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香的吊墜,似乎是拍攝的最后一天,某位不認識的大姐姐送給她的。”
原夕暮將手中一枚類似于微型生態瓶一樣的奇怪飾品,抬起來,給林懷恩看了下、
這枚吊墜的掛繩,只是最普通的淺色尼龍,但水晶一樣的棱形玻璃小瓶里,卻裝著一枚剛剛生根綻放的夜來香種子。
這枚夜來香種子下半身浸泡在清澈的液體中,上半身已經綻開了一朵微小的黃色花朵,正像是螢火蟲一樣微微閃爍著金色的熒光。
看著這屬性不明的裝飾品,林懷恩皺了皺眉頭:“怎么能確定就是它的影響?”
原夕暮點了點頭,說出了她從小女孩那里問到的信息:
“紫苑的母親為了防止她發生意外,剛剛將她的等級提升到15級,身上也沒有任何的裝備。這個飾品,是她唯一帶著的,和地下城有關的東西了。”
“而且送給她那枚吊墜的大姐姐,有著金色頭發與黃色的眼睛。在我們劇組,除了英彌鈴與卡特琳娜之外,沒有人有金色的頭發——更別說黃色的眼睛了。”
“假發與美瞳的可能性呢?”林懷恩思考了下,追問道。
原夕暮搖了搖頭,然后又點了點頭: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與其這樣猜想,不如大膽猜測,紫苑見到的那個女人,是來自營地外的的探險者——但這種猜測沒有意義。”
“嗯…”林懷恩點了點頭,明白了原夕暮的意思:“…與其猜測紫苑得到吊墜只是一種偶然,不如考慮她的覺醒和吊墜之間,有著一種必然性嗎…”
原夕暮點了點頭:“對,當然,也有種可能性,是敵人試圖讓我們故意向這個方向上想——但是故意讓我們向這個方向上想的動機,我還沒想清楚。”
“所以…種種的可能性一一推敲下去,就沒有盡頭了。”
林懷恩點了點頭,追問道,“所以,撇開其他的可能性,對于這個吊墜,你的最重要的結論是…?”
“我是在想…”少女略作沉吟,回答道:
“如果以‘紫苑的覺醒真的和吊墜有關’為前提…那么上基本上可以確認,這枚吊墜,和我們腳下的這片花田有著很大的聯系。”
她提起手中的吊墜給林懷恩看了下:
“之前我就覺得怪怪的了…為什么我們睡在這片花田上的時候,被卷入了幻境。”
“還有,我們之前抵達營地時,全部的花海都明亮起來,也很難讓人不往‘夜來香花田有問題’的方向上思考。”
“再加上紫苑提供的吊墜,幾乎可以肯定,夜來香花田,在這其中扮演了某種成分…”
“我一開始,以為它的存在,是某種負面成分。但紫苑的吊墜又推翻了我的猜測,讓我覺得它有可能是善意的,是在保護我們…”
“理由是?”林懷恩點了點頭,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
“‘金色花田會保護探險者們遠離怪物’…”
原夕暮抬起頭,看向林懷恩道:“如果將‘金色花田’視作某種和女神庇護所里‘女神雕像’一樣的存在,就可以說得通了。”
“恩,所以‘金色花田’保護了紫苑,讓她免受了輪回的影響…”林懷恩思索著,突然問道:“但是對我們而言,它又起到了什么樣的作用?我且不論,你的覺醒,應該和金色花田沒有關系吧?更何況為什么金色花田唯獨選中了紫苑,作為唯一的覺醒者?”
