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完顏阿魯話,耶律延禧的小心肝都發顫了......亡國之君都沒得當了!
這意味著他要失業了!
現在的場面和后世的HR開人的時候很像,完顏阿魯和完顏阿懶就是負責裁人的,而耶律延禧就是那個被裁掉的亡國之君。
這裁人的事兒其實哪兒都有,耶律延禧自己當“老板”的時候也裁人,但是他怎么也沒想到“亡國之君”這份工作也會有人和他搶......他都躺平了當亡國之君了,怎么還遇到了內卷的事兒呢?
而更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和他搶這份工作的,居然是他的親生女兒耶律余里衍。
這可真是讓他有苦說不出啊!
他的大遼國好好的都亡國好兩年多了,他身為大遼亡國之君也躺平了。本以為能在長白山的山溝溝里躺到七老八十,然后再舒舒服服躺到棺材里去。
可萬沒想到,他突然就失業了......他都50多歲了,這個時候失業可慘了。
哦,雖然他閨女余里衍也給他安排了一份看上去還行的新工作——大遼太上皇!
但是他沒法去復州入職啊!
女真人怎么可能放走他?他可是個帶把的耶律,而且還是嫡系中的嫡系,他要到了復州就能為余里衍制造出有號召力的合法接班人。
因為這個要命的功能,所以他不僅沒辦法去復州入職。而且在丟了亡國之君這份工作后,還有極可能被女真人拖出去殺頭!
畢竟現在距離大遼亡國不是二十五年,而是不到兩年半。而大遼國國祚則延續二百一十八年......所以大遼這個字號在北地還是很有影響力的。
而在大金驟然崛起的過程中,樹敵不少,恩德卻沒怎么立過。除了渤海人是死心塌地跟著大金國走,其余生活在大金治下的契丹人、漢人、奚人,甚至相當多的草原部落,都盼著大遼國可以再蹦達幾下。
在這種情況下,還有造人能力的耶律延禧的存在,就是大金國的隱患啊!
“連,連亡國之君都沒得當......”耶律延禧真的怕了,“那我還能當什么?”
長得胖乎乎,看上去非常和藹的完顏阿懶笑著道:“當什么得看你的表現了!
如果你能勸你閨女離開遼東,回去好好的跟趙楷過日子,那你就能再回長白山去悠游度日了。”
耶律延禧老臉都急得發白了,“如果余里衍不聽我的話怎么辦?”他哭喪著道,“這丫頭可從小就不聽話啊!”
完顏阿魯冷哼一聲:“快吃吧,有的吃就吃點,吃完了好上路!”
“上路?去哪兒?”
耶律延禧的心臟怦怦急跳,都快跳出心臟病了。
完顏阿懶笑吟吟道:“不要怕,不是去陰曹地府,去化成關,皇帝已經在那里和宋國的高太尉對峙了快一個月了。
化成關的地形你也知道,那可是險要之處啊!硬打是很難得手的,所以就只能請你出面了。”
“我出面?”耶律延禧心都快碎了,“我出面管什么用?”
“不止您一人,”蕭仲恭安慰耶律延禧道,“還有宋國出使來的康王趙構......”
這管啥用啊?一個宋朝的親王管啥用?宋國的那個太上官家趙佶是大色狼,生了幾十個兒子,少一個算什么?
耶律延禧聽了蕭仲恭安慰人的話,立馬就有一種大限將至的感覺了。
原本以為自己平平安安活到老的耶律延禧終于知道自己錯了......生在帝王家,又是那個站在最高處的人,哪兒有什么平平安安?只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過得一日是一日啊!
想到這里,耶律延禧脫口就道:“真沒想到,我耶律延禧竟然要和趙佶之子同赴黃泉了…”
耶律延禧還是誤會吳乞買了。
因為吳乞買準備殺掉的人質只有耶律延禧…趙構的命得留著!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吳乞買和趙楷的私下交易進行的還算順利。
雖然趙楷的軍隊還控制著化成關,但是化成關以東的地盤,都已經放給先鋒蒲魯虎了。
而且吳乞買還剛剛得到撻懶的密報,“天價彩禮”的頭期,價值百萬的財貨已經交割完畢…現在她懶正帶著軍隊,押著這一百萬的財貨向平州撤退。
而析津府城已經移交給了郭藥師。
接下去就等趙楷交付天價彩禮中的第二筆…就是在覺華島交割的那二百萬了。
等這二百萬交割完畢,吳乞買和趙楷的交易就比較圓滿了。
雙方的正式和親大概率也會成功。
到那時,趙構應該就能有驚無險的回家去了。
至于耶律延禧,吳乞買則會給他一個終極的解脫......就是殺掉!
