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沁瞥了眼身側這位戴著口罩和帽子的高大男生,有些無語。
心說旁邊后面都是座位呢,你不去坐,非要跑來我這兒和我擠著,想干嘛?
不過,雖然腹誹不斷,黎沁還是老老實實地往車窗邊移了位置,把剛才坐的位置讓了出來。
“謝謝啊。”陳放一笑,解下背包放在一旁,直接就坐了下去。
這時,大巴車開進爛路了,車開始顛簸起來,因為陳放的身材比較高大,車位置比較窄,所以兩人難免會有些肢體上的碰撞和接觸。
陳放無所謂,這種事男孩子永遠都不吃虧。
但黎沁卻有些生氣,因為她總感覺這男的在故意朝自己身上壓,但卻敢怒不敢言,只能咬著牙忍了。
“下次我要是再給人讓座位,我就是個大傻子!”黎沁暗暗發誓。
趁著國慶節,在工作上不順的黎沁,從燕京買了機票飛到了黔省,一方面是打算出來散散心,到處走走看看,另一方面是想去九桉鎮見見老同學。
要是早知道這里的路這么爛,她指不定就不會來了。
大巴搖搖晃晃地走了半個多小時,終于在晚上八點之前,抵達了九桉鎮。
由于剛才那段路,陳放對九桉鎮的印象不怎么好,連路都沒修好的地方,怎么可能發達呢?
但事實上卻是,這里街道干凈,房屋整齊,路燈一根接一根照亮了整座城鎮,完全不像是山疙瘩里的鎮子,建設得比蓉城一些郊區的居民點還要好。
“下車了都下車了,拿好自己的隨身物品,別丟東西了。”
車到站了,司機停下車敦促乘客下車。
陳放提著包下了車,將背包重新放在背上,扭頭看了眼從車上下來的黎沁,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有什么事?”黎沁皺著眉,那雙靈動的大眼睛裝滿了警惕之色。
聲音挺好聽啊。
一路上,黎沁都沒搭理過他,似乎很高冷的樣子,現在一聽聲音,他幾乎可以想象到她口罩下的真正容顏是什么樣子了。
“我突然發現你長得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陳放道。
黎沁聞言心里一驚,不會吧,認出我了?
可是,我就只是個十八線的小藝人啊,真的有人認識我么?
狐疑地瞥了眼陳放,黎沁覺得這家伙該不會是故意跟自己搭訕,才這樣說的吧?
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黎沁對他的警惕心就更重了,出門在外,還是在這種偏遠的地區,少和陌生人接觸說話,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無聊。”黎沁哼了一聲,側身繞過陳放便加快腳步離開了。
“挺高冷啊。”陳放輕笑,喃喃著:“要不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非把你撩了,請你吃幾個小時的好吃的不可。”
前來攔住她,只是陳放見獵心喜后心血來潮的一個嘗試,如果能要到聯系方式,加個微信什么的,那最好了,要不到也無所謂。
他此行來九桉鎮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完成日常交易,其他的一切事情,都得延后。
用手機看了看導航,陳放從地圖上沒找到羊渠街的位置,但整個九桉鎮就那么大點,只有幾條街,不難找。
于是,他去旁邊的一家小商店買了瓶水,又買了些紙筆,順帶向老板打聽了一番,便得知了羊渠街的位置。
當陳放找到羊渠街17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8點過10分了。
街邊的路燈還亮著,路上的行人卻很少,17號房屋的門前走廊外也亮著燈,正有幾個小孩子正在那里追來追去,玩著游戲。
既然來了,那最好是在今晚就把交易完成,陳放可不想拖到明天白天,萬一白天人出去了找不到那就白跑一趟了。
只是稍作停頓,陳放便轉身去外面的一家商店買了些薯片和糖果,然后折返回來,邁步走了上去,對三個玩鬧的小孩子問道:“這是誰家?”
“我家,你找哪個?”一個年齡七八歲的男孩兒看了眼陳放,又把目光集中在了他手上提的零食袋上。
“我找你家大人,在家嗎?”陳放從零食袋中取出一袋薯片,遞給他。
小男孩猶豫了下,接過薯片道了一聲謝謝,然后道:“我媽還在后面喂豬,你啥事嘛。”
陳放張耳聽了下,確實聽到了后面傳來不少的豬叫聲,笑了笑道:“有點小事,你爸爸呢?”
小男孩愣了愣,然后耷拉著臉道:“死球了。”
“死了?”陳放眉頭一動,那就對得上了,正準備再繼續問下去的時候,從屋子里沖出來了一個女人。
女人看到陳放皺了下眉,對小男孩道:“東東,發生啥事了?”
“媽,這里有個人說找你有事。”小男孩指了指陳放,手里抱著薯片,眼睛卻還是盯著陳放的零食袋。
“你哪個?找我啥事?”女人警惕地問道。
陳放把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拿了出來,“你好,我是黔省友愛救濟基金會的工作人員,我姓王,我們基金會是專門為幫助那些家里喪失了男性勞動力的貧困戶而成立的。
下午的時候,我在鎮領導那邊做了些訪問,從他們口中得知了你們家的一些情況,就打算過來仔細了解下。”
女人愣了愣:“基金會?啥意思?”
陳放道:“就是,如果你們情況符合的話,我們基金會將在經濟上給予你們援助。”
女人眼前微亮,心想還有這種好事兒?打著不占便宜白不占的心思,趕緊說:
“我們家男人死咯,符合情況,符合情況啊,你看我這孤兒寡母的,都沒啥人幫助,現在過得太惱火了…”
陳放笑了笑,把那袋子零食遞給小男孩,然后拿出紙筆做出一副要記錄的樣子:
“放心,只要情況屬實,我們基金會一定幫助你們,現在我了解下,你們家過世的那位,是幾年前發生的事兒?”
“三年前!”女人連忙回道。
“具體怎么回事,能說說嗎?”
“也沒啥不好說的,這事兒全鎮子的人都知道,唉,那個夭折的是個牌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