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驕樓中,徐哲神色平靜的坐在椅子上,目送齊明的背影遠去。
片刻后,他才默默從懷里掏出一個小本子。
翻開,里面整整寫了三頁的名字。
徐哲找尋了一會兒,很快就在一堆名字中,找到“齊明”兩個字,直接在上面畫了一個叉。
這是昨夜他回天驕樓后,回憶了許久,才把九十九個人的名字默寫出來。
“林可儀”三個字,徐哲在上面劃了一條橫線。
這代表兩個人今后可能交集不多了。
“齊明”兩個字,現在被劃上一個叉,代表這個人,多半已經變得無可救藥,與自己也已是對立面。
剩下的名字,包括楚蕭彤,徐哲都還沒給出標記。
畢竟未曾親自接觸,不知道是否真的沒變。
人心復雜,經不起考驗,特別是時間考驗,以及利益考驗。
不過思索了一小會后,徐哲還是掏出一只紅筆,在“楚蕭彤”三個字后面,畫了一朵花。
從先前通過與曲紅袖的接觸,徐哲認為楚蕭彤值得獎勵一朵小紅花的,覺得對方大概率沒變太多,至少心還是正的。
而那些心已經歪了的人…
“啪!”
徐哲合上了本子,深邃的目光掃向門外,那是齊明剛剛離去的方向。
“離開天河城是一種妄想?可是對于我來說,眼下也只有回歸蒼天域之事,才能算是妄想吧。”
徐哲搖頭自語,起身又慢慢往樓上走去。
齊明的話雖然很難聽,可徐哲并未太當作一回事。
天河城是誰說了算,他不在乎。
但是自己離不離開天河城,什么時候離開天河城,只有他自己說了算。
天驕樓外,原本在街道兩側圍觀的修士,此刻已散去不少。
兩支寒鴉軍小隊,依舊還佇立在原地。
齊明從天驕樓出來后,便一直面帶淡淡的笑意。
這時,一名寒鴉軍士兵從城門外匆匆趕來,單膝跪到齊明的面前,低聲道:“齊將軍,那兩人出城后就消失了,氣息也被他們抹去,沒有留下蛛絲馬跡。”
“罷了,兩個無名小卒而已,一個來刺殺徐哲,一個卻來救人,呵,查不到就算了。只要徐哲走不出天河城,誰殺他救他都無關緊要,其實他死了才更省心啊。”
齊明笑了笑,隨后抬高了音量,當眾宣布道:“天河城第一禁令,徐哲不得出城,出城必死,我說的。”
說完,便邁步離去,可嘴唇卻還在輕輕動著,卻沒有聲音響起。
唯有那名單膝跪地的寒鴉軍士兵,耳邊回響著齊明的傳音:“吩咐下去,讓其他人動作快點,明日天亮之前,我要看到船上有一萬個血祭者。”
“是!”士兵領命后,迅速起身離去。
大街上,剩下數十名修士滿臉愕然,愣在原地。
天河城第一條禁令,居然是禁止徐天驕出城?
