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簡稱冰。
古稱上京。
是總面積極其龐大的一個城市。
末日來臨時,因為需要建設城墻的長度太長,官方索性舍棄了兩個區,將人口前移進來,才在規定的時間內,將城墻建立好。
進入城中,陳宇沒多耽擱,直接攔下一輛出租車,帶眾人坐了進去。
“是武者嗎?去哪?”司機表情平淡,完全沒有其他地方對武者的敬畏。
“往前開。”陳宇揮手。
“前面是墻。”
“撞塌。”
“…你有病吧?”
“我們剛來這,也不知去哪,你開就得了,打表。”
“行。”司機點頭,掛擋:“你要是這么說,那咱們就去莫斯科。”
陳宇:“莫斯科不下雪,順著水路到新加坡。”
“新加坡的蟑螂大,我看不如去科威特。”
“科威特周邊總打仗,風景最好還是摩納哥。”
司機:“…skr”
“嗡嗡…”
油門踩下,車身猛地一竄,沿道路快速行駛。
將BB從后背放到懷中,陳宇回頭指揮:“馬麗,訂幾張到長嶺市的票。明天就走,不要超過中午。”
“沒問題。”馬麗比了個OK的手勢:“進城后,網就來了。我聯系我管家訂。”
“你們要去長嶺?”聽到兩人對話,司機轉過頭。
“對。師傅你看前面,別看我。我臉上有倒車鏡嗎?”
“沒事。”司機擺擺手:“就這幾條破路,我開幾十年了,眼珠子挖了都能走。”
“重做系統嗎?”BB疑惑的插嘴。
司機:“嗯?”
“她亂說的,你不用理會。繼續。”陳宇捂住BB的小嘴。
“嗯…嗯?我說到哪兒了?”
“你媳婦背著你。”
“哦對!”司機反應過來,憤怒的拍了下方向盤:“艸,老子白天黑夜開出租,賺的錢全給她,累死累活的,她竟然背著我和鄰居亂搞!她還他媽是個人…嗯?艸!老子啥時候跟你說我媳婦的事了?”
“反正都說到這了,繼續說下去吧。”陳宇建議。
“滾!”
司機憤怒的一踩剎車,停在路中央:“信不信給你們攆下去?”
“師傅,你別聽他瞎說。”馬妍連忙打圓場:“您繼續開。”
瞪了陳宇一眼,司機松開剎車,慢慢踩下油門:“剛才我說哪兒了?”
馬妍:“說你媳婦背著你。”
“嗯,對。她就不是個好老娘們知道嗎?老子…話題怎么還是我媳婦?!”司機咆哮。
陳宇豎起大拇指:“二次放送,絕了。”
“吱吱——”
車輛再次停止,司機面色發黑:“下車吧。”
“別,鬧鬧就急眼。”馬麗跳出來打圓場,從兜里拿出幾張百元大鈔,遞給司機:“來,師傅拿著。”
司機沉默片刻,伸手拿過鈔票,重新啟動引擎。
馬麗:“師傅,別跟他們聊,咱倆聊。”
司機:“行。我就看你這小姑娘還有點善良。咱倆聊什么?”
馬麗:“聊聊您媳婦。”
“…沒媳婦!老子他媽沒媳婦!聊個瘠薄媳婦?!”
“好好好。”馬麗立即安慰:“師傅您沒媳婦,別激動。您媳婦不是跟鄰居跑了嗎。”
司機:“…”
車輛,第三次停在路邊。
駕駛位上,司機目光呆滯,愣愣望向前方。
被不斷勾起的傷心事,就像一根馬桶刷,在不停摩擦著枯黃色的內壁…
“吱——”
這時,一輛交警騎著摩托靠近,掏出紙筆,敲了敲車窗:“駕駛違規,罰款兩百,下次注意。”
登時,司機哭了。
眼淚稀里嘩啦的淌。
“乖。”陳宇拍拍司機顫抖的肩膀,從兜里掏出兩百遞給交警。
交警瞥了陳宇一眼,撕下一張發票,點點頭離去了。
“別這樣羅老師,為個出軌的不值得。”
“你…”司機淚眼迷離的看向陳宇:“你咋知道我姓羅?”
