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舍離在旁越想越深遠,只覺圍繞魔刀“妖嬈”不可思議的攻擊方式,種種牽扯似乎影響極大。
而此時剩下兩只邪祟異類,也已分出生死。終究是那領頭的胖大老者,皮囊下異類本體更強一籌。
它先后咬死撕碎其它三只異類后,渾身大小傷口數十處,站在原地都直打顫,卻還是踉踉蹌蹌朝不遠處的段舍離撲來。
似乎視線范圍之內,任何活物都必需咬死撕碎才能甘心。
段舍離無奈搖搖頭。這斷智絕靈的一斬還真可怕,看那邪祟異類眼下模樣,還不如村頭吃屎的傻狗機靈。
他隨意跨前兩步,正要直接解決掉它。卻忽聽不遠處響起個稍顯尖細的男子聲音:
“這是干什么啦!搞得到處血呼呼亂七八糟。你們這些地方小士族,現在是越來越不像樣。咱可是虞候府中近侍,明知道要來迎候咱,你還敢如此怠慢?”
段舍離聞聲皺眉抬眼,卻見有三名男子已從大道另一個方向而來,走到道旁小食肆涼棚附近。
以他此刻魔軀六識的靈敏程度,本該遠遠就能覺察到這三人接近。大概是先前魔刀“妖嬈”帶給他的震動太大,一時間只顧凝思,忽略了周遭動靜。
那三名男子身量都不算高,左右是兩名三十來歲年紀的護衛;中間則是個四十出頭,生得有些尖嘴猴腮,卻偏偏還薄施了脂粉的華服中年。
大安朝可不是后世,沒什么偽娘之類的流行空間。一把年紀還敢搞成這等模樣出門招搖,再加上先前他話里提到虞候府中近侍,便可知此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太監。
大安朝因諸侯封國眾多,各諸侯封國國君,都能按照儀制,使用不超過規定數量的閹人作為近侍。所以天下閹人實際數量,要遠遠多于后世古代王朝。
雖然時間間隔跨越數千萬年,此時與后世朝代都不屬于同一個紀元。但權勢者殘人肢體,以逞私欲的選擇卻并沒什么兩樣。可見人性中最為卑劣的那部分,甚至無視時空,從未變改。
當然,此時的閹人不會被稱為“太監”,而是通稱為“宦者”。
段舍離是何等樣人,聽那虞候府宦者咋咋呼呼惹人厭。當即便笑呵呵一腳,將近身的邪祟異類踢了個跟頭,抽身向后閃出十余米。
被他這么一踢一閃,重傷邪祟異類落地之處,已是離段舍離稍遠,距虞候府三人較近。
那邪祟異類眼下連條傻狗都不如,自然是誰離得更近就咬誰。
兩名虞候府護衛身手一般,哪怕邪祟異類暗晝里實力大打折扣,又重傷失智,依然遠比他們厲害得多。
三人被追咬,大呼小叫抵擋逃竄,卻根本逃不出邪祟異類的撲擊范圍。
段舍離可沒空管他們死活,從容將那死掉的三只邪祟異類,體內煞氣凝結精粹取出。隨后抬眼看看,見一名護衛已死,另一名剛被撲倒。
他便打算稍等片刻,待邪祟異類將那三人都咬死,再殺掉它取得精粹,繼續趕路。
沒成想那名尖嘴猴腮的宦者,居然是把逃命好手。危急之際還能審時度勢,趁第二名護衛被撲到之際,連滾帶爬竄向段舍離。
他生怕段舍離棄他于不顧,口中緊著連聲叫嚷:“姓穆的,咱可是虞候夫人身邊得用之人,奉命來這里召集你等地方士族。
夫人車架此刻已到前方岑國邊界,就等著人到齊后去往海上。若是咱在你這里丟了性命,你就是見到夫人,也絕討不了好去!”
