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候夫人吐氣如蘭,嬌顏櫻唇貼近段舍眼前不過寸許。
她點在段舍離胸口輕劃的玉指,已轉為一雙柔荑虛撐住他胸前。星眸迷離,嬌軀微顫,似乎只需玉臂無力一軟,便會整個人栽進他懷里。
段舍離心底不禁哀嘆:“美人這么步步緊逼,大家可就沒得玩兒了呀!”
按照他原本設想,是打算曖昧來、曖昧去,拖到虞國大隊接近岑國海灣。搞清楚虞候夫人召集大批人手行動真正目的,再相機出手控制利用他們。
可人家蒼離美人別看外表柔弱風騷,實則骨子里行事干脆利落的很。車隊尚未起行,便要直接把他給拿下。
事情被她推進到眼前這一步,接下來再無曖昧拖延的空間。要么做裙下之臣讓她放心,要么只能準備翻臉。任何試圖拖延的手段,都難免令她疑心大起。
但從她一眼便能看出,自家身手遠超世間尋常武者;以及體內魔力躁動示警的情形來看。這位蒼離大美女,無論如何都不會只是個普通美人。
既然大美女明擺著是個坑,還不知道深淺。段舍離可莫得把握,自己跳下去就準能爬得上來。他也只好滿心遺憾,暗戳戳做好翻臉的準備。
段舍離體內魔力運轉,臉上神色也稍顯出迷離動情模樣。口中順著她問話的前半句反問道:“卻不知蒼離欲行何等大事?舍離當然愿助一臂之力!”
他口中說著,雙手已悄悄探到自己背后,在左手掌心照樣刻出一個“畫地虛界符”;右手掌心則刻畫出“默界符”。
所謂“默界符”并無困敵傷敵之類功效,乃是最為尋常的輔助符咒,使起效范圍內聲音不會外傳而已。
段舍離無奈順著蒼離美女的話敷衍反問,心知未必能蒙混過去。
果然,虞候夫人看似嬌羞迷朦的眼波陡然一凝,玉樣容顏之上紅暈盡消。嬌嫩紅唇微微抿起,嚶聲略帶寒意道: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你首先關心的,居然會是我欲行何等大事?
能有如此不對勁的反應,你要么壓根就不是個男人;要么便是專為壞本夫人大事而來!
舍離,說句實話。你究竟是哪一種呢?”
若是只聽她說話,語氣中雖然帶上了寒意,可從她嘴里講來,還是顯得更像情人間責怪玩鬧。
然而與此同時,她手上的動作卻異常狠辣決絕。虛撐住段舍離胸前的一雙柔荑,右手玉指彎起,抓向他心臟部位;左手陡然滑落,直朝腰下探去。
段舍離此前接連晉升到淵魔五爻境界,修為幾近媲美“天人”。以他眼下魔軀之強韌、反應之靈敏,自然不會令對方輕易得手。
他左手向上一豎,掌緣格擋住對方右手;右手往身后車廂壁板上一按,印下防止打斗聲音外泄的“默界符”血符咒。而后反手從腰側向上急抬,撈向對方下探的左手。
沒想到緊接著傳來“喀拉拉”硬物連聲碰撞之音,兩人都覺手上發緊,似乎還有火星子濺起。
驚得兩人不約而同目光向下掃視。卻原來是段舍離右手變成魔掌,尖利魔爪向上猛撈;碰到虞候夫人陡然向下急探的玉手,竟也變成毛茸茸妖爪。
十根堅硬銳利無比的爪鋒,恰好搭在一處磕碰摩擦,濺起些許火星子來,也就毫不奇怪了。
兩人眼看如此,又是同時心驚。上下四只手…,呃,不,是爪!拍向對方,彼此借力退開兩步。
段舍離仔細打量虞候夫人,發現她那妖爪是直接變形,跟自家魔爪變形差不多,確實并非借皮藏形的邪祟異類。
虞候夫人也嬌容帶煞,朝著段舍離一通猛瞧。最后她目光停在印上車廂壁板的“默界符”血符咒位置,黛眉微蹙道:
“居然會是地淵人族符咒手段?我天妖一族絕不可能去用人族符咒,你究竟是哪處墟宇埋下的暗樁?”
段舍離聞言也是眉頭緊皺。怎么又蹦出來個“天妖一族”?暗晝里直接化形,確實不是邪祟異類。可跟太歲神山上的那些“天人”,區別似乎也挺明顯。
看來的確像那位巨鬼溟尊所言:“荒漠墟宇雖貧瘠,卻是諸天墟宇大爭,無可回避之地。”局面越來越復雜,摻合進來的異族越來越多。
比如眼前名叫蒼離的虞候夫人,顯然她早在太歲神山降臨前,便已化形成人族秘密潛藏很久了。…
虞候夫人瞧著段舍離皺眉沉思,根本不理會她的問話。索性冷哼一聲道:“不說是吧?沒關系。反正你既然知曉了我天妖一族的身份,今日便絕不能容你生離此地!”
她說罷周身骨節爆響,節節變形顯露出真身。竟然是只毛色雪白,夾雜淡青色斑點,極其漂亮奪目,卻又兇態畢露的異種猞猁。
她顯露出真身后,四周好像還隱隱有朔風飄雪相隨,幾近于自帶領域。
段舍離簡直無話可說,初世時百年倥傯,想見都見不到的奇特異族。今生倒是接二連三,想不見都不成。
猞猁天妖縱身猛撲,身周朔風飄雪領域展開,車廂內頓時寒氣大盛。
打就打唄!以段舍離的修為自然不懼。但他想著虞國大隊尚未起行,卻不會急于跟猞猁天妖分出生死。保持著自身節奏,始終和它戰成個不勝不敗的對耗局面。
雙方激斗良久,車廂外忽然傳來侍女請示的聲音。那“默界符”只禁聲音外傳,并不禁聲音傳入。
段舍離聞聽神色一動,急拍“畫地虛界符”,將猞猁天妖暫時困在虛界之內。
他緊接著打散頭發,將外袍脫下披在身上。
推開車廂門探出頭去,裝出一副事未畢匆忙露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