“你胸牌上寫著呢。”陳宇拿出一張紙,遞給司機擦眼淚,回頭對馬麗等人感嘆:“看吧,感情這玩意最傷人。人都氣傻了。”
“嗯嗯。”馬麗點頭。
“怪可憐的。”馬妍點頭。
唯有陳思雯額角青筋直冒:“你們做個人吧。”
“老哥。正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為什么不去夜店找?”陳宇摟住司機,壓低聲音:“相逢就是緣,今晚上我帶你大保健,費用我們全包。”
“當真?!”司機猛抬頭,再也不復悲傷的情緒。
“可不咋地。”陳宇說著他為數不多的東北話。
“行。那車費我也給哥幾個免了。”司機興奮的舔舔嘴唇,掛擋、踩油門:“要說我們冰城的大保健,那可是全國知名。洗浴、搓澡、桑拿、按摩一套…巴適得板。我還正好是個保健通,哪個場子我沒了解過?”
陳思雯:“…”
“老哥牛逼!”陳宇也昂奮的搓起手:“聽說咱們冰城最牛逼的就是搓澡,怎么個搓法?”
“簡單,就一大幫人泡池子里,咕嚕咕嚕煮一會,然后蒸起來,躺在板子上,撒點奶、撒點鹽…”
陳思雯:“再散點花椒大料。”
“對,反正你喜歡啥,就能撒…等會,咩有大料!”
陳思雯:“就算沒有大料,我也感覺你們這是在烹飪。”
“別瞎說。這就是我們東北特色。對了,你們從哪來的啊?”
“山省。”
“山省啊,那可有點遠。”司機七拐八拐的穿梭在一條條胡同中,遲疑道:“現在東北這么亂,在南邊好好待著唄,來這干嘛。”
陳宇:“搓澡。”
“哦!”司機恍然:“那就合理了。搓上癮了,一個星期不搓都渾身難受。”
“是啊,我雖然沒搓過,但也上癮了。感覺末日當頭,應該把這種搓澡習俗申請成非物質文化遺產。”
“小伙子有譜。”司機點頭:“這就是沒那么大的澡堂子,要不然異獸來了給它們搓一頓,說不定異獸也上癮了,就不吃咱了。”
陳思雯:“…你們的話題怎么越聊越變態。”
“別說話。”擺擺手,陳宇繼續對司機問道:“老哥,就這個搓澡,有什么講究嗎?”
“講究說學逗唱。”司機一本正經:“知道郭德綱、本山啥的嗎?”
“知道啊。”
“他們那就是搓澡出身。”
“噢!”陳宇驚訝。
“不把顧逗樂了,人家下次還來嗎?聊天,就是搓澡的一部分。等你搓的時候,也別膽怯,就算師傅搓你的小牛牛呢,你也得分開大腿和他侃。”
“搜嘎…”陳宇恍然。
陳思雯捂住了臉:“你倆聊點地球人能聽懂的吧。”
“還有啊,搓澡也是個爺們的時刻。”司機壓低聲音。
“怎么說?”陳宇好奇。
“越漢子,他拿的搓澡巾就越粗糙。娘們才用細澡巾呢。”
“還有這種規則?”
“那必須啊。都是我們這的潛規則。你一個大老爺們,一搓就疼,搓澡師傅都不愛搭理你。”
“掃得死內…”會意的點點頭,陳宇掃視窗外一圈,指著一家店鋪道:“師傅,到前面五金店停一下。”
“干嘛?”
“我買條澡巾。”
“吱吱…”
十幾秒后,車身停下。
陳宇下車小跑似的進入五金店,大喊:“老板在嗎?”
“在呢。”女老板嘴里手捧方便面,走到柜臺前,絲毫不在意陳宇武者的身份:“要啥,直說。”
“有沒有砂紙?”
“有。”
“給我來兩張最糙的。”
沒多久,陳宇拎著大包小包坐回出租車:“老哥,繼續走吧。”
“你買的都是啥?”司機好奇的問道。
“澡巾。”陳宇拿出一張砂紙。
“搓泥棒。”他又拿出一根銼刀。
“牙刷。”鋼刷。
“還有些一次性拖鞋、臉盆、剃須刀啥的。”
眾人“…”
“爺們。”
半晌,司機方向盤都不握了,敬佩的拱手:“爺們!”
陳宇得意:“爺們吧?”
“爺們!”
“純爺們?”