而林懷恩的問題,也是原夕暮暫時還沒想清楚的地方。
“這我也不清楚了。”她搖了搖頭:“或許,等我們找到紫苑口中的那位‘金發黃瞳的大姐姐’,才能問清楚了…”
“也算是一個方向嗎…”林懷恩點了點頭,沉吟道。
原夕暮點了點頭,歸納了一下他們的現狀:“雖然現在什么都還不是很清楚…”
“但姑且認為我們已經被《陰影森林》拖入了更深一層的幻境中好了…接下來我們能做的,也就是盡可能地摸清楚《陰影森林》的情況,為救援隊接下來的行動提供參考,并等待他們的救援。”原夕暮把玩著手中的吊墜,“在此基礎上,盡可能地收集信息是最重要的。”
然而林懷恩卻和她的看法有一定的區別。
“與其收集信息,我覺得更重要的事情,還是避免被幻境中的怪物殺死——我跟那些怪物面對面地交手過兩次,無論是李沐恩化身而成的樹精,還是昨天晚上那些霧氣中的猛獸,都給我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聽到林懷恩的想法,原夕暮皺了皺眉頭,也突然反應過來——
“對啊!如果《陰影森林》可以在現實里殺死我們,那么它為什么要執著于幻境中的猛獸?你之前提到的,第五次輪回時我告訴你的那些事情,難道都是錯的?是我在昏迷與意識模糊中產生的妄想?”
因為沒有第五次輪回的記憶,所以原夕暮批判起過去的自己,倒是毫不客氣。
然而林懷恩卻不這么想,首先他是親自聽著原夕暮掙扎著,像是回光返照一樣,告訴他那些事情。其次,即便不否認原夕暮第五次輪回時得到的那些“宣告”,也可以用其他的方式,來解釋《陰影森林》當下的行為。
“…現實里《陰影森林》,應該已經確實地纏繞在我們的身體上了。”
林懷恩畢竟也經歷過三次輪回,原夕暮第五次輪回時得到的預感,也可以從他的身體上得到印證——
就像是心靈是現實身體的投影。身體的虛弱,在多次的輪回之后,也能夠穿越亢奮的意識,在心靈層面顯露出來。
他此時此刻,就能夠感受到,身上那詭異的虛弱。
但《陰影森林》將他們困在自己的藤蔓中,并不意味著它的目的就是殺死他們,將他們吸成人干。
“它應該是有其他的訴求——”
他思考著,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就像《銀色女皇》對“森妍”與“囚體”的訴求一樣。
甚至就連《愛之樹》將“探險者們的心臟”掛在“裝飾足”上的行為,亦可視之為某種“渴求”。
“就像是《銀色女皇》對森妍的控制一樣,《陰影森林》也試圖在我們身上尋求著什么,以壯大自己…”
他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而原夕暮很顯然也聽過森妍在地下5層時的遭遇,她沉默了兩秒,也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也確實說得通。”
“所以,總而言之,敵人想對我們做的,肯定不是好事!”
“逆著它的意思來,總歸是正確的!”
原夕暮深吸一口氣,大聲總結道:“所以我們接下來的目標就很明確了——”
“活下去!”
“然后盡可能多地收集情報!”
原夕暮將“活下去!”放在了“盡可能多地收集情報”前,很顯然是因為比起后者,前者的優先級要高得多。
“雖然不知道救援隊要推遲多少天,但姑且按照30天的份量來準備吧…”
原夕暮先算好了水與事物的消耗:“我身上的水和糧食只準備了五十天的,現在已經用掉了二十天份;林你的消耗只帶了十五天,現在早就用光了。”
“所以眼下我們的當務之急,就是收集水和糧食…我記得食物的話,是卡特琳娜那邊在管理,水就比較麻煩,因為每個宿營地都有水,所以風行者那邊很可能沒有準備多少備用水。”
“水的話…我稍微有些辦法…”林懷恩抬起手來。
他想到了忒拉瑞絲之小拇指的凈化能力。
不過他看了到有些好奇地抬起頭來看著他的原夕暮與紫苑,想了想,嘆了口氣,還是把手放了下來:“算了,我還是去找水好了。”
“恩,麻煩你了。”
