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夏侯霸欣然應允,黃眉僧收起古怪瓦片,眉間毫無意外之色。
世人皆言夏侯將軍忠心為國,鎮守北疆三十載,對獨子沒有嚴加管教,多有溺愛,以至于受其所累。
被削去兵權勒令思過后,甚至還有不少官員為其鳴不平。
但黃眉僧卻知道,這位將軍是個寡情的性子,一心修煉,對妻兒不管不顧,鎮守北疆也是為了磨練道行。
想到這兒,黃眉僧眼皮微抬,“卻是還有件事,要麻煩夏侯。”
“說!”
“國師曾下令鎮國真人不得參與此事,我等不方便露面,薩滿圣女那里的半塊地圖,就要麻煩你了。”
“好說。”
夏侯霸哈哈一笑,獨眼中血光大盛,森然道:“薩滿教么,老對手了。”
從合陽將軍府出來后,黃眉僧緩步而行,速度卻異常快,三兩下就消失在人群,往太玄湖方向而去。
街角對面,一個蓬頭垢面的乞丐緩緩抬頭,眼中閃過一道白絲,連忙端起破碗,一瘸一拐進入街頭暗巷中。
左轉右轉不知行了多遠,來到一處宅院后門,有節奏敲了幾下后,被侍女帶著來到一處廂房,跪伏在地上。
“主人,黃眉僧去找了夏侯霸。”
床榻之上,一名嬌媚女子正閉目盤膝,身后六只玉臂怪異地扭來扭去。
“知道了…”
女子淡淡回道:“找個機會,將薩滿教藏身地點透露給夏侯霸。”
“是,主人。”
乞丐起身低頭退去。
女子隨后緩緩睜開眼嘆了口氣,
“星主,你太著急了,放心,奴很快就帶著整個大乾來陪你…”
………
張奎騎虎而行,來到欽天監。
尹太監早已帶著一幫黑衣玄衛守在門前,滿臉喜色拱手道:“張兄,一朝成名天下知,就在今日!”
張奎呵呵一笑,“走個過場而已,搞的這么費事,說吧,我要先打誰?”
尹太監失笑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聽說不少客卿覺得張兄以辟谷之境晉升國師,很是不服氣,估計要討教一番。”
張奎一愣,“不是跟鎮國真人打么?”
尹太監臉色一僵,“張兄說笑了。”
張奎頓覺索然無味,拱了拱手,“那行,老張我先行一步。”
看著張奎騎虎而去的身影,尹太監微微搖頭,“張兄真性情,卻是不通人情世故,那會有鎮國真人舍下臉皮跟你打。”
旁邊一名黑衣玄衛隊長眼中有些疑惑,“統領,張道長雖然長得兇了點,但人挺不錯啊,跟我們說話都挺客氣,為什么那些客卿看不慣他?”
“簡單,不遭人妒是庸才,不過那些客卿,嘖嘖…怕是找錯對手了…”
張奎晃晃悠悠騎虎而行,但見兩旁林道日光斑駁,殘雪未消,地下卻是罕見沒有那些蟲卵。
張奎看得若有所思。
那蝗魔于天空炸散后,詭異邪氣遍布中州,但化作蟲卵后,卻沒了那種不死特性。
也不知蝗魔會不會重新復生。
還有,這蝗魔若是“災獸”,那些詭異邪氣是不是也能叫做“災氣”?
禳災術真正克制的,是否就是這“災氣”…
就在他琢磨的時候,突然眼神一凝停了下來。
只見前方林道中,肅立著一名黑袍老道,須發黑白相間,手持拂塵,身后背著劍匣。
看到他后,老道拂塵一甩,臉色淡然抱拳道:“恭喜張真人,貧道石劍子,聽聞張真人飛劍無雙,想要請教一翻。”
說著,揮起拂塵捏了個手決,身后劍匣氣浪四濺,一抹銀光竄出,圍著他嗡嗡旋轉。
張奎點頭贊道:“嗯,不錯。”
老道:“…”
張奎無語,“你真要打?”