“純的。”
“那就帶爺們去一個有勁的場子。”
“得嘞!”司機掛五檔:“腸子都給你搓出來。”
一個拐彎,七個繞。
僅僅五分鐘,車輛就到達了目的地。
“就是這家。”
下車,司機指著上方紅彤彤的牌匾:“老弟,你放心。我不能因為你請我,我就找貴場子。這家就不貴,大眾消費,但裝修和手法是真不錯。”
“行,老哥你內行,就這了。”陳宇拎起他的洗浴工具,轉頭看向馬麗等人:“愣著干嘛?進去啊?”
“不…不了。”陳思雯后退三步:“我還是不去了。”
“我也不去。”馬麗后退兩步:“不習慣那么多人一起洗。”
馬妍不知從哪拿出一塊折疊的沖浪板,興奮:“里面能沖浪嗎?”
前方,司機看了看馬妍,又回頭看了看陳宇,欲言又止:“你們…到底是從哪來的…”
一番閑事。
包括BB在內,眾人終于進入洗浴中心。
一人一張688的最高檔套票。
包括洗浴、桑拿、搓澡、按摩、住宿、食品等。
應有盡有。
“那就開始吧。”拎著小包,陳宇對陳思雯等人告別:“我和老哥去男賓部,你們去女賓。明天上午八點,在大廳集合。”
說罷,也不等四人反應,就轉身與司機消失在男賓門前的白簾后。
東北的大洗浴,是公用一個換衣間、公用一個大澡堂。
陳宇和司機進入更衣大廳時,就見房屋里,已經有十幾號人了。
有穿衣服要走的。
更多還是脫衣服要進去的。
抬腕,看了眼手中的手牌,陳宇尋找屬于自己的更衣柜:“唔…在那,249號,正中間,完美!太棒了!老哥你是多少號?”
司機掃了下手牌:“250。”
“咱倆挨著。真不錯。”
拎起小兜,陳宇大搖大擺的走到衣柜前,脫掉上衣,露出一身精悍的腱子肉。
“老弟,不愧是武者。這身材嘖嘖。”司機贊嘆一聲,也脫了上衣,坐在衣柜前的包皮板凳上:“看到你這身肌肉,我想起來剛才車上說到哪了。你們要去長嶺市?”
“對。”陳宇脫褲子。
“去長嶺干什么?那里一直在打仗。”
“打仗?”陳宇疑惑:“現在就打起來了?”
“一直在打啊!”
“咦?不是說魔都的支援才剛剛出發嗎?”
“魔都?什么支援?”司機愣神。
作為一個普通人,他并沒有陳宇這樣豐富而準確的情報來源。
陳宇也立刻意識到這一點,微轉話題:“還是說回長嶺,那邊誰和誰打呢?”
“公平會唄。公平會和長嶺市的官方政府、地方家族在打。聽說公平會之間也在打。反正亂成了一鍋粥,你們去那沒好果汁吃。”
“是嗎…”陳宇若有所思。
“我還能騙你嗎。我建議,明天你們就別走了,繼續在冰城玩一天,然后老老實實回南方。北邊的連城市,六十萬人都變木頭了。說不準啥時候就輪到冰城。”
司機灑脫的脫掉所有衣物,轉著內褲,站起身:“活一天算一天吧。比起被異獸消化成粑粑,化成木頭也挺好。”
聞言,陳宇忽然明白了。
為什么這座城市里,無論司機、店老板、還是洗浴中心的服務員,都不再對武者敬畏。
因為在如今的形勢下,人類面前只剩下兩條路。
或是死于獸潮。
或是死于勢力沖突。
京城已滅,獸潮永遠不可戰勝。
那么在“必死”的人生中,人們又有什么可懼怕的呢…
在心底,輕嘆了口氣。
陳宇甩掉腦子里的胡思亂想,開始專注的脫衣服。
無論世界怎么變。
他的目標始終堅定。
即,尋找到合適的異境,想辦法將人類轉移過去。
順便提升詛咒等級、增強實力。
“嘩啦…”
當陳宇站在更衣間的C位,脫掉最后一件衣物后。
全場原本喧囂的噪音,如瘟疫擴散,漸漸鴉雀無聲。
“啪。”
雙手叉腰,陳宇挺胸抬頭,看了眼目瞪口呆的司機,又掃視全場震驚的男人們,一股難以用語言描述的舒爽席卷全身。
就是他來東北洗澡的意義!
拎起小兜,陳宇邁著康納步,吊兒郎當的走進了洗浴大廳。
“啪嗒。”
“啪嗒。”
“啪嗒…”
聲聲脆響,清晰可聞。
但那并非是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