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翰能高居皇榜第三,靠的絕對不是人脈。
如果說四具法身還說明不了什么的話,當李京翰全力以赴,將柱國侯,濟世侯,太史令,欽天監,全部融會貫通,最后凝聚出一座恢弘殿宇的時候,他就是真正意義上站在了武圣巔峰的臨界點。
對巔峰武圣而言,法身的數量并不決定強弱。
但如果能夠凝練出復數法身,卻又在最后將其熔煉為一的話,這樣的巔峰武圣絕對比其他同輩更勝一籌。
李京翰之前就有一個典型的例子:
陸行舟。
近百年前,真正讓陸行舟被公認為天下第一人的原因,并不是他因為感悟五岳,創出搬山印,而后凝練出了五具法身。而是因為他將五具法身全部融會貫通,最后推陳出新,創出了逆命輪。
原先許多人不知道其中緣由,但是在和“太裕王”搭上線后,李京翰得其指點,算是大概明白了原因。
因為這是從武圣突破到人仙必經的一步。
畢竟人仙可沒有法身,只有一尊和頂上神明相合之后,獨一無二的法相。所以巔峰武圣想要突破到人仙,不管你凝練出了多少法身,最后都必須要融合為一,才有希望窺探到人仙境界的門檻。
當然,有的巔峰武圣只有一尊法身。
但這并不意味他們突破人仙就容易了,這樣的巔峰武圣想要突破人仙,也同樣不容易,因為他們必須讓自己這唯一的法身,可以在質量上比肩其他人復數的法身,因此難度上其實是相差無幾的。
而能夠在近三十歲就修至巔峰武圣,李京翰的天資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說以前的他還停留在凝聚法身的階段,在得到太裕王指點后,他就成功將自己的法身融匯貫通了。
結果就是眼下這座恢弘殿宇。
柱國侯總帥三軍。
濟世侯統御萬民。
太史令筆錄人文。
欽天監調理日月。
我若為一國宰執,則當替上皇天子權衡社稷,總理陰陽,使得太和之氣盈于乾坤,威德廣布施于四海。
故我所居之殿,當為:
“太和殿!”
李京翰的身形就這樣隱沒在了那恢弘殿宇之中,而那殿宇則是乘著靈氣大潮,以天傾之勢朝著浮云山界關砸落。
轟隆!
大音希聲,天地俱寂,靈氣亂流在陽光下映襯出五光十色,好似為天地蒙上了一層薄紗,美的像是一幅畫。
然而在這壯絕的美景背后,
卻是致命的殺機!
浮云山界關崖上,裴尋真的面容前所未有的冷硬,一眼望去,就見李京翰穩穩地站在“太和殿”的白玉丹墀之上。兩人的視線就這樣隔著浮云山的陣法光紋交互在了一起,帶著冰冷刺骨的敵意。
“李京翰,你終于不再掩飾了么?”
裴尋真雙拳緊握,指甲幾乎要摳進皮肉之中,腦海里也同時閃過了李京翰在自己重生前說過的一言一語。
滿門誅絕?
以儆效尤?
“癡心妄想!”
裴尋真怒喝一聲,護山大陣立刻應聲而起,攪動大半個浮云山的天地靈氣盡數涌向了半空中的晶瑩法劍。
此劍乃是裴尋真借用了敖澤煉丹的陰神之火,為自己鍛造出的神兵。
名為“歸真止戈劍”。
劍名即神通,本來并非殺伐之兵,而是禮儀之器,但此刻裴尋真伸手一招,卻是將其從空中拿了下來,而后倒持在手中,只覺得胸中生出一腔意氣,眼前隱隱閃過重生前逆天觀破滅的諸多畫面。
其中尤以師祖被眼前這人三拳打死的畫面最為清晰。
是可忍孰不可忍!
裴尋真持劍在手,一腔意氣再無束縛,當即長嘯一聲,便縱起一道煊赫劍光,視死如歸般朝著浮云山外的太和殿沖撞了上去!霎時間,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靈氣大潮便被那劍光當場劈成了兩半。
劍光轉動間,靈氣寂滅,萬法皆空。
唯有裴尋真的長嘯聲乘著清亮的劍鳴在天地間回蕩開來:
“殺!”
