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蟲!”
一旁的劉老頭聲音發顫。
張奎皺眉搖頭,“還不能確定,快,去拿枚生雞蛋來。”
劉老頭二話不說跑了出去。
張奎看著昏迷的冬兒,面色陰沉。
在洞幽術視線下,可以明顯看到女孩體內彌漫著一股綠色氣息,與自身氣機相糾纏。
氣禁術作用下,雖然不再加重,但終究不解根本。
生雞蛋很快拿來。
張奎取鐵針刺破冬兒后背膿皰,沾少許膿液插入雞蛋中。
沒一會兒,
雞蛋竟然開始微微晃動!
將雞蛋打入碗中,立刻涌出一堆蠕動的小蟲,起初是乳白色,接觸空氣后迅速變成了黑色蛆蟲。
“確實是蠱毒…”
張奎和劉貓兒臉色難看。
劉貓兒聲音發顫,“冬兒性子憨直,我們很少與人結怨,是誰要害她?”
老頭一臉怒色,倒入事先備好的烈酒,用燭火點燃。
江湖艱險,這些東西基本都知道。
黑色蛆蟲在烈酒藍火中瘋狂扭曲,一個個開始爆裂,散發出綠色的煙霧。
“讓開!”
張奎突然雙眼圓睜,右手一揮,室內庚金煞氣掃過,室內金光一閃而逝。
“好猛的蠱毒!”
張奎臉色頓時非常難看。
洞幽術之下,那些蠱蟲死后化成的綠霧,竟然生機不減,雖然迅速變淡,卻是因為向周圍空氣擴散,好在被庚金煞氣滅殺了一切生機。
這種空氣傳播的蠱毒,聞所未聞。
“快,取紙筆來!”
伙計取來紙幣筆,張奎立刻蘸墨筆走龍蛇:細辛三錢、附子兩錢、烏梅四錢、雷丸三錢…
他學了醫藥術,雖說只有一級,但也是良醫,記憶中正好有一劑烏雷驅蠱湯。
劉老頭為收集藥材,在京城開了家藥房,莊園中亦有存貨,所以很快煎好了藥湯。
然而,一碗灌下后,冬兒體內的綠色氣機只是消減了一丁點兒,若是解開氣禁術,怕是會立刻反復。
張奎臉上陰晴不定,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快,去看看肥虎。”
肥虎卻是沒事,被叫來后一臉迷糊,“咦,冬兒這是怎么了?”
張奎厲聲喝道:
“別廢話,把今天的事給我講一遍,事無巨細,不得有半點疏漏!”
肥虎也感到了不對勁,老老實實將經過講了一遍…
劉老頭在一旁聽得倒吸口涼氣,嘴唇發顫,“麻煩大了!”
張奎面色冷肅,先是在冬兒背上連拍幾下,隨后掏出了幾張祛病符。
“我已禁住冬兒體內氣機,可持續一天,每隔一個時辰給她喝下符水和湯藥,除了你和肥虎,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屋。”
劉老頭一愣,“奎爺,你要去哪兒?”
“借爐,煉丹!”
張奎叮囑好后,立刻去庫房挑了一大包藥材,身形閃爍,如一道輕煙直奔玉華觀而去。
事情緊迫,張奎放開速度,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就到了玉華觀。
開門的小道童一臉迷糊,
“張道兄,你不是…”
張奎皺眉問道:“華衍前輩可在?”
小道童撓了撓頭,“方才不知出了什么事,急匆匆往京城而去。”
“京城…”
張奎暗自搖頭,“那勞煩和步虛道友說一下,我要借爐煉丹。”
步虛就是華衍老道的大弟子,那個黑臉道士,聽到張奎講述事情經過,頓時臉色凝重。
“這種蠱毒,我也從未見過,張道友,觀內有煉好的驅蠱丹藥,卻是不知效果如何。”
張奎點頭,“無妨,我有一丹方,煉好后可同時一試,只是還缺一味鬼頭菇。”
步虛微微一笑,“當然可以,鬼頭菇觀內也有,正好見識一下張道友手段。”
兩人立刻來到后院,玉華觀的丹爐呈四方鼎狀,不過張奎此時已顧不上。
步虛看到張奎先是在鼎中灌滿無根水,隨后將鬼頭菇磨碎起火熬煮,頓時一臉懵逼。
“張道友,你這是…要熬湯么?”
