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花生米倒了一茶幾,李老漢伸手按住,做賊似的看了看主臥方向,見沒動靜,才小心翼翼系好裝花生米的塑料袋。然后,躡手躡腳搬了跟塑料小凳子,坐在茶幾邊,給李鐵柱和他自己各倒上二兩高粱酒,囂張一笑嘴裂到后腦勺了都。
李鐵柱突然覺得有點心酸,劉大嬸再好,也比不過自己親爹啊,老漢,怎么過得這么凄涼?
他道:“老漢,你不要這個樣子,我給你錢,給她錢,好不?我看你這個樣子,我…”
李老漢:“噓!小聲點兒。”
李鐵柱心里更難受了:“嗨!都是我這一年來,忽略了你。”
李富貴:“關你錘子事,過你個人的生活,莫來摻和我的事情,我安逸得板。”
“你為啥子讓大嬸管錢,你又存私房錢干啥子?我不差你這點錢。”
“嘿!這你就不曉得了嘛,她當年是因為家暴離婚的,一分錢都沒拿到,帶著個娃兒,造孽兮了…我給她管錢,是給她安全感。”
“那你為啥子存私房錢?”
“這叫樂趣,你不懂。以前你媽還在的時候,我就和她斗智斗勇,她從來沒發現過我藏的私房錢!跟你說,我是高手了。二天你結婚了,來咨詢我,打兩斤土酒買點鹵菜,老漢心情好的話,指點你兩招。”
李富貴有點飄了,一副老子吊炸天的樣子。
李鐵柱聽得直呲牙,他還記得小時候挖苕窖的時候,老媽挖出一坨分分錢,又貼心地埋回去。又一次,老漢出去打工了,屋頂漏雨,掉下一坨錢,老媽等天晴了把錢曬干,又把錢裹成一坨放回瓦里面。
只能說,老漢這輩子福氣好,遇到的兩個都是巴心巴肝的好女人,不忍心讓他難堪。
李鐵柱問:“那劉大嬸沒有管著你?”
“切!老子說往東,她不敢往西,就她那腦殼,能跟我斗?我藏私房錢的位置,她想都想不到!”
李鐵柱只覺得一陣臉疼,替自家老漢臉疼,沙發墊子下面,馬桶水柜里頭,房子吊頂上面,茶葉里頭,電視機后蓋里面…我都曉得。
啪啪啪打臉啊!
人家早就發現了,只是不好意思跟你說而已,你這,丟人丟到家了,還自鳴得意。
李鐵柱只好轉移話題:“所以,你們感情還是很和睦的嘛?”
李富貴嗑了一顆花生米,老漢的快樂你無法想象。
他笑道:“我們和睦得很!我喊她擺啥子姿勢,咳!你還小,我不跟你說那么多,以后再教你,現階段你還是多看教程…反正,我們挺好的,你莫操心。”
李鐵柱默然點頭,我懂,我真的懂,被貓強迫著懂的!老漢,我的快樂你更無法想象!
滴滴滴,快樂之一來了。
李鐵柱拿起手機一看,是冷芭到東海了,手機一開機看到消息就很爆炸:“什么意思啊?又打五毛錢?她憑什么欺負我?你跟她一伙的是不是?氣死我了!”
李鐵柱正思考怎么寬慰冷芭的時候,冷芭發來一個轉賬信息。
被圈養的貓轉賬0.1元,備注:玩兔兔的錢。
接著又追加了一條消息:“馬上給我收了!馬上!她就值一毛錢!我要截圖去羞辱她!”
李鐵柱只好收了錢,你們自己對壘去吧,與我無瓜,我什么也不知道…想必,兩人之間又是一番腥風血雨的較量吧?
這邊,李老漢突然賊兮兮地看著李鐵柱:“你老漢精靈得很,不像你瓜兮兮的。”
李鐵柱指了指窗外:“你精靈,啷個裝了防護欄還被人偷了喃?”
李老漢從容淡定,抿了一口酒,走到主臥門口聽了聽,才走回來,壓低聲音道:“以前我們賣鋼筋給那個茍老板,你還記得到不?”
李鐵柱:“曉得,就是經常缺斤少稱整我們那個茍麻子嘛,開五金裝修店的,婆娘跟別個跑了。”
李老漢:“對,就是他。這個防護欄就是他逼我安的,我當時就說了,要是裝了還被偷,他賠我雙倍。然后,裝了,嘿嘿…又被偷了。”
李鐵柱:“楞個巧?”
“巧嗎?”
“不巧邁?那個小偷當天就來偷了,還寫紙條嘲笑你。”
“哪可能楞個巧嘛!”
“哇哦,你是說…”
“噓!這個事情,我賺到了五千塊錢私房錢!前天去捐了三千,哼!還打了茍麻子的臉,他灰溜溜來給我拆了鋁合金防護欄。”
臥槽!
真相竟如此可怕?!
老漢當時還哭了對吧?演技闊以…
李鐵柱覺得自己腦殼痛,老漢,你這尼瑪就涉嫌敲詐和報假警兩項罪名了。
但他也只能稱贊:“厲害!”
李富貴搖頭晃腦:“崽兒嘞,你要學到起,二天等你結了婚,要腦瓜子靈活點,不然的話,嘖嘖…私房錢都存不到。”
李鐵柱:“她們不會管我錢的,不一樣。”
李富貴:“她們?”