果然,北地洲那一位大人派齊明來此,當真是要對徐天驕出手了呀。
很快,夜幕降臨。
天河城不再像昨夜那般沉寂,反是格外的喧囂熱鬧。
今天是鎮魂夜結束的第二個夜晚,眾多居住在城中的修士,把這一天定為平安夜,慶祝鎮魂夜結束,即將迎來百年平安。
雖說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撐過百年,但傳承了這么多年的平安夜,大家還是依照傳統去慶祝。
喧囂的古城,唯獨天驕樓,依舊漆黑而安靜。
章常與那群護衛,至今未歸。
幾名店小二在被嚇跑之后,也沒再回來。
這讓天驕樓顯得格外的冷清,僅有一個房間明亮著燈火。
徐哲盤坐在地上,雙眸緊閉,面色凝重。
體內靈氣不斷的翻涌著,隨后一縷縷漆黑的物質,順著經脈,從渾身毛孔鉆出。
“呼~”
數息后,徐哲才長吐一口氣,睜開了眼眸。
同時拿出林可儀給的那枚儲物戒,神色復雜。
“幾顆練氣丹,居然都含有雜質,若非我剛才及時發覺,排出體外,恐怕會影響到我日后的修煉。”
徐哲皺眉低語。
這種練氣丹并不難煉制,配方也都大同小異,僅是些許蘊含靈氣的草藥,經過煉化后,鎖住靈氣,凝結成丹。
但每一位煉丹師煉制出來的丹藥,品質都不相同,需要根據丹藥中蘊含的雜質來判定。
雜質越少,丹藥的品質就越高。
而在蒼天域,丹藥品質大抵就從九品排到一品。
九品最次,一品還行。
像林可儀給的這些練氣丹,放在蒼天域也能算一品丹藥,蘊含極少量雜質。
可一品之上,其實還有天品與極品兩個等階。
天品意味著雜質可忽略不計。
極品則是純凈剔透,毫無雜質。
“一品丹藥,堪比毒藥啊。果然,還是和地球的外賣一個道理,始終不如自家做的,當年在仙帝家族吃的丹藥,都純凈剔透,毫無雜質,今后有時間還是自己煉制一些極品丹藥吧,吃起來也放心。”
徐哲說完,便隨手將幾瓶丹藥都扔進垃圾桶,起身往洗漱間走去。
下午到現在,他便一直在修煉,丹田府的靈氣,已經達到聚氣凝云。
當丹田府的靈氣充沛滿,便象征著已經達到練氣圓滿。
這對擁有海量吸收能力的徐哲來說,輕而易舉便做到了。
而當靈氣滿了之后,便需要聚氣凝云,將丹田中的所有靈氣凝成云狀,便象征著成功踏入筑基期。
所以這一步十分關鍵!
徐哲也是聚精會神,排除雜念,全力修煉了整整兩個時辰,才終于將一大半靈氣凝成云狀。
可惜中途發現,下午與侯山岳打斗時,自己服用的丹藥有雜質,才不得不中斷靈氣的吸收,改成洗筋伐髓。
這一洗,倒也成功把所有雜質給排除體外,但渾身也多了一層黏糊糊的污漬,這讓徐哲決定先洗個澡,再繼續修煉。
如無意外,明天之前,便可順利踏入筑基期。
屆時,紙面實力也將會迎來一個全新蛻變。
從以一敵五十練氣,變成以一敵五十筑基!
但人生往往充滿了變數,誰也不知道意外與明天哪個先來。
徐哲剛推開洗漱間的門,便陡然臉色一變,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洗漱間竟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一片浩瀚虛無,無邊無際,隱約卻有一陣寒風迎面吹拂,冷得有些刺骨。
“啪嗒!”
徐哲伸手摁了一下洗漱間的照明燈開關。
突然,眼前一亮,燈火通明。
洗漱間還在,洗手臺,馬桶,洗浴間花灑等,在燈光下一切都正常存在,宛若剛才的那片漆黑虛無都是錯覺。
“什么情況?”
徐哲眉頭一皺,啪嗒一聲,又再次摁下照明燈開關。
燈光瞬間熄滅。
洗漱間又變成一片黑暗,那種寒風刺骨的感覺也再次出現。
但這一次,洗漱間中不再虛無,黑暗深處,多出一個瘦骨嶙峋的身影,正站在數百米之外,一動不動的盯著徐哲。
徐哲完全看不到對方的容貌,分不出性別,卻能感覺到,對方就是在盯著自己。
“啪嗒!”
徐哲立馬摁住照明燈開關。
燈光再次恢復了明亮,洗漱間一切如常,幾平米的大小,沒有什么數百米外站著的人影。
“啪嗒!”
徐哲又再次關掉了燈光。
黑暗再次襲來,那個瘦骨嶙峋的身影,這一次出現在幾十米的位置處,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盯著徐哲。
“啪嗒!”
徐哲迅速打開燈光。
隨后又“啪嗒”一聲,迅速關上,燈光熄滅。
一個如同皮囊包裹骷髏的腦袋,直接懟在了徐哲面前,兩顆巨大的眼珠子爬滿紅血絲,直勾勾的盯著徐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