張奎搖頭,“這叫水煉法,我所煉丹藥乃散劑,名曰五瘟解毒散,皆是大毒之藥,需緩和藥性。”
“五瘟…”
步虛眉頭一皺,“張道友難道覺得這是種瘟毒?”
張奎想起洞幽術看到的情形,臉色陰沉,“我懷疑,這是種結合了蠱毒的瘟毒,不知什么瘋子才會做這種事…”
鎬京城,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
若在平日,此時肯定早市已開,人流往來,但如今卻空曠的很,一隊隊城衛兵馬殺氣騰騰四處巡邏,欽天監黑衣衛策馬狂奔,敲鑼高呼:
“陛下有旨,城中大疫,各坊封閉不得外出,有發病者,當即匯報,若有隱瞞趁勢作亂者,殺無赦!”
街道上馬蹄聲聲,卻掩蓋不住各個坊內傳來的哭號聲。
無數白衣羽士從各坊內不斷抬出蠟封的木箱,里面明明裝著死人,卻不停顫動。
軍士們看到后立刻四散閃避,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驚恐…
太玄湖,欽天監。
寬闊的大堂之上,左右形形色色坐了十幾人,有僧有道,有劍客有書生,有老人也有女人和小孩。
大乾朝三十位鎮國真人,除去駐守各省的十幾位,剩下的都在這里。
除此之外,還坐了幾名華服老太監,皆是氣息深淵如海。
不斷有欽天監都尉進來匯報:
“全城各坊已經封閉,目前已有中蠱患病者已超兩萬,死者八千余人,全部封閉送入了陰火窟…”
“運河已經封閉,周圍各城也有病患死者出現,最遠已到達萊州…”
“邊疆血狼軍已收到消息,全力防范鬼戎異動…”
“幾位國師傳來消息,鎮國神器九天玄火鏡、雷劍和黃泉宮燈已經喚醒,隨時可以發動…”
華衍老道捏了捏眉頭,“我那幾名老友已經確定,這東西似蠱非蠱,卻是種從未聽過的瘟疫,修道者靈氣可抵抗,凡人卻根本受不住,他們正在研究藥方。”
雙瞳紫衣美婦霍魚臉上出現一絲懊悔,“都怨我大意,當時只覺有些蹊蹺,沒想到蟲尸綠霧才是殺招。”
堂上一華服玉冠,氣度不凡的長須老者淡淡睜開了眼,“這種東西聞所未聞,非你之過,況且若不是你警醒,處理得當,才不至造成大亂。”
他叫李玄機,鎮國真人中唯一的皇族,為人剛正不阿,即使在一眾鎮國真人中也頗有威望。
一名老太監拱了拱手,
“各位真人,皇宮各殿已經封閉,陛下知道這件事后頗為震怒…”
“震怒頂個屁用!”
一名臉色慘白的小孩身背大劍,翻了個白眼,口中發出老者尖利的聲音:
“要我說,咱們應該一起殺入鬼戎,滅了他們的金帳,除掉禍根才對。”
老太監臉色一囧,其他鎮國真人各自扭頭,只當沒聽見。
“嘁!”
身背大劍的小孩頓覺無趣,翻著白眼啐了一口。
赫連伯雄突然睜眼站了起來,
“無論是那方勢力,很可能還有后手,我這就回萊州鎮守。”
說著,大步走出了廳堂。
隨后,也有幾人淡然起身。
“我去巡視一番。”
“我也去…”
華衍老道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嘆了口氣,微微搖頭。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鎮國真人位高權重,卻從來不是鐵板一塊。
有的人彼此理念不同,相看兩生厭,即使在這種時候,也尿不到一個壺里。
他忍不住想起了最近一系列事件。
千年之期,當真要生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