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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無量觀心,荒宅黑影

  實際上,在對方剛在金風樓出現的時候,張奎就已經發現。

  這女妖雖然用了個隱蔽身形的法,卻逃不過張奎的通幽術陰陽眼,更是瞧出了對方本體。

  一朵細膩如玉的蓮花。

  被張奎叫破身份,女子也不驚慌,平靜地看向遠處大河。

  那里月影倒垂,波光粼粼。

  “人又如何,妖又如何?”

  女子淡淡問道:

  “你要斬了我嗎?”

  張奎哈哈笑道:

  “那倒不是。”

  “漂亮的女妖少見,周身不染一絲血腥之氣的女妖更少見,我可不是煞風景的人。”

  女子眉頭一皺,“那又為何跟著我?”

  張奎摸了摸下巴,

  “我正追查一妖物邪術害人,化作一黑袍書生模樣。”

  女子搖頭,“我孤身一人修行,不喜與其他人打交道。”

  張奎笑容漸漸變淡,

  “如果這妖是以淤泥為分身呢?”

  女子臉色依然平靜,

  “未曾見過。”

  張奎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那好,告辭。”

  說完,轉身就走。

  女子看著張奎的背影若有所思,接著似乎想起什么,臉色微變,化作一道白影嗖的一下遠去。

  張奎此刻已經走在了夜市中,時不時買兩串看起來不錯的烤肉,邊喝邊吃瞎溜達。

  放過對方的原因很簡單。

  他又不是什么守護人族的衛道士,對著一個沒干什么的氣質美女,實在起不了殺心,況且還不一定能打得過。

  徹底化形的女妖精啊,可能比露著尾巴的胡媚娘道行還高。

  算了,慢慢查吧。

  就在他悠哉悠哉閑逛的時候,遠處一道白色焰火突然直沖天際。

  那是劉貓兒的信號。

  金風樓出事了?

  張奎眉頭一皺,在周圍百姓的驚呼聲中,嗖的一下躍上房頂,直沖而去。

  “怎么了?”

  剛從房頂躍下,張奎就看到陳無雙在門口焦急的等待。

  “道長,凌姑娘也中邪了。”

  “帶我去看看。”

  在陳無雙帶領下,二人向著后院秀房而去,剛進門就看到瓷器碎了一地,凌艷塵被絲帶綁在椅子上。

  這花魁已經完全沒有平日的清冷,紅著眼睛,面容扭曲不斷咒罵,

  “你們都不得好死,畜生,早晚有一日,姑奶奶要把你們全都殺掉!”

  張奎瞇眼一瞧,對方心臟處同樣盤踞著一團黑影,隱約顯現出凌艷塵的猙獰面孔。

  張奎算是琢磨出點味來,這東西似乎是能蒙蔽心竅,將心中惡念無限放大。

  凌艷塵中邪不久,比余文昌輕的多,一碗符水灌下后,立刻恢復了神志。

  她眼眶微紅,“感謝道長搭救。”

  張奎點頭,“可曾見到妖邪?”

  凌艷塵目露迷茫搖了搖頭。

  “這就怪了…”

  張奎皺眉摸著下巴,“余文昌,還有你,一個本地書生,一個京城花魁,風馬牛不相及,為什么都被妖物盯上,這妖術又有什么目的?”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耳中突然傳來一個清淡的聲音。

  “這叫無量觀心法,道長請隨我來。”

  張奎眼神一動,跟幾人交代一聲后縱身躍出窗外。

  果然,剛才那女子就在樓頂,看著月亮似乎有些發呆。

  張奎呵呵一笑,

  “怎么,又認識了?”

  女子眼神復雜,“跟我來就知道了。”

  說完,化作一道白影向遠處飄去,張奎緊隨其后。

  即使是妖物,沒有修到一定境界也是無法飛行的,不過這女子身若無物,偶爾借力就能飄出數丈遠,還經常停下來等待。

  張奎一陣氣悶,決定下一次就點開躍巖術技能,要不太吃虧。

  兩人一前一后,出城又行了一炷香的功夫,來到附近山頂一片竹林。

  竹林施了布陣術,也就是鬼打墻,此時張奎通幽術一開,已經能看到空間如隔了毛玻璃一樣不斷模糊清晰。

  女子伸手一揮,出現一條鋪滿落葉的林間小道,直接走了進去。

  張奎眼神一凝跟在后面。

  走了二十幾米后,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樣式古樸的小廟,只有三間房子,院前是一座布滿荷葉的小池塘。

  女子停了下來,眼中出現一絲回憶,“我叫蓮,這里是我化形之地。”

  “七百年前,師傅在這里修行,我整日聽經沐光,生了一絲靈智,后來拜入師門,那無量觀心法正是我師所創。”

  張奎看了一眼蓮花池塘,

  “那個妖物也是?”