老道面帶慍色,“張真人莫非瞧不起我?”
話音剛落,就見一道金光沖天而起,令人心悸的煞意頓時擴散。
老道呼吸一滯,只覺渾身發毛,身邊飛劍更是歪歪斜斜飛回了劍匣。
張奎搖頭,收回陸離繼續前進。
沒多久,前面又是一中年書生攔路,提著一盞石燈籠微笑道:“在下林繼先,法術一般,只是仗著古器之利得了客卿之位。”
“聽聞張真人古器神妙,可否讓在下見識一番。”
說著,手中石燈籠微微發亮,瞬間出現十八道化身,皆手提燈籠,動作表情各不相同。
“不錯不錯…”
張奎贊道:“都是真身,打起架來一起上,比老張的分身術強,只是我的古器就別看了,陰森森得怪嚇人。”
書生淡然一笑,
“張真人說笑了,我等捉妖斬鬼,什么場面沒見過。”
張奎點頭,“那行。”
話語剛落,書生就驚恐地發現,自己忽然來到了一處幽冥空間。
天上地下,到處都是扭曲的黑影,手中的石燈籠已經徹底熄滅,分身頓時收回。
而在前方天際,黑霧滾滾,矗立著一面遮天蔽日的黑色華蓋,布滿血咒的白紗低垂,隱約可看到個恐怖的黑影,如幽冥大帝出巡…
“唉,你沒事吧?”
張奎收回“長生”,小心問道。
自從吞噬了那古怪白紗后,“長生”變了副模樣,如今卻是不需要放在隨身空間,而是如法寶一般,化作滾滾黑氣盤踞在體內,心念一動便可放出。
如今“長生”算是有了一絲氣象。
功能從原先的困敵防御,變成了一種類似場域的東西,只要靈氣等級不超過“長生”,什么古器、法術統統被克制,更別提那些源源不斷的恐怖藤蔓。
全力施展,場域范圍可達上千米。
但越是厲害,張奎就越謹慎。
“長生”還不是神器,就有如此威勢,他可是見過“九天玄火鏡”和“血翁仲”的力量,誰知道那天會不會碰上。
“幽…幽冥…”
書生嘴唇哆嗦,咽了口唾沫,卻發現口唇發干說不清話。
“嘿嘿,嚇傻了…”
肥虎低頭嘲笑道。
“聒噪!”
張奎隨手一個腦瓜崩,對著書生拱了拱手,繼續前行。
肥虎忍不住抱怨道:
“奎爺,這一個一個往外蹦,什么時候才到頭,咱哪有這功夫。”
“說的也對!”
張奎點了點頭,“那快點吧。”
肥虎聞言,立刻飛奔起來,直奔太玄湖而去。
忽然前方竄出一年輕道士,
“張真人,久聞你術法精妙…”
“定!”
道士剛掏出符箓,就僵在原地動彈不得,只能看著張奎豪不停留,策虎而去。
“張真人,貧僧…”
“定!”
“張…”
“定!”
張奎一路前行,擋路的全被定住。
他道行遠超這些人,定身術當然毫不落空,留下了一個個僵直的身影。
當然,目前定身術只有四級,三個時辰后自會解開,若升到滿級,若是他不解術,這些人恐怕會站到天荒地老。
一路飛奔,轉眼就到了湖心島。
七星塔前,華衍老道搖頭苦笑,“你這小子,絲毫不給人留面子,名聲怕是又要不好了。”
張奎哈哈一笑,
“修道修道,修的難道是個名頭,反正這不是老張的道。”
“行了行了…”
華衍老道見狀也不再多說,“隨我進去吧,諸位道友都在等著。”
進入大廳后,張奎眼神微動。
大廳內竟然來了二十幾名鎮國真人,也就是說除去京城常駐,還有其他州的也來了。
大乾朝三十多位鎮國真人,竟然大半聚集于此。
他可不認為自己有這臉面,
發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