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靖康九年五月初五,南京應天府龍江水門一帶,那叫一個戒備森嚴啊!
龍江水門建在秦淮河的入江口處。說是水門,其實就是兩座隔著秦淮河向望的炮臺外加一座架在河面上的木橋。兩座炮臺通過木橋連接在一起,既方便兵力調度,又可以更好的在戰時封鎖秦淮河入口,可謂是固若金湯。
不過龍江水門平日里的并不是戒備森嚴的,因為這里也是金陵城水上貿易的咽喉要道,南來北往的商船估舶,只要想進入金陵繁華之地,就必須入龍江門。
所以除了龍江水門兩側的炮臺是禁止閑雜人等出路的軍事禁區之外,龍江水門的木橋,還有木橋以南的秦淮河兩岸,都是人來人往的好地方。其中秦淮河兩岸,還是規模超大的龍江關稅卡的所在。
這里一年到頭這里都是忙碌異常,稅關碼頭上泊滿了等著納稅的商船。碼頭附近,則是食肆酒館鱗次櫛比,每一間都是生意興隆。只要飯點兒一到,里頭就坐滿了等著通關的商人和龍江稅官的官吏們 但是今天的情況卻有點特殊,平日客商云集的碼頭和木橋上,現在一步一崗,全都是身披鐵甲的新軍步卒,其中有半數左右的步卒背著神臂弓,余下的人則手持長槍。而無論是手持神臂弓還是手持長槍的戰士,腰里都掛著短柄的鐵錘,左臂上則都有一張旁牌現在的南宋鐵甲兵雖然達不到“身備三仗”的水準,但還是進步到了“身備兩仗”的水平!
也就是說,所有的鐵甲步兵,都同時掌握了兩種戰法。或是長槍加盾錘,或是神臂弓加盾錘。這支部隊的肉博能力比起宣和之難前的宋軍,那真是強出太多了,甚至不在金賊硬軍和北宋府兵之下了!
另外,弓這種“速射”兵器,已經從南宋步軍的制式裝備中消失了,全部換成了價格昂貴,但是威力十足的神臂弓。完成換裝之后的新軍步軍的箭鏃射速是雖然有所下降,但實際上的火力密度并不比宣和之難前弓弩手最多可達八成的老宋軍差多少。
原因當然是神臂弓手更加強壯清一色都是35歲以下的肌肉男!以及訓練和組織更好肌肉男們不允許帶著家眷入營,所以他們可以四時在營,一日三操,訓練強度可不是老禁軍能比的。而且他們也不會射一波箭就去討錢,他們都是拿著高薪,接受嚴格管理和訓練的職業軍人,素質那是相當之高的。
所以在襲擾高麗、“幫助”琉球、守護占城,以及同安南、真臘、朱羅等國家的戰斗中,南宋軍的木羽箭造成的殺傷大大超過了炸壺和大筒!
現在這支完全由“文官”負責的南宋陸軍,如果集體穿越到宣和之難的時候,絕對能打得冒進的完顏宗望損失慘重!
當然了,這支強大的陸軍也不是沒有短板他們太過昂貴了!
如果不是趙楷在北方為南宋支起了保護傘,還把北方的工商業者一波波的趕到南方,趙桓的南宋根本養不起那么貴的軍隊。
即使以南宋現在的財力,他們的陸師新軍總兵力也只能維持在區區15萬人所以面對人數多達60萬,而且炮步騎工齊全,幾乎沒有短板的北宋陸師,依舊沒有什么勝算。
但也絕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今兒有那么多的鐵甲兵來龍江關這里站崗,就是為了讓遠道而來的趙植使團,還有匯集在龍江碼頭附近看熱鬧的四方客商們知道南宋不僅有強大的水軍、堅固的城池、發達的經濟,還有一支能打的陸師,所有你們北宋還是不要欺負我們南宋了 “快看,金陵王的少年軍來了!”
看熱鬧的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然后所有人都扭頭往通往金陵皇城的西華街的路口看去。
人還沒看到,就聽見鑼聲響亮,馬蹄得得了。隨著“肅靜”的喊聲四先響起,南宋金陵王、應天府尹趙諶和他的3000少年親兵,就浩浩蕩蕩的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了。
這3000少年親兵可不得了,都是趙桓親自從數萬候選的“北地孤兒”中一個個挑選出來的一共選了6000人,在幾年的嚴格訓練和學習的過程中,淘汰了半數,現在只剩下3000人!
這3000親兵全都以軍營為家,以趙桓為父,以朱璉為母,以趙諶為兄。簡直就是趙桓、趙諶父子的鐵衛軍啊!