原夕暮點了點頭,“我會讓攝光妖精到周圍看看情況——活化地圖與魔法筆,如果我也能用就好了,可惜我沒有詛咒之體。”
對于忒拉瑞絲之食指與活化地圖,即便是經常逛荒野之家拍賣網的原夕暮,也嘖嘖稱奇。
不過林懷恩還沒告訴她鹽10避難所的存在,所以在少女看來,這兩件詛咒道具,都只是造型有些獵奇的三級遺物罷了。
不知道她得知真相之后,會如何反應。
林懷恩搖了搖頭,將原夕暮的有趣反應,從腦海中搖散,低頭看了下手中活化地圖。
上面已經將整個劇組營地附近的狀況顯示出來。
首先是拍攝片場的主營地,這里是整個營地的核心,也是道具木屋的所在地,導演帳篷,攝影、制片、錄音組的辦公帳篷,都在這里。
最后在整個營地的外圍,還有一圈由探險者組成的哨卡與防線。
但因為淺層地下城的危險度不高,所以哨卡的數量并不密集,只在劇組工作人員的宿營地外圍,進行了一定的強化與加固。
而林懷恩從女神庇護所過來的方向,就是劇組人員的宿營地,那里已經被他和原夕暮翻找得差不多了,除了少量的礦泉水與零食之外,并沒有太多的收獲。
“雖然我想去風行者的宿營地看看…但果然還是先去后勤保障營地會比較好嗎…”
他思考著,確認了接下來的行動方針。
和主營地、風行者的宿營地以及劇組人員的宿營地不一樣,后勤保障營地因為夜里不會住人,所以接替卡特琳娜工作的風行者副隊長,并沒有將它安排到金色花田的范圍內。
因此當林懷恩穿越百多米的主營地,抵達后勤保障營地的時候,他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這是…已經被《陰影森林》吞噬掉了嗎…”
在他面前的后勤保障營地,至少有一半以上,爬滿了藤蔓,甚至有明顯不是正常樹種的樹木從后勤營地的帳篷中穿了出來,寬大的樹冠將藍色的帳篷頂了起來,破破爛爛地掛在樹梢上,
而就在金色花田不到十米的地方,污水橫流,散發出惡臭,還有些扭曲的宛若觸手一樣的東西從污水里探出頭來,向著林懷恩張牙舞爪。
“這種地方真的還能找到吃的嗎…”
林懷恩皺了皺眉頭,但不想無功而返的他,還是從背包里掏出一瓶治療藥劑,向著污水里的觸手傾倒了過去。
幾乎是立竿見影的,只見被治療藥水噴中的污水散發出滋滋的刺耳聲音,就如同雪水融化一樣消散了,只剩下被污水侵蝕后顯露出深黑色的干裂土地。
“果然,對于這些邪門歪道的東西,治療藥水最好用了。”
林懷恩看著手中的空瓶,嘆了口氣,將它丟掉了:“就是太貴了,700多元一瓶。”
幸好,阻撓林懷恩的污水池并不寬,他只用了三瓶治療藥劑,就把道路清了出來。
而他儲備的治療藥劑還有十二瓶,省著點用,應該可以把整個營地探索完了。
而在后勤營地的廚房里,他找到了半箱罐頭,差不多有二十多個,足夠他和原夕暮、紫苑三人吃三四天的。
除此之外的東西,都被各種粘菌,毒液給腐化了,就連菜刀的把手上,都長了一圈蘑菇,稍微灑點治療藥水,就自行崩解了。
只有刀身、罐頭這樣的金屬器皿,不會受到影響。
“米啊,水啊,全發臭了,冷藏柜里的凍肉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翻出來了,也全都被啃得只剩下骨頭了。”
林懷恩檢視了下自己的戰果,忍不住嘆了口氣:
“出師不利啊…”
不過對于這樣的情況,林懷恩倒是也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
哪怕沒有《陰影森林》所導致的腐化,劇組也已經接近拍攝的末期,出事之前,他們還開過一次慶功宴,消耗了大量的食物與慶祝用的紅酒與香檳,在廚房這邊找不到什么,倒也很正常。
“對了,說到香檳與紅酒…”
林懷恩立馬跑向垃圾桶的方向。
果然,在旁邊的置物架上,找到了五六瓶還沒有開過的紅酒與香檳。
“那兩個女生能喝酒嗎…不管了,先裝起來再說!”
他打開了背包,把這幾瓶慶功宴上喝剩下的紅酒與香檳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