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大堂兄段嘉民滿臉錯愕神情,內心只覺賊老天當真不公到了極處。
他伏低做小苦熬多年,終于尋到良機,將繡花枕頭大草包老十七坑進了死局。好不容易掌握住族內大權,學得非同尋常的神異秘術。
結果好日子才剛剛開了個頭,草包老十七不但逃出死局歸家,而且還跟變了個人似的,厲害到他根本無法抵抗的程度。
難倒天底下的好運氣,全在老十七一個人身上不成?他段嘉民無論怎么掙扎,都注定了要被踩在腳下?今日哪怕拼卻一死,他也要…。
段嘉民正內心翻涌,打算鼓起勇氣,招呼身后僅剩的親族拼死一搏。
猛然間卻感到腰背處,幾乎同時傳來三下劇痛。
他霍然扭過頭,只見十二叔段宗磊、六弟段嘉盛、十一弟段嘉良三人,正手握剛剛捅入他腰背的刀劍,滿臉惡狠狠盯著他。
幸虧他修習“天妖食人啖魂秘法”三天后,才向族內親信傳授。實力比他們高出一大截,軀體也強韌得多。這三記背后暗算雖痛,卻還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大堂兄段嘉民強忍心中怨毒,憤然怒吼想罵醒這三個臨陣背叛的蠢貨:“你們都傻瘋啦!權也奪了,人也吃了,連老莫都被整死了。
你們現在還想投靠老十七,他怎么可能給你們留活路?還不如跟著我拼死一搏,或許能…”
然而不容他說完,十二叔段宗磊已截口大罵道:“我呸!所有惡事都是你一個人做下的。勾結外鬼禍亂家族,我們幾個只是迫于形勢,不得不與你虛與委蛇。
眼下老十七無恙歸來,我們奮起反擊,誅除首惡!老十七自家子侄,有什么不能相容的?”
旁邊六弟段嘉盛、十一弟段嘉良聞聽,大聲呼應叫好。叔侄三人揮動手中兵刃,與段嘉民戰成一團,居然打得十分賣力。
段舍離原本滿腔戾氣充盈,臉色陰沉似水。但此刻瞧見這叔侄四人丑態,也不禁搖頭連連苦笑。
他索性不去插手那四人內斗,身形暴閃,出現在先前逃跑的兩名內廷宦者背后。
兩名內廷宦者見機既快,行動力又高。此刻已摸到段氏老宅外,無形虛界邊緣處。正輪番出手狂砸,想要砸穿眼前無形屏障。
段舍離暴閃接近那兩人,直接具現出魔刀“妖嬈”,從兩人體內空空砍過。
魔刀“妖嬈”斷智絕靈的效果太過霸道。兩人被刀身虛影劃過,上一刻還渾然不覺。下一刻卻陡然顯露出天妖真身,眼神已完全失焦,徹底陷入狂亂。
段舍離見它們一只類似于猿猴,只是渾身毛色發藍;另一只形如野豬,卻長著大象般的長鼻子。
天妖來自域外諸天墟宇,和地球妖物品類存在巨大差異實屬正常。反倒是像虞候夫人蒼離那種,真身和地球上猞猁極其相似的,應當比較少見。
段舍離沒耐煩跟兩只失智天妖纏斗,他身形變幻角度,接連兩腳兜起。把那兩只叫不出名目的傻天妖高高踢飛,踹向段家叔侄四人內斗戰團。
大堂兄段嘉民本來實力最強,但被偷襲負傷。另外叔侄三人雖弱,卻可聯手圍攻。雙方拼命死斗,居然打得勢均力敵,異常激烈。
然而兩只傻天妖撞入戰團,形勢立刻亂成一片。失智后的天妖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誰離著近它就要咬死誰吃掉。
結果老六段嘉盛和老十一段嘉良接連被撲到,很快死于天妖口中。
大堂兄段嘉民和十二叔段宗磊被迫聯手,彼此戒備著共抗兩只傻天妖。
虞有年、過文亭兩人于戰團不遠處戒備,此時眼見局勢盡在少東家掌控之中,慢慢放下心來。
過文亭先前擔心段舍離狀態,調了半數淵魔小隊過來,準備應急。
此時那些小隊已到達虛界之外,圍繞段氏老宅等候。同時派出去跟蹤送人頭隊伍的兩支小隊,也先后傳來宴王宮和宦者令趙大人府邸的情況。
等段舍離緩步走回戰團附近,過文亭立刻向他稟報。
宴王宮那邊收到半數袁氏人頭和那封誓書后,不久便派出三千兵士,朝宴暖堂方向而來。
宦者令趙大人府邸收到半數袁氏人頭后,也派出了近千人的隊伍。
有意思的是,大概一刻鐘之前,兩邊又幾乎同時派人,把兩只隊伍都招了回去。
段舍離聞聽嘿然一笑,心知是先前那番意外魂念試探。讓宴王和宦者令趙大人警覺,對東城方向選擇了謹慎觀望。
據那兩支小隊打聽來的消息,薊都城內這幾日變亂頻頻,隱約形成三方大勢力,彼此攻伐不休。
一方是以北城宴王宮所在為核心,隊伍多為宴國禁軍,大概三四萬人規模;
另一方以西城宦者令趙大人府邸為中心,多為宴國卿家士族,人數應該只有數千,但厲害高手很多;
最后一方以南城大宴樓為中心,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數量最多,幾近十萬。
而宴暖堂所在東城,此前是三不管地帶。三方勢力各自都有人手在東城,經常發生小規模沖突,有時一天多達上百起。
段舍離想到早先在意識全景圖中所見,宴王宮中多處殿宇坍塌,顯然曾發生過不少戰斗。
估計大概率是隨太歲金書,落入宴王宮中的那位太歲諸族。被天時地利人和都占優的宴王,從宮中給趕了出去。
南城大宴樓是宴國最大的酒樓會館,占地面積著實不小。那位太歲諸族沒能占據宴王宮,再選擇大宴樓作為勢力據點也很合理。
至于人數眾多,三教九流皆有?想必是薊都城內多數借皮藏形的邪祟異類,都受控于那位太歲諸族。
大致聽完外界情報,眼前戰團也分出了勝負。
活到最后的還是大堂兄段嘉民,盡管周身上下到處是傷,體內骨骼大半碎裂,已經變得軟趴趴跟破布袋沒什么兩樣。
段舍離走近前去,讓虞有年將滿臉怨毒,根本都說不出話來的大堂兄提起。皺眉長嘆一聲道:
“先留他一口氣在,去看看莫叔遺骨再說。我…”
話說到半截,竟然語聲哽咽,悲難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