今年才18歲,生得英姿勃發的趙諶,現在就在一群皇叔和大臣的簇擁下,領著自己的親兵,威風凜凜的駕臨龍江關,迎接遠道而來的十二叔趙植。
而他這一次的任務不僅是迎接叔叔趙植,還得和母后朱璉一起同趙植進行談判因為他的父親趙桓,由于九叔趙構之死而哀傷過度,又一次一病不起了!
唔,這位南宋官家的身體真是個頑強的豆腐渣,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一病不起了可就病來病去不見死!
不僅不死,而且還不妨礙討小老婆,這些年他陸陸續續的又添了二十幾個妃嬪,生了十二個兒子和十四個閨女,生育能力都快趕上宋莊宗了。
不過趙桓的兒子雖多,但是嫡出的就趙諶一個,還是長子,而且他也已經有了兒子!
如果不是北京城的那位三叔,趙諶的地位那可真是無可動搖,躺著就能繼承皇位了。
可他偏偏就有這么一個三叔 而更讓趙諶惱火的是,他的一對活寶爹媽對這個“圖謀不軌、僭越稱帝”的三叔還硬不起來。
他老爹一聽說三叔的使臣要來談判天下歸一的事兒,慫病就發作了。
而他的娘親更氣人,居然認為三叔是正統,老爹應該把皇位讓出去!
老爹皇位怎么能讓出去?讓出去了,他將來怎么辦?
想想就生氣啊!
氣著氣著,趙諶已經到了龍江關碼頭上,周圍響起了一片歡呼之聲。
“恭迎金陵王”
“大王千歲!”
“給大王請安了”
“小的給大王殿下請安了!”
這都是云集在碼頭附近的各地客商們自發的呼聲啊!
這些客商都是非常擁護趙桓、趙諶兩父子的!而且不僅是他們,南宋境內大部分的士紳百姓,都是擁護趙桓、趙諶的。
而趙楷這個驅逐胡虜、收復失地的“暴君”,在南宋這邊根本是不受歡迎的不僅重武輕文,而且還強奪民田,還殺戮士大夫,簡直就是個倒行逆施的暴君啊!
碼頭上人們的呼聲,已經傳到了剛剛靠岸的趙植、趙杞兩兄弟乘坐的客舟上。
這兩兄弟已經換好了各種的袍服趙植穿著的是北宋的官服,利落的窄袖紫色長衣,腰懸三尺長劍,頭戴一頂樸素的烏帽。而趙杞則換上了南宋的文官長服,寬衣大袖,頭戴一頂長翅官帽。
聽見船艙外面傳來的呼聲,趙杞苦苦一笑,對趙植道:“十二哥兒,聽見了嗎?這就是人心啊!”
趙植卻冷笑道:“昔時開封府的人心不是如此嗎?又有何用?還不是靠著三哥的鐵血雷霆,才復了失地?”
趙杞搖搖頭,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了?只好對趙植道:“十二哥,咱們出去吧金陵王馬上就要到了。”
趙植卻動也不動一下,還在椅子上安坐。
趙杞看著他,趙植這才道:“孤是親王,金陵王是郡王。孤的父親是皇帝,金陵王之父是國王。而且孤還是金陵王的叔叔,是長輩,還是官家的天使,金陵王應該上船向孤請安,然后孤再和他一塊兒下船。”
“這”趙杞眉頭大皺,“金陵王名義上只是郡王,但實際上卻是”
趙植一笑:“現在是立規矩的時候了孤家不會再慣著金陵王了!要不然接下去的談判還怎么進行?”
趙楷可不是讓他來南京談什么皇太弟、皇太叔的因為趙楷根本就不承認趙桓的皇位!
所以趙植現在也不能把趙諶當成什么皇位繼承人。
趙杞嘆了口氣,道:“那你在這里等著哥哥我去和金陵王分說,實在不行我再進宮去和大哥、大嫂說吧。”
“什么?十二哥兒真是這么說的?”
金陵皇城,望江閣中,正在養病的趙桓聽見匆匆而來的趙杞說起了“禮儀之爭”的事兒,頓時就從病榻上跳起來了,怒吼著道:“好啊,他也和趙楷一起來欺負朕這個長兄,朕都病成這樣了,他就不能容朕一次?”
在邊上坐著的朱璉瞧見丈夫生龍活虎的模樣,也只能搖頭了,“官家這江山本來就是三哥兒的,咱們謀個江南國主就行了,何苦爭這個名分?真要打起來,咱們打得過三哥兒嗎?”
“什么江南國主?你說什么?”趙桓一聽這個話火就更大了,“李煜什么下場?還有那個小周后”
朱璉被他說的臉頰通紅,小聲道:“官家,你在說什么呢?妾怎么會是小周后?而且太宗皇帝強幸小周后只是民間的傳說”
邊上的趙杞也幫著解釋:“大嫂說得對,三哥怎么可能強幸大嫂?三哥和大嫂從小就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