“早知如此,就該讓那班墨者將你們活活打死!”陳河啐了一口。
他不知道該去那里找尋鞠子洲,甚至他連嬴政的面都見不到。
所謂的打探消息,其實就是回客舍睡大覺。
“豚犬也好著呢,有吃有喝有女人!”陳河喃喃自語。
鞠子洲躺在秸稈垛上剔牙。
九月底,已經開始收割糧食,即便是鐵鐮刀比以往的石鐮更加鋒利好用,但長久的彎著腰在田里收割糧食,也是會腰酸背痛的。
“你冷不冷?”鞠子洲杵了杵身邊睡著的嬴政。
嬴政沒什么反應。
他藏匿身份,跟著鞠子洲務農做事,已經有兩個多月,但收割糧食這種純粹的體力與耐力消耗的活計,他是第一次做。
累、苦、難。
腰酸背痛、手腳抽搐、腹如雷鳴、昏昏欲睡。
他還沒睡著,但也快了。
“睡著了沒?”鞠子洲問道。
“嗯…”嬴政已經沒有什么清醒的意識了。
鞠子洲笑了笑,躺了下來。
天氣已經開始轉冷,冷風吹過,他身體微顫。
天星光芒熹微,農會之中,巡行者們舉著火把路過,火光與星光點綴,鞠子洲看到了自己身邊的嬴政。
小臉微黑,睡容恬靜。
雍容的玄鳥褪去了華麗的羽,變作了清秀的人。
鞠子洲微微嘆氣,跳下去,拿了被褥來給嬴政蓋上。
秦時明月,斜斜照耀地上眾生。
“今年米糧產出多少?”渠問道。
“村東的四百八十畝地,每畝產糧二石左右,計產米糧九百九十石。”均看著竹簡說道。
“村西六十五畝地,計產米糧八十八石。”尖說道。
“村北的六百畝地,產糧共一千五百石。”墨者驟說道。
“畝地之產,竟能達到兩石以上,你等墨者,當真了不起!”陳瑯吃著一根不知什么動物的鞭說道。
“不是我等墨者了不起!”墨者渠說道:“是我等所得到的種田的技術了不起。”
方今天下,大凡種地,畝產大多是一石一到一石半的產量,偶有一些肥沃的土地,四時水雨陽光皆得其時,可能突破兩石,算是老天垂憐。
但像這樣,平均下來每一畝地產糧都在兩石左右的,陳瑯是真的沒有見過。
“糞肥、壟作、密植、施水、除蟲、除草。”渠說道:“倒不如說,我等付出了這么許多,才產糧兩石,著實是土地貧瘠了一些!”
陳瑯嘿嘿笑著,不肯接話。
“下面要種植一些麥子。”均說道:“以楚地的氣候來說,這些日子里灑下一遍草木灰肥,然后種植一茬冬小麥,還是比較合乎時宜的。”
渠點了點頭,看向其他的墨者。
墨者們都點了點頭。
均和尖,是鞠子洲的弟子,他們已經用這一年的糧食產量證明了自己所說的道理是正確的,那么…
“可以種植一茬。”渠見眾人都沒有意見,于是說道:“但是不能種太多,如果麥子在此地活不下來,那么種植進去的糧種也就浪費了,我們沒有那么多的糧食可以浪費…我最多,給你們一百畝的糧種,四個人,盡快完成!”
四個人種植一百畝地,這是六國一貫的耕種效率;而如果是在秦國,其實一個勞動力可以耕種五十多畝地。
最簡陋的鐵犁牛耕,使用起來,效率也要比單純的石耒石耜、人力播種效率高得多。
均點了點頭:“那行吧,那你們解下來是要去準備過冬的柴火嗎?”
渠搖了搖頭:“不只是柴火,柴草和草料的話,田里的秸稈夠用,缺少的是奈燒的干柴、以及…”
渠說著,看向一旁吃肉的陳瑯。
陳瑯吃干凈了肉,擦了擦嘴角,說道:“別看我,鹽那么貴,你們要的話就拿錢來!”
“我們只有兩斤黃金。”渠沉默了一下說道。
陳瑯抿起唇:“那兩斤黃金,我記得沒錯的話,還是我的!”
“可是你已經把它當作購書之資,交易給我們了!”均說道。
陳瑯搖了搖頭,嘆氣說道:“好吧好吧,最后再幫你們一次…這次之后,我便要回去做我的事情了!”
渠嘆了一口氣,說道:“陳師弟,真的不考慮留下了幫我們么?你去糾集那些商賈…根本不可能成功的!”
“商賈怎么了?”陳瑯昂首問道:“商賈雖賤、見利而心動、聞財則意搖,但,商賈也并非不知義理的畜生!”
“你有弟子嗎?”墨者戩問道。
陳瑯臉色一黯:“還未有。”
“不如將你所思所想,留下一份,以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