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蔭樓。
國破山河在,隔江女猶唱。
歌聲,鐘聲,琵琶聲縷縷不絕。
“恩…好茶,好茶。”
小酌一杯,茶水在大叔的味I蕾上緩緩流淌,久久回蕩。
最終,
牙齒間,鼻喉間,都沁染著濃郁且清香之氣。
出生在這個年代的大叔,雖不是精通音律,但對于品茗,還算是情有獨鐘。
煮茶,煎茶,點茶,泡茶。
每一種方式,都會讓茶呈現出不同的韻味。
但如果一個都不會,那么就是煮鶴焚琴,暴殄天物了。
“哥哥,喝完了茶,接下來該辦正事了吧。”
妹妹的目光,陡然落在了旁邊的床榻上。
大叔愣了一下。
他有點沒太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這不是個茶館嗎?
不應該好好的喝茶嗎?
大叔直言道:“我可以拒絕嗎?”
“哥哥真是說笑了,進來的每一位客官,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妹妹覺得眼前的男人有點與眾不同,“莫非哥哥是第一次來?”
“是啊,第一次。”
“第一次的話,可以給哥哥你打個折,收你十兩銀子吧。”
“啊…姑娘再見。”
大叔連忙轉身就走。
不是因為囊中羞I澀,而是因為他豁然明白了一件事!
原來這不是茶館!
而是一個傳說之中的青樓啊!
如果是青樓的話,那么剛才的那個女娃子可就危險了!
那個老婆婆絕對不是什么好心的婆婆,她正是經常拐I賣女子,讓她們淪落成失I足婦女的青樓老板娘,老鴇啊!
“哥哥,你要去哪里啊?”
妹妹趴在門邊上喊道。
大叔晃過神來,殺來了一個回馬槍,又跑到了妹妹身前。
“哥哥剛才是害怕了?現在又敢了?”
大叔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連忙問道,“你們這的老鴇在哪?”
“呦呦呦,看來哥哥的口味挺重啊,我們這些年輕漂亮的女子你不喜歡,你竟然喜歡我們五十八歲的媽媽。”妹妹開始咯吱咯吱的笑了起來。
“你快回答我!”
大叔沒空和她瞎扯,就怒道。
大叔這突然轉變的表情,著實嚇了妹妹一跳。
剛才還挺熱情,現在妹妹也冷著臉,仰著頭,漫不經心的說道:“我怎么知道她會在哪里,你現在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了,該要學會自己去找人了。”
“你快說啊!”
大叔吼道,一下子將妹妹壁咚在門前,惡狠狠的盯著她。
“在…在二樓最東邊的屋子里。”妹妹慫了,只能如實招來。
大叔松開她,連忙飛奔到那個屋子。
“砰!”
一腳踹開門!
大叔闖入,映入眼簾一看,果然老鴇和女娃子都在這里!
“呦,這不是剛才的那位嗎?你也來我的醉蔭樓里想要玩耍一番嗎?”老鴇笑道。
大叔直言不諱,開門見山:“你收養這個女娃子,要做什么?”
“我還能做什么?自然是將她撫養成I人,為我的醉蔭樓再賺取一些生意啊。”
老鴇一邊說,一邊望著女嬰,“嘖嘖嘖,你看看她,這小臉,雖然才剛剛出生,但是長的俊俏啊,我相信只要再等十幾年,她就能成為這里的頭牌了。”
“我也算是望女成鳳,如果以后她能一笑值千金,才能不枉我對她的撫育之恩啊。”
“希望她能為我掙不少的錢財,嘿嘿嘿,到時候我就可以躺在金山銀礦上高枕無憂嘍。”
聽完。
大叔心中突然很高興,也很悲傷。
悲傷的是,是自己太傻。
眾人皆知什么是青樓。
唯有自己走在了門前,卻不知醉蔭樓就是青樓。
即便走了進去,還是停留了一盞茶的時間,經人言語,才發現這是青樓。
這要是傳了出去,估計也會被人笑掉大牙的吧。
高興的是,自己也不算太傻,還算有清醒的意識,否則女娃子可就因為自己,而一輩子淪為他人的玩I物了。
想當年,落魄的大叔好歹也曾是個指點江山意氣的書生。
雖然科舉連年失意,妻子因病離世,打短工又被地主克扣工資。
種種事事的不如意,連續的沉重打擊讓他越來越絕望。
但他知道,
最起碼文人的骨氣還是有的。
如果再晚一步,女娃子就真的成了青樓的附屬品,自己不就是千古罪人,遺臭萬年了嗎?
而現在,
大叔義憤填膺,想要徹底斷絕老鴇的希望:“我后悔了,我要拿回她。”
說著,大叔就要伸出手,去抱走女嬰。
但老鴇不愿意,抱定女娃不放松,任爾東西南北風。
而且振振有詞:“你現在沒有權利拿走她了!你當她是什么?物品嗎?想送就送,想拿走就拿走?做夢呢!”
“這個女娃子本來就是我的!”
大叔解釋。
可老鴇情場多年,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男人不計其數,口才自然了得。
老鴇繼續咄咄逼人,道:“是你的?如果是你的娃子,你還會免費送?再瞧瞧,你和她長得一點都不像!你都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滿嘴胡言亂語呢!虧你還是個秀才出身!羞也不羞!”
大叔聽了,不甘示弱,往年逝去的慷慨激昂的氣勢再次從喉嚨間狂涌而出:“血口噴人!”
“我告訴你,她雖然不是我的親娃子,但勝似我的親娃子!”
“那女娃子是我撿來的,我自然有責任給她一個幸福的家,讓她吃好喝好,不讓她受任何委屈!”
“我要看著她長大,看著她愛上另一個男子,我會看著她走進洞房,看著她娶妻生子!”
“反倒是你,口口聲聲說要將她撫育成I人,可是你呢,卻要禍害她,讓她的一生都囚禁在青樓里,讓無數男人閱盡,你只是拿她當做是賺錢的工具!”
“如果女子是自愿的,我不反對,但她還只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她連知道什么是青樓都不知道,你有什么權利掌控她的一生?”
“你都是個五十八歲的將死之人了,步入黃土之前還要做出這些喪盡天良之事,你羞也不羞!我都替生你養你的父母,因為你而感到可恥!可恨!”
大叔氣勢磅礴,意氣十足。
如同把把利刃,卻又如同微不足道的一陣風一樣從老鴇的耳朵里進去,又從另一個耳朵里出來。
老鴇只是呵呵一笑:“年輕人,少說這些屁話!我閱盡的男人,比你吃過的飯都多!你有什么資格來教訓我?總之,你要是不是來這里玩的,就趕緊滾蛋!你再不滾,我可就要喊人了啊!”
說著,
老鴇就慢步一跑,脖子一伸,朝著門外大聲慘叫道:“啊啊啊!救命啊!有人非禮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