澤無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
腳踏君子游,裴尋真的身影和劍光合二為一,仿佛一道晴天霹靂,直入云霄。煌煌劍氣掃蕩晴空,將穹頂之上的云海連同大半個太和殿都劈斬開來,那鋪天蓋地的靈氣大潮更是被一劍撕成了兩半。
而在劈開太和殿后,裴尋真也是重新落回了浮云山的界關崖上,身形踉蹌,神色間卻滿是暢快淋漓。因為剛剛那一劍對裴尋真而言,斬碎的絕不僅僅是一座太和殿,更是他重生以來最大的心魔!
同時,如此劍氣更是引來了不知多少人驚駭相望。
“好好好....好一個裴尋真!”
“李京翰這樣的修為,居然還是輸了一招,哪怕有借用了浮云山大陣的因素在,哪怕這裴尋真最多也就一劍之力,能做到這點也幾乎是前所未有.......”
妙覺看著狼狽后退的李京翰,卻是沒有多少幸災樂禍的心思。
畢竟裴尋真那一劍的威勢大家都看在眼里,妙覺自問就算換成自己,結果恐怕也不會比李京翰好多少。
不過------
“看這模樣,李京翰剛剛絕對是傾盡全力了,對那裴尋真的殺機也絕無虛假。莫非此前我和廟祝還真的猜錯了?朝廷和逆天觀真的毫無聯系?甚至朝廷那邊反而認為逆天觀的背后是我藥王寺?”
大家都是成年人,當然不會因為表面上的言語就動搖。
他們只看重事實。
此前妙覺之所以做出逆天觀和朝廷勾結的猜測,就是因為有數個“事實”有力地佐證了這一點。相比之下,所謂“朝廷和逆天觀其實毫無瓜葛”的可能,卻只有剛剛李京翰所說的那幾句空言。
因此本來妙覺是不打算李京翰所言的,而直到剛剛李京翰接連對裴尋真下殺手,才讓他真正有了些許動搖。
但還是那句話: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無論逆天觀和朝廷究竟是什么關系,反正最初的計劃就是將他們一網打盡!真相如何都已經不重要了!”
甚至說得直白點:
趁他病!
要他命!
念及此處,妙覺心念一動,便直接祭起日光菩薩和月光菩薩兩具法身,就要沖向不遠處剛剛被迫退的李京翰。然而還未等他真正行動起來,另一道白發白眉的身影卻是搶先一步攔在了他面前。
“小禿驢,趁人之危可不是好事。”
“阿彌陀佛!”
妙覺眉眼倒豎,手一攤,其身后日光菩薩和月光菩薩便同時向前一步,日月經天,陰陽相濟,兩具法身融匯,便化作了一方山丘大小的寬厚手掌,而后一把捏成拳頭,朝著那白眉男子砸了下去。
面對那鋪天蓋地的一擊,白眉男子卻是微微一笑,抬手間,便輕輕撫向了那當頭落下的寬厚手掌,其動作之輕柔,根本不像是在與人交戰,反而如同情人間在互訴衷腸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但更恐怖的是,隨著他的輕撫,妙覺以法身構造而出,完全由靈氣匯聚而成的手掌竟是真的停在了原地,其上更是有一層薄薄的冰霜在不斷蔓延,眨眼功夫就已經將整個手掌都給覆蓋了下來。
最后只聽咔擦一聲輕響。
手掌應聲而碎。
薄冰化作寸寸雪花零落飄灑,迸散的手掌也復歸元氣,返還到了天地之間,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而與此同時-----
浮云山最深處,原本一直在興致勃勃看戲的陸行舟突然心有所感,猛地轉頭向白眉男子的方向投去了目光。
看著對方那張和百年前幾乎別無二致的容貌,以及毫無變化的氣機,陸行舟稍作回憶,記憶中便立刻跳出了相應的名字,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對方居然和自己一樣,活到了百年之后的今天。
“......曹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