  蓮看著池中心一根碧綠的蓮蓬。

  “這池塘是這座山的靈眼,師傅寂滅后,我下山二百年而歸,發現當初一根蓮蓬化為靈物,其蓮子對我無用,卻可增凡人壽命,于是隨手賜下,遂有了今日的‘瓊花會’。”

  “我性喜音律,也就樂見其成,每年瓊花時節都會回來采摘,聽你一言后突然回來查看,一塘池水已靈氣盡失。”

  原來是這樣…

  張奎若有所思,“這無量觀心法到底有什么用?”

  蓮回道:“用作己身,常思己過,掃除心魔,用作他人,可培養心魔,越是心智堅毅靈秀者,心魔品質越高。”

  怪不得盯上了余文昌和凌艷塵…

  張奎搖頭,這兩人或讀書出眾,或精通音律,皆是人中之秀。

  “師傅不喜殺生,何況是他所創的法,我助道友你擒拿此妖…”

  蓮一邊說,一邊摘下臉上薄紗。

  濯清漣而不妖…

  張奎眼中閃過一絲驚艷,腦中莫名回想起這句話,隨后哈哈一笑拱了拱手,“在下張奎,其實是個假道士,年方三八,尚未婚配。”

  蓮秀眉一皺,“道友何意?”

  張奎面露笑容,“可愿結成道侶?”

  蓮臉上明顯有些錯愕,兩腮微紅,眼中出現一絲惱火,“道友莫要說笑,我一心修行,并無此意,捉拿妖邪要緊。”

  說完,飄身而去。

  張奎哈哈一笑,跟在后面。

  他本就是個有話直說的性子,前世如此,今生更加隨性。

  蓮這種清心寡欲的樣子,反而讓他忍不住口花花調戲了一把。

  蓮速度很快,張奎追上后抱怨道:

  “不愿意就不愿意,你這女人你跑什么,我們該如何找到那家伙?”

  蓮臉上怒意一閃而過,伸手拿出剛才的蓮蓬,“上次來時,滿池靈氣還在,那妖邪定然接觸過此物,我有一物,可百里追跡。”

  說著,手中突然出現一根檀香。

  朱唇輕吹,檀香頓時自燃,煙氣凝兒不散,繞著蓮蓬轉了一圈,飄呼呼向遠方而去。

  兩人隨后緊跟在后。

  “好寶貝!”張奎忍不住贊道。

  要是他有這玩意兒,以后再捉妖豈不輕而易舉?

  可惜,蓮冷著臉不搭話,兩人一前一后下了山。

  路過一塊田地時,煙氣陡然轉進,繞著一土丘墳塋轉了一圈。

  張奎皺眉,“這什么意思?”

  蓮沉默了一下,“心魔養成后,宿主全身精氣魂魄亦會隨之離開。”

  兩人繼續前行,越來越多的受害者被發現,有的已經入土,有的化為骸骨曝尸荒野,有的則奄奄一息。

  數量之多,連張奎都有些吃驚。

  也難怪,這種邪術十分隱蔽,普通人可能以為是瘋病,要不是余蓋山愛子心切較真,怕是根本無人發現。

  蓮的臉上此時已經寒冰一塊。

  最終,二人來到了郊外一處廢棄的莊園內,煙氣終于停了下來。

  此處房屋陳舊,院內荒草萋萋,月光下寂靜一片,連蟲兒的鳴叫聲都聽不到。只覺里面隱隱綽綽,似乎有東西隱藏在黑暗中。

  張奎死死盯著主屋,冷笑一聲,從身后抽出大劍。

  “喂,我們都來了,何不現身?”

  一聲蒼老的嘆息響起,

  從那黑暗中緩緩出現一個黑袍書生,蒼白的臉如淤泥般融化,隨后出現了個老僧的模樣。

  蓮如遭雷擊,“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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