段舍離聞聽心中一動。看來這虞候府中宦者,是把自己當成了本地來響應虞候夫人召集的士族。八成便是那名被邪祟異類借皮藏形的胖大老者。
大安朝八百諸侯國,國君封爵分為王、公、侯、伯、子、男六等。像虞國屬于小國,國君便只是侯爵。所謂“虞候夫人”,便是虞候正妻,封國的主母。
原本虞候夫人召集封國內士族,與他段舍離完全無關。但尖嘴猴腮宦者提到:“夫人車架此刻已到前方岑國邊界,就等著人到齊后去往海上。”這句話讓段舍離有些在意。
要知道初世時,海上乃是人族決計不敢靠近的大兇險所在。無邊煞氣籠罩的是整座地球,海洋同樣在煞氣沖擊侵襲范圍之內。
即便以后世相對先進的科技水平,人類已經能夠走出地球,初步探測宇宙。但海洋未能詳細探明的區域,仍然高達百分之八十以上。
海洋中生物到底有多少種類,也始終沒有比較具體的研究結論。只是大致推測,海洋生物種類至少是陸地生物種類的數千到數萬倍。
而且海洋生物體型大于陸地生物的有很多。在無邊煞氣沖擊侵襲之下,新生出的邪祟異類,無論數量還是恐怖程度,都遠遠超過陸地。
初世時人們經常相隔很遠,都能看到海上有大如山岳般的異類,在相互拼斗廝殺,卷起無數驚濤駭浪。
甚至靠近海邊百里范圍之內,都有被強大海中異類吸走吞噬的危險。
所以那位虞候夫人,要召集人手前往海上。要么是被邪祟異類嚇傻了發瘋,要么就是另有所圖。
她到底是發瘋還是有圖謀,對段舍離而言都沒意義。但她準備從岑國前往海上,必然是要到岑國海灣去的。
段舍離初世時并未親眼見過“跨海紫金梁”,只是聽人多次說起過罷了。
今生為趕時間,不得不去冒險。其實心里對那株獨具空間異能的強大詭物極為忌憚。
眼下竟然遇到虞候夫人召集人手,混進去設法讓他們先試試那“跨海紫金梁”的成色,豈不是要穩妥許多?…
段舍離心念電轉之間,尖嘴猴腮宦者已竄到身旁。眼見著伸手就想拉扯段舍離,擋在自己身前。
段舍離豈能容他如此,抬手便是一巴掌,抽得那宦者口吐鮮血,一頭栽倒在地。
邪祟異類稍慢幾步緊隨而至,尖嘴猴腮宦者被一巴掌打昏了頭,爬起身剛想厲聲怒斥。卻見段舍離腳下一踢一繞一踩,“咯嘣”聲中,已將那兇殘嚇人妖怪的脖子直接踩斷。
而后又迅速下手,剖開妖怪尸身,取出塊微微發亮的骨頭。
那尖嘴猴腮宦者旁的本事或許沒有,看情勢變臉的功夫卻一等一拿手。
不待段舍離起身站直,他已捂著高高腫脹的側臉,強擠出笑容夸贊道:“沒想到穆賢士還是世所罕見的高手,這救命之恩咱必定稟告君候夫人…。”
段舍離哪里耐煩跟他廢話客套,直接呵斥道:“廢什么話!你一個侯府宦者,跟我互稱什么賢士?老實引我去見虞候夫人即可。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說罷拉起那宦者,便向他們此前來的方向飛速前行。
那尖嘴猴腮宦者被噎得滿心怨毒,卻不敢當真發作出來。他雖然并非貴族,但平日里仗著侯府威勢,哪個士族見了他不是拼命討好?
偏偏這姓穆的小子不曉事,仗著身手厲害,就敢給咱臉色看!哼哼,等回到君候夫人駕前,咱再要你好看…。
心里這么盤算,他嘴上卻乖乖回道:“勞穆爺您動問,咱叫個虞有德,是君候夫人給賜的名。”
段舍離行進途中,和虞有德簡單溝通幾句。搞清虞候夫人所在具體方位后,便陡然加快速度前行。
行進間他忽然想起,以前曾在使團里,風聞過這位虞候夫人的大名。
據說她長得美艷無雙,世所難尋。經常往來于云京與虞國之間,和大安天子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也不知這等傳聞,究竟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