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茂沒有再和這個混入他壽宴的北地參客廢話,向左右使了個眼色。
距離陸景最近的那個鏢師就伸出一只手按在了陸景的肩膀上,沉聲道,“朋友,咱們去外面聊聊如何?”
他的語氣還算客氣,同時按住陸景的那只手也并沒有怎么發力,在外人看來似乎是給陸景留了情面。
但實際上他卻是早已經在暗中運起了內力,打算給陸景來下狠的,這一次非但要讓陸景失去行動能力,而且還要讓他再受點內傷。
那鏢師本人倒是和陸景并沒有什么仇怨,但是正所謂收人錢財與人消災,他們既然被姜元茂花錢雇來,自然要看姜元茂的眼色行事。
而姜元茂雖沒開口,但是誰都能看出他已經動了真火,所以替姜元茂出氣也便成了應有之意。
只是那鏢師沒想到這一次自己卻是踢在了鐵板上,從他的掌心吐出的內力在進入陸景的身體后當即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比遭了盜匪的府庫還干凈。
而就在他納悶兒自己的真氣都去了哪里時,一股充沛到難以想象的內力便裹挾著他先前失蹤的那股真氣又一股腦的沖回到他的經脈之中。
那鏢師不由大驚,想要運功阻擋,可是已經來不及反應了。
那股內力就這么勢如破竹的一路向下,沿途還傷到了他的五臟六腑,讓他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鮮血來,卻是已然受了內傷!
與此同時陸景的身旁也響起了數聲暴喝,“豎子敢爾!”
卻是其余幾個鏢師見到同伴受傷,紛紛抽出了兵刃來!
不過或許是因為這會兒酒樓里有不少雙眼睛看著的緣故,他們倒是還都挺講武林規矩,并沒有一擁而上,而是由一個年紀最長的老鏢師出面開口道。
“朋友藏的好深,我等先前竟看走了眼,沒想到閣下還是個內家高手,既如此,便由鐘某先來領教一下閣下的高招吧!”
姜還是老的辣,那姓鐘的老鏢師這段的話說的很漂亮。
先給陸景扣了個藏的深的帽子,這樣就把之前同伴失手吐血的事情給含糊了過去,也保住了身后鏢局的威名。
日后若有人提起這一戰,便可以推說是一時大意,不慎中招,而不是鏢局鏢師本身實力不濟。
江湖不只有打打殺殺,同時也是人情世故。
姓鐘的老鏢師顯然頗諳此道,但是他沒想到陸景卻并不按常理出牌,聞言只瞥了他一眼,就道,“你不行,不是我的對手。”
姓鐘的老鏢師聽到這句話后臉色變得很是難看。
畢竟招式都沒亮就讓人說不是對手,這可比剛才只伸了一下手就自己飛出的侮辱還大了,即便是他,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而且這一次他也不知道該怎么才能把話圓回來。
而他還在頭疼中,沒想到另一邊的陸景的話還沒說完。
掃視了一圈四周后,又搖頭道,“你們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對手。”
姓鐘的老鏢師聞言心頭也竄起了一股火氣來,他又望了一眼剛剛吐血受傷的那個鏢師,此時已經有兩個鏢師將手掌抵在了他的后心上,為他運功療傷。
可兩人忙的一頭大汗,卻還是沒能化解掉那股在同伴的經脈內肆虐的內力,而手上的家伙的臉色看起來也一片慘白。
于是姓鐘的老鏢師胸中的那股怒火又很快熄滅了下去,臉上浮現出一抹凝重之色,他知道自己這伙人今天怕是真的遇到硬茬子了!
就在他感到進退兩難之際,卻見姜元茂的忽然浮現出了一抹喜色,開口道,“姚香主!你算可來了。”
那是一個穿著襕衫,腰間扎著一根紅色腰帶的中年男人。
一眾甚至不知他是何時來到酒樓上的,只覺得眼前一花,他便已經站在了陸景的對面。
一雙眼睛,一大一小,此刻都在盯著陸景。
有賓客認出了那是長樂幫最近新收的一位高手,雖然只是個香主,但是比不少堂主的武功還好,已經達到二流境界,只等入幫時日稍長,積累了一些貢獻,立刻便能升任堂主了。
于是很多人心中也都開始打起了算盤,早就聽說姜元茂和長樂幫走得很近,如今看來此事果然不假。
姜元茂六十大壽,長樂幫居然派了個二流高手來給他壓場子,這面子可是給的很大了,如此一來那些想要和姜元茂或是長樂幫交好的人這時也都活躍了起來。
尤其是那些武林中人,已經咋咋呼呼著喊著“何必要姚香主受累,我等便可擒住此獠了”之類的話了。
倒是也頗有聲勢,然而那位姚香主卻是個急脾氣。
只盯著陸景看了一眼,便二話不說抽出了腰間的佩劍,一劍刺了過去!
而他一拔出劍來,酒樓內眾人也都覺得眼前一寒,不管識不識貨都高喊了一聲好!
接著就見那聲勢駭人的一劍卻是忽然又由動轉靜,停在了陸景的臉前。
劍,當然不是自己停的。
雖然姓姚的香主也不想弄出人命來,但是既然出了劍,總要見見血的,這是屬于他的劍道。
也是他做事的一貫風格。
只有讓敵人深刻感受到了疼痛,才會記住這次的教訓,下次也便不敢再輕易來犯,這可比口頭上的警告和勸戒有用的多了。
但是這一次他的劍出鞘后卻并沒有能見到任何血,這是因為它已經被人給抓在了手里!
若非親眼所見,姚香主不會相信這世上居然有人能用手掌直接抓出他的長劍。
而此時酒樓內的叫好之聲甚至都還未退去,傳進他的耳朵里也顯得格外的諷刺。
就仿佛那些人并不是在為他這一劍而喝彩,而是在給陸景搖旗吶喊一般。
直到那些人看清究竟發生了什么,那些喝彩聲才戛然而止,而先前吵吵著要幫姚香主分憂的那些江湖好漢,這時候也都又閉上了嘴巴,再不提這事兒了。
這座酒樓就像被人施了法術一樣,顯然到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片刻后卻是又有一個聲音響起。
陸景笑著對長樂幫那個姓姚的香主道,“你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