因為余里衍的復遼鬧劇給吳乞買提了個醒,遼國現在還吊著口氣,隨時有可能詐尸!
余里衍這個沒把的耶律已經那么難纏了,萬一耶律延禧再弄出個有把的耶律,那多麻煩?
所以為了杜絕后患,還是把耶律延禧殺了吧!
如果趙楷在收回燕山府城后,還不肯干凈利落的從遼東撤兵,那么吳乞買就有公開殺掉耶律延禧的機會了!
否則的話,就讓耶律延禧多活幾個月,然后再找個理由殺掉!
理由總是有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嘛!
而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對里面,大概就是析津府城內的郭藥師要思考的問題了。
殺他的理由有一大堆,但饒他的理由也擺在他的面前,那就是當大遼的忠臣!
這可真是活久見了…郭藥師要當大遼的忠臣,這事兒怎么看都荒唐啊。
“大姐兒,你沒和爹爹開玩笑吧?爹爹怎么可能當大遼的忠臣?”
“怎么不可能?大遼現在又續了一波,正需要身在金營心在遼的忠臣戰出來保衛。爹爹要是站出來了,以后的遼史上一定會說他是忠臣的。”
“遼史?誰要修遼史?”
“官家啊,官家準備修遼史…他打算先支持余里衍復遼,將來再親自滅遼,滅遼后再幫遼國修個史書。”
燕京城內,原本的遼南京留守司衙門內,郭藥師正跟個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內堂當中團團轉。
他兒子郭安國,女兒郭天女都在堂上坐著,兩人沒管郭藥師,而是在互相交換意見。
聽見女兒說出趙楷的打算,郭藥師連團團轉都忘記了,只是轉頭看著女兒。
“你說什么?自己復遼,自己滅遼,再給遼國寫史書?這鬧著玩呢?”
郭安國也道:“是啊,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呢?國家大事,哪有這樣胡鬧的?”
“爹爹,大哥兒,國家大事不怕胡鬧,就怕沒有實力!現在官家拳頭夠硬,銅錢夠多…這就不是胡鬧了!”
郭天女剛讓趙楷抓去的時候,也覺得趙楷喜歡胡鬧。
身為大宋官家,不好好在開封府里瞇著,自己跑出來打仗,怎么不是胡鬧?
但打贏了就不是!
打贏就是李世民,打敗就是隋煬帝嘛!
所以復遼的鬧劇也是這個理兒。
郭天女道:“現在獅子口那邊正日夜趕工,很快就會有城池堡寨可依了…而且官家這些日子還搞出一件守城的利器!”
“利器?”郭安國道,“你說猛火油壇子吧?這玩意兒威力是大,但是太難得了。大官家用得這么猛,怕是早就沒有存貨了吧?”
“不是猛火油壇子,而是炸壺!”
“詐胡?”郭安國一愣,“你打馬吊牌呢?”
“炸鍋的炸,水壺的壺…就是把一種特制的火藥填進銅壺。”郭天女笑道,“威力驚人啊!”
她看著父親郭藥,“爹爹,女兒帶了一個入城,待會兒給您炸一個看看…有炸壺之威,還有遠程梢砲,獅子口一戰,就是爹爹的揚名之役啊!”
趙楷的金手指武器終于準備好了…其實這炸壺并不都他的手筆,也有趙桓的功勞。
在他讓人送到軍前的物資中,不知怎么,就出現了一萬個看著跟個手榴彈有點像的銅皮水壺…
趙楷一看見這玩意兒就想起了擲彈兵!
于是他就命令軍器監火藥作的工匠立即攜帶所有的庫存火硝、硫磺來大名府。
在趙楷的親自指導下,這些工匠很快就學會了提純火硝和硫磺,以及制作顆粒狀火藥。
有了威力不俗的顆粒狀火藥和一萬個手榴彈狀的銅壺,還有可以遠程投彈的配重式梢砲,獅子口一戰絕對有的打!
而獅子口一戰,就余里衍的新遼立字號的一戰。
只要能夠守住,那余里衍這個女皇帝就沒什么荒唐的!
守不住,哪怕耶律延禧來獅子口,都沒有一點用處。
郭天女從懷里摸出了“手榴彈,”望著郭藥師,“爹爹,咱們找個人少點的地方試試看吧…試完了您就會答應女兒的條件了。
因為您到時候就該知道,析津府的城墻在這種炸壺跟前,完全不堪一擊啊!”
郭藥師手頭雖然有一萬多人的軍隊,但是真正能保他一時的,還是燕京城的高墻。
如果城墻擋不住趙楷,那郭藥師就別無選擇,只能跟隨趙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