李鐵柱:“我是說竹兒,你聽拐(錯)了。”
李富貴就跟李富貴碰了碰就被:“是啊!竹兒是個好女娃子,漂亮得跟仙女兒一樣,對你又好,還會爬樹…總之,你要好好對她,爭取,早點見家長。”
李鐵柱喝了一口酒,咂咂嘴:“你這怕不是歪酒哦,好辣!再說再說,我們還小呢。”
“啥子歪酒,這是正宗的高粱酒!巴適得板!你龜兒狗攆摩托不懂科學。”
“我喝的茅臺和五糧液都沒這個難喝。”
“鋪張!浪費!”
“是是是。”
“明天我們回老家,我都喊你二叔三叔準備好了,全村的人也都請到了,回去辦一天酒席!我崽兒李鐵柱,考上大學了!”
“要得,酒買好一點的嘛。”
“買茅臺。”
“老漢,茅臺我是買得起,就是怕有點鋪張。”
“鋪張就鋪張,我娃兒考上大學了,不該鋪張邁?好多錢一瓶?”
“一千五左右。”
“哦喲!狗曰嘞搶錢嗦,那五糧液嘞?”
“便宜點的三百多。”
“就這個嘛。那個,竹兒有空來不?你們兩個一起考進同一個大學,一起慶祝一哈嘛。”
“她來不了,過年我帶她回來過年嘛,順便看弟弟出生。”
“也是,她屋頭肯定也要慶祝…”
李富貴很是會替別人考慮,但關鍵是,松竹兒家根本不覺得考上北電有啥好驕傲的啊,北電不要,中戲、上戲都爭著要呢。而且,人家媽老漢現在在澳洲避暑呢,只留下松竹兒一個人在劇組熱成狗一樣。
兩爺子又喝了一會兒,花生米和酒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李富貴才拉著李鐵柱說:“多照顧一下劉小花,那女娃兒莽杵杵嘞瓜兮兮嘞,你認識的明星多,多幫幫忙。”
李鐵柱點點頭:“她就是我親妹妹,你放心。”
心里卻在說,她還需要我照顧?都開始給我和松竹兒攬活兒了!開玩笑,周星星馴服者,這稱號豈是浪得虛名?
翌日,李鐵柱讓張小萌準備了一輛牧馬人,他親自開車帶著老漢和有孕在身的劉大嬸,回了老家。
再一天,老李家在村子里辦了三十桌大席招待親朋進鄰,熱烈親自李鐵柱考上大學走出大山。
村支書都親自到場喝酒,陪著李富貴坐在一起,一個勁的夸贊李鐵柱為家鄉爭光,還給家鄉修路和建藥材基地,李富貴那個高興啊,一不留神就喝高了。
二叔搖頭晃腦,對李鐵柱說:“老支書酒量確實好啊!”
三叔譏笑道:“那也是我們竹兒不在,不然的話,保證讓他喝到打擺子。”
這是有心理陰影了。
不過,松竹兒也是有心,知道李鐵柱今天在老家請客,還百忙之中抽出空來給李鐵柱打視頻電話,非要看一看現場的壯觀景象。
松竹兒:“哇!結婚也不過如此吧?你們搞這么大?”
李鐵柱也有點臉紅:“我也覺得有點夸張,但是,老一輩非要這么整,我有什么辦法?咱們村考上大學的不多,但每家都是這么慶祝的…我老漢還想讓你也來呢,被我推掉了。”
松竹兒當即發飆:“憑什么呀?為啥不讓我來?我來了的話,倒下的一定是那個什么支書!我一個人能干翻他整個黨委!”
李鐵柱:“噓噓…別亂說,你這涉嫌參與顛覆運動了都。”
“哼!想你。”
“呃…”
“呃什么呃?你就是不想我,我知道。不過,哈哈哈…丫丫跟我說她把你和貓子堵了一天一夜,笑死我了!研紫最可愛,你知道嗎?她居然讓我把你管緊點,說冷芭和趙麗婭對你不懷好意。”
“我的錯好吧?都怪我…”
“呵!鄭妍紫她自己都對你戀戀不舍的,她還好意思說別人!嘖嘖!”
“我和她是兄弟。”
“嘖!渣男!”
“你特么…哪天到京都啊?我弄死你。”
“你哪天?”
“8月30號。”
“那我也這天到。你不知道,我現在在劇組里橫著走,你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你紅唄!”
“不!因為你妹妹劉小花!我天,那簡直了,讓星爺給她扇扇子買刨冰,你能想象嗎?”
“為…為啥?”
“劉小花說,因為天氣太熱。”
“星爺怎么說?”
視頻里,松竹兒左顧右盼一番,悄咪咪道:“星爺說,噗…星爺說,他問了人,沒有室外空調賣…噗哈哈哈…”
李鐵柱懵了:“啥?哪有室外空調?”
松竹兒:“星爺那是跟劉小花承認錯誤呢,沒買到室外空調就只能扇扇子了唄。”
“他扇扇子,誰導戲啊?”
“徐老怪導戲啊!他是導演,星爺只是監制,負責把控錢和質量。”
李鐵柱都懵了,劉小花竟如此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