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哥躺在地上挨打,彈了彈煙灰,用一種超脫世俗的語氣說道:“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哎呀,村長輕點兒,莫累到了。我說了幫柱兒解決那些溫桑,就要解決。袍哥人家,絕不拉稀擺帶!”
余謙:“村長,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攝像師整錄著呢。”
村長也給余大爺面子,把皮帶穿會快要掉下來的褲子,畢竟,當著劉一飛女神的面一直也不太禮貌。
今天就先打到這兒吧。
劉一飛目瞪狗呆,這也太荒誕了吧?一個腦殼明顯有問題的農村土包子,制造了一個計時炸彈?而村長更野蠻,竟然當著鏡頭毆打那個傻子?
她要是看過之前的節目視頻,就不會有這種疑惑了。
郭剛德解釋道:“樹哥不是正常人,他是…有絕活兒的人,對!所以,不要感到驚奇。”
劉一飛:“他一直都這樣…勇敢嗎?”
郭剛德點頭:“一直!我也很佩服樹哥的,他是個爺們兒!”
劉一飛:“…”
見村長停了手,樹哥來了個鯉魚打挺,隨后發現自己已經斷了一條腿,疼得在地上翻滾,哀嚎不斷,比挨打的時候凄慘多了。
余謙:“哥們兒…身手不錯啊。”
不多久,村民們和藝人們從山下抬回了四頭不怎么齊全的野豬,最慘的一頭,腦袋和半個胸脯都炸沒了。
但是…豬肉還是很多的。
雖然比不上家養的豬,但四頭豬怎么也頂一頭半家住。
這都是樹哥的功勞!
更何況,這種家豬退化而成的野豬,肉質是比家豬更好的。
樹哥很大氣,一揮手道:“留一頭給鐵柱,吃不完的我和劉大爺家分了,其他的給村里頭其他貧困戶分了。”
村長都不能反駁,這貨太硬了:“分!”
松竹兒神經病,勾著樹哥的肩膀道:“可以啊!定時炸彈都會?我很欣賞你。”
樹哥退開松竹兒道:“注意影響!既然跟了我家柱兒,你就要收斂一下自己的行為,不要給他丟人。”
松竹兒倒吸一口涼氣:“嘶…你這人怎么這樣?你是鐵柱的哥們兒,鐵柱是我的哥們兒,訂了婚的鐵哥們兒!換算下來,你就是我的哥們兒啊!”
樹哥拄拐走回竹棚,對李鐵柱道:“管好你的女人。”
李鐵柱:“辣爪,樹哥是個傳統的人。”
松竹兒想了想:“野豬肉烤著吃吧?鐵盤烤肉!”
李鐵柱道:“好!”
這時候,王大剛背著手慢悠悠地走來了,她沒有看被打的李鐵樹,也沒有看那些野豬,而是用獨眼眺望遠方,用一種欣賞的眼神掃過群山,然后說道:
“要落雨了。”
村長報了警后,帶著人走了,他可不聽樹哥瞎比比。
李鐵柱只好帶著大家回去繼續做飯。
由于樹哥的禮物打斷了節奏,原始人之家的最后一段反,直到下午一點才開始。
火鍋和兩葷一素,外加一個鐵盤烤肉,簡單卻又隆重。
野豬肉很好處理的,剝皮,切肉,烤。
余謙和樹哥不愛火鍋,喝酒的人更愛燒烤,所以,倆人就守著木炭烤爐喝酒。
樹哥拿著夾子翻動五花肉,余謙撒調味料。
余謙撒了胡椒面和孜然,夾了幾塊五花肉給火鍋那桌,又給樹哥夾了三塊,自己兩塊,說道:“樹,這回得進去吧?”
樹哥喝了一口酒,咧嘴一笑:“以我的經驗來講,應該是一個星期到十天。”
余謙:“爺們兒,聽大爺一句話,出來后別再碰那些玩意兒了,好好做抖音,好好賺錢,好好養孩子。”
樹哥笑道:“見笑了!要不是柱兒,我根本不會搞這些,他安全拍完電視,就好了。”
劉大爺突然說道:“你莫擔心,你進去了,我幫你屋頭挑水,我有手有腳嘞,不給別個添麻煩…”
樹哥道:“用不著!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屋頭和我屋頭的水缸都挑滿了,一個星期莫得問題。”
劉大爺黯然神傷:“哎…有手有腳嘞,咋還給腦殼有包的人添麻煩了喃?”
王大剛:“你才腦殼有包,我們樹聰明得很!”
大娘:“就是!”
樹哥叼著五花肉:“大剛,哪個喊你楞個跟大爺說話嘞?要有禮貌!大爺是烈士,要是我生在那個年代…”
王大剛一拍桌子道:“劉大爺,對不起哈!”
