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正是蠆國三公主。
既然坐鎮太淵城,哪能不巡視一番,張奎其實早已發現。
不僅是她,還有那隱居在蛇神廟旁邊的白朗,碼頭的一個妖物海商,地下沉睡的一頭老鬼…
太淵城內天劫境之上的邪祟,他都一清二楚,只不過此地勢力錯綜復雜,暫時沒動而已。
被張奎叫破身份,這蠆國三公主先是一驚,隨后迅速冷靜下來,恭敬地拱了拱手:
“蠆國媸麗妍拜見張真人,不請自來,還望海涵。”
她面色不變,腦中卻百轉千回。
自己潛心修行,很少出世,若不是遭逢變故,根本不會離開滇州,而這張真人卻能一下認出自己…
蠆國三公主媸麗妍余光瞥了一下張奎臥室內的地圖,對自己的判斷越發肯定,嘴角也多了一絲笑意。
這女人有病么…
張奎眉頭一皺,“有何事?”
媸麗妍微微一笑,緩步而行,身上黑紗宮裝飄蕩,潔白赤足上鈴鐺響動。
“張真人不僅術法神妙,亦有氣吞四海之雄心壯志,本宮甚感佩服,想與張真人談一樁交易。”
交易?
張奎瞬間了悟,這女人是想把自己拖下蠆國那灘泥水中,于是冷眼一瞥,淡淡說道:
“沒興趣…”
媸麗妍毫不意外,深深看了張奎一眼,“張真人莫要戒備,本宮所求很簡單,卻能助您早日成就大事。”
張奎樂了,“你這女人說話顛三倒四,我要成就什么大事?”
媸麗妍轉頭看向了臥室內中州地圖,眼神微動,“張真人想要稱王做祖,與禁地爭雄,憑人族底蘊可不夠。”
張奎呵呵一笑,“我所求和你想得不同,也懶得解釋,倒是你,自己一身麻煩,能幫我什么忙?”
媸麗妍眼中閃過一絲驚慌,隨即深深吸了口氣,神情變得凝重,“看來張真人知道的不少,那我也就敞開了說話。”
“我蠆國內賊作亂,他們可不像瀾江水府那般好相處,張真人若想一統中州,必會對上。到時至少有十位大乘境蘇醒,億萬蟲妖出動,張真人可有勝算?”
“相反,若是張真人暫時護我周全,且幫我從陰間取回一物,不僅會有天大的好處,到時蠆國也會與人族締結盟約,且必然真心相助。”
張奎呵呵一笑,自顧自拿出一罐酒喝了幾口,“你算盤打得倒精,我要幫你,豈不是現在就要和蠆國對上,況且到時你反悔怎么辦…”
正說著,張奎忽然眉頭一皺看向西南方,眼中出現一絲怒火,“找死!”
話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見。
太淵城西南,大地隆隆震動,城外一座嶙峋小山泥石滑落,煙塵四濺,一根根石刺穿出,竟變成了一條數百米長的巨型巖石蜈蚣。
“妖…妖怪!”
城外無數百姓嚇得腿軟,哭爹喊娘往城中跑,城門狹小,瞬間堵了一大堆。
“混蛋!”
伴隨著滾滾雷聲,竹生一臉憤怒從天邊而來,雷劍滋滋作響,天空頓時陰云大作。
“竹兄停下!”
張奎身影忽然出現在半空,皺眉道:“切勿損耗壽元,我來。”
說著,轉身一指,上千劍光瞬間出現,隨后合為一處,化作百米巨劍,金光大作瞬間斬下。
轟隆隆!
巖石蜈蚣剛抬起頭,就被巨劍貫穿而下,山石崩裂碎了一半,隨后轟隆倒地。
煙塵不斷翻滾,原本這小山頭位于城西北,如今化作蜈蚣碎裂,雖沒有人員傷亡,卻是將道路堵的嚴嚴實實。
張奎眼睛微瞇。
這東西不是妖,而是一種類似傀儡術的妖術,強度不高,聲勢卻挺駭人。
“竹兄,怎么回事?”
張奎轉身問道。
竹生盯著下方,臉上怒意不減,“我去鎮壓那幫邪修,回來時山溪鎮忽然地震,死傷無數。我見這地龍翻身來得蹊蹺,查找一番后,發現是此物作祟。”
這時,一道黑煙突然從太淵城升騰而起,向他們直飛而來。
“神游境邪祟!”
竹生劍眉一豎就要動手。
張奎連忙攔住,“竹兄莫急,那是蠆國公主,稍后與你細說,且看她要做甚。”
“蠆國?”