劉大爺:“我不是烈士…”
郭剛德:“謙兒哥,這一趟來得不冤啊!咱有素材了!這要是拿去云德社一說…”
余謙:“說你妹,我們不配說樹哥。”
郭剛德一抹臉:“也是…”
午餐一直吃到下午三點,吃完就要散場了。
警察早就到了,過來看了好幾遍…咋還沒吃完?
他們也是準備在節目錄完再抓李鐵樹。
終于,大家都吃好了。
樹哥拄著拐站起來,對聶遙道:“鎖!鎖還我。”
聶遙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把鎖給李鐵樹,還有鑰匙,這玩意兒就沒用。
樹哥拿過鎖,往腳上的電子鐐銬上一扣,然后,鑰匙往山崖下一丟,走向遠處等待的警察。
頗有一股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氣勢。
這回不訛你們幾千塊錢,老子還不回來了。
正好攢錢給我兒子買奶粉。
李鐵柱讓其他嘉賓各自在家呆著,他和松竹兒去送樹哥。
畢竟,樹哥也是因為他才進去的。
王大剛還在吃火鍋,沒有送自家男人的意識。
樹哥給了她一張農村信用社的卡,說:“不出意外的話十來天就回來,如果出了意外,錢在這里頭,你個人去取來用,吃好點兒。”
王大剛繼續吃毛肚:“曉得咯,我和娃兒等你回來。”
樹哥來到節目組駐地曬谷場,沖導演王甲方點頭:“有機會再來我們這兒拍電視,報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王甲方:“樹哥走好。”
樹哥又對幾個警察咧嘴一笑:“吃了沒得?那邊有烤肉,整一點嘛?”
警察:“多謝了!樹哥,我們這就上路吧。”
樹哥點頭:“也可以。”
然后,樹哥拄著拐慢悠悠朝村委會方向走去,那里是公路的盡頭,警車就停在那里。
低年級的小朋友放學了,這時正圍著警車轉悠呢,村里很少看見車,但警車卻經常見到,因為咱們村有樹哥。
樹哥怒喝:“你們還不回去,搞啥子?回去做作業!”
小朋友們哈哈大笑。
樹哥:“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爭取做社會的棟梁,為祖國的現代化建設添磚加瓦,曉得不?走走走!快回去背書寫字,球莫名堂!”
小朋友們笑得更開心了,你都被逮了還好意思說我們?
樹哥戴上手銬,上車,腦袋從車窗鉆出來,大吼:“祖國的明天要靠你們去建設,快回去學習!而且,我婆娘說要落雨了!“
小朋友們扮鬼臉挑釁樹哥。
然后…
轟隆隆 大雨傾盆。
小盆友們一個個都成了落湯雞。
警車開走了。
但樹哥的聲音再次傳來,略顯飄搖:“快回家躲雨啊!為了祖國的未來,不要生病啊!!”
小朋友們早就跑光了,誰聽他廢話呀。
李鐵柱和松竹兒在村委會躲雨,看著小破孩們四散奔逃,李鐵柱二叔家的雙胞胎還有一個掉進了田里,也不知道是大雙還是小雙。
松竹兒突然感嘆:“教育…任重道遠啊!他們怎么不進來躲雨啊?跑什么?”
李鐵柱:“因為我在這兒。”
沒毛病!
村里孩子并不蠢,只是因為李鐵柱在這里的地位太過于神化,以至于小孩們都不敢來李鐵柱旁邊的屋檐下躲雨,就連雙胞胎都不敢。
也沒事,農村孩子都皮實,淋淋雨沒什么大不了的。
“就很魔幻,當我時隔幾年回到村里,才發現村里的一切都不正常。而這些,在我之前的十幾年生命歷程中,從來沒有感覺到,包括三年前你來我家,我也沒感覺到不正常。”
“不是他們不正常,柱子,是你不正常。”
“什么?”
“是你不正常。你紅了,你火了,你去到了更高的維度,他們毫無變化,所以你覺得他們出了問題,但其實是你變了而已。”
“是我變了嗎?是吧…”
“好了,節目錄完了,咱們回去吧。”
“走。”
李鐵柱脫下外套搭在兩個人頭上,往回走。
節目到這里就結束了。
有一點戛然而止的味道,尤其是節目組特意給樹哥離開的畫面很多鏡頭,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彈幕:
“再見了樹哥!”
“樹哥終究還是進去了。”
“早特么該進去了。”
“樹哥…做朋友還是靠譜的,就是有點太放飛自我了。”
“放心吧,樹哥只進去了半個月不到,我關注了他。”
“現在直播開得很溜。”
“他們家也通了天然氣和自來水了,扶貧工作很到位。”
“這一季的《哦豁原始人》結束了,有點舍不得。”
“比第一季好看!”
“下一季恐怕再難超越這一季了,因為這一季有樹哥…”
“樹哥永遠的神!”
“樹哥非但沒能敲詐到電子鐐銬的錢,反而賠了一筆,據說是蓄意破壞監察設備。”
“哈哈哈哈…”
“這結局就很溜!樹哥竟然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