竹生一愣,停了下來。
轉眼間,那黑煙已來到他們身邊散去,露出了媸麗妍的身影。
她看了一下那碎裂的巖石蜈蚣,眼中閃過一絲陰郁,拱手道:“不敢隱瞞張真人,此物是沖我而來。”
張奎眉頭微皺,心中有些不爽,“即是沖你而來,毀人族城鎮什么意思?”
看到張奎眼中隱有殺機,媸麗妍呼吸一滯,連忙解釋。
“那是我二哥媸石須,這是他的血脈神通,他本體是山蜈蚣,生性殘暴,毀人族城鎮只是隨手而為。”
“隨手而為?”
竹生怒了,“他有病么!”
媸麗妍面帶深意看向張奎,“我一路而來,偶見人族孩童喜歡對著蟻穴撒尿,萬物生靈皆有其天性殘暴一面。”
“我這二哥亦是如此,父皇在時,他還能潛心修煉,如今沒了約束,更是肆意妄為,那群亂臣樂見如此,他們不敢動我,就攛掇二哥來殺我。”
她忽然不說話了,看著張奎那死寂的眼神頭皮發麻,連忙低頭,“張真人莫怪,此事…”
“閉嘴!”
張奎冷冷打斷了她的話,隨后轉身看向地面,雙眼日月旋轉,頓時光芒大作。
他施展了通幽術,頓時看透了地底數百米深,卻什么也沒找到。
媸麗妍連忙提醒道:
“張真人,我二哥這術法可以百里之外施展,神鬼莫測,除非找到他真身所在。”
“神鬼莫測,笑話!”
張奎一聲冷哼,大手伸向那碎裂的巖石蜈蚣,很快抽出了一絲陰氣,緊接著大袖一揮,散下一片銀光。
卻是用出了取月術。
朦朦朧朧中,一片影像漸漸清晰:竟是一座水中洞府,珊瑚寶珠裝飾,石桌石凳齊全,兩名衣著華麗的妖物正在飲酒作樂。
一個身著錦繡白袍,頭生獨角,額頭滿是青麟,面容英俊。
另一個身著黑袍,面色陰郁,腮部一對碩大螯牙。
“是我二哥!”
媸麗妍一聲輕呼,驚疑不定地看著張奎。
探查術在蠆國之中,除了他父皇,丞相也會,但哪像張奎這般神奇,可以依靠氣息尋人。
張奎眼睛微瞇,
“這是什么地方,另一個又是誰?”
媸麗妍也疑惑搖頭,“二哥性情暴虐,我與他幾乎不說話,也不知他什么時候認識的這人。”
張奎哼了一聲加強法力,影像中漸漸有聲音傳出。
只見那白袍妖物灑脫一笑,“媸兄,怎么突然心情不好,莫非是小弟招待不周?”
媸石須陰著臉說道:“剛剛太淵城外,我的術法被一人族修士破去,莫非我那妹子找了強援?”
白袍妖物微愣,“太淵城,那人族修士是何模樣?”
媸石須哼了一聲,“身著紫袍,長得甚是兇惡丑陋。”
張奎臉一黑。
媸麗妍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我這二哥不識好歹,張真人分明相貌雄偉,一表人才。”
一表人才?
旁邊竹生深吸了口氣,看看張奎,又看看媸麗妍,眼中閃過一絲懷疑。
圖像中,白袍妖物先是皺眉,隨后恍然大悟,笑道:
“我知道是誰了,聽說人族那邊出了個高手,還將海魔族大乘境老祖斬殺,這兩日倒是傳得沸沸揚揚。”
“斬殺大乘境!”
媸石須頓時臉色大變,噌得一下站了起來,螯牙扭動,面孔變得猙獰,“那賤人竟然找了如此強援,大事不妙。”
白袍妖物一愣,笑道:
“媸兄乃蠆國儲君,麾下高手如云,區區人族而已,擔心什么。”
媸石須臉上陰晴不定,隨后咬了咬牙說道:“罷了,不瞞常兄,我蠆國出了點事,那幫臣子是不敢出手,只會看笑話,還請常兄助我。”
白袍妖物一愣,頓時面露為難之色,“媸兄有所不知,我東海水府雖說高手不少,但皆要防備百眼魔君,在下可說動不了其他人。”
媸石須陰森一笑,
“常兄,此事若成,我就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
白袍妖物喝著酒淡淡一瞥,
“哦,什么秘密?”
媸石須看了看周圍,低下頭神秘一笑,“關于你東海神殿丟失的龍珠。”
“什么?!”
白袍妖物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