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墳前,路朝歌看著青煙的震動,眼睛一亮。
很明顯,于她而言,這個名字非比尋常!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路朝歌追問。
下一刻,青煙在墳前消散。
路朝歌的耳畔竟響起了一道聲音。
“我想起來了。”
夜間,路朝歌站于墳前,整個人微微一愣,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這位妖族供奉自從被墨門第三十一代掌門給撿回來后,就一直于墳內閉關。
她不言不語,只以青煙示人。
路朝歌猜測,她是在畫地為牢。
墳內估計有她自己設下的禁制,青煙是她與外界溝通的唯一方式。
對此,他詢問過供奉,供奉給他的答復是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裝作沒聽見。
而此時此刻,他竟然聽到了傳音!
雖然這道聲音有些微弱,但他很確定自己是聽到了。
“剛剛是你在說話?”路朝歌問。
“嗯。”供奉回答。
“你想起你是誰了?”路朝歌朗聲道。
“沒有,但我想起陸離是誰了。”供奉的聲音再次在耳畔響起。
她的聲音很稚嫩,宛若孩童,和小秋一樣,還帶著點孩子氣。
只不過小秋已經被路朝歌同化,頗有孩子王的氣勢,說話雄赳赳氣昂昂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而妖族供奉的聲音則帶著點嬌憨,就是那種你一聽就聽得出來,這人腦子不是很靈光,也就是所謂的——笨小孩。
他一開始就覺得,陸離這個名字,和自家家里的這位供奉很不搭,果然這并非是她的姓名。
她不是陸離,陸離另有其人。
感情我那天和萬年老樹是在牛頭不對馬嘴,講得根本不是一個人!
路朝歌站在墳前,問道:“那陸離是誰?”
供奉的稚嫩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什么?你剛剛在說什么?”
路朝歌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說話聲太輕了,她應該是又沒聽見。
天玄界雖然是修行世界,但有些毛病,也不是靠修行就能治愈的。并非是說修行者道軀與凡人一致,而是…有的毛病偏偏就是因為修行而留下的病根!
有的功法很強,但往往也會有點輕微的副作用。
就好像蔣新言的七情六欲受到了影響一樣。
因此,自家供奉耳朵有問題,路朝歌也是能理解的。
“我說!那陸離到底是誰!”路朝歌大聲道。
“我聽得到,你不用那么大聲。”供奉回復。
路朝歌:“….”
過了片刻,她的聲音再次傳出:“陸離,是青帝的弟子。”
路朝歌聞言,不由虎軀一震。
與此同時,他眉毛微挑,不解道:“青帝座下一共有五名弟子,他們都是第九境之上的大能。這五人的名諱,放在今天也是響當當的。其中,并沒有什么陸離。”
墳內的供奉沉吟了片刻,道:“唔,他應該不在那五人里,他是青帝后來收的關門弟子。”
“你確定?”路朝歌皺眉。
“什么?你剛剛說了什么?”
麻痹,一如既往的難交流啊。
根據路朝歌的知識儲備,他所了解的歷史情況是,青帝的五位弟子都在上古浩劫中喪命,青帝本人也自那場浩劫后銷聲匿跡,應該也是湮沒在了那場驚天浩劫之中。
而在當年,青帝可是響當當的人物,乃是整個天玄界公認的第一人。
他的弟子,怎么可能是籍籍無名之輩?
按理說,沒道理在書冊里都無所記載的。
而基于對萬年古樹與自家供奉的信任,路朝歌并不覺得這個陸離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
因此,他的心中冒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上古浩劫時,青帝是不是沒死!”路朝歌雙眸緊盯著孤墳,目光灼灼。
“沒有。”妖族供奉沒有絲毫的猶豫,瞬間就給出了答復。
聽到這句話后,路朝歌不由得抬頭看天,然后深吸了一口氣。
哪怕是以他的大心臟,都覺得這個消息過于驚天動地!
“所以這個陸離,是青帝在上古浩劫后收的弟子?”路朝歌又問。
“應該是的,有點…唔,有點記不清。”妖族供奉回答道。
路朝歌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居然還聽到了敲腦殼的聲音…
“那你還記得什么,關于陸離,關于青帝。”路朝歌追問。
“我好像與他們呆在一起很久很久,但這些記憶又都很模糊,我只記得一片林子,一片竹林。”供奉開口道。
“什么!”路朝歌忍不住驚呼出聲。
“你與青帝呆在一起過?”路朝歌感到難以置信。
他一直覺得自家這位供奉或許非同一般,但沒想到會這么的不一般。
別的不說,青帝可是上古時期的人物。
那么,這位供奉到底多少歲了?
我們墨門居然還住著一位萬年老妖!?
他這下子倒是明白了,為什么她永遠一副很虛弱的模樣,好似只剩下一口氣,偏偏還能一口氣送走五代墨門掌門。
感情她的壽命和我們不是一個層面的。
“你不會是只龜吧?”路朝歌嘀咕道。
“什么?你剛剛說什么?”耳邊再次傳來聲音。
路朝歌嘴角微微抽搐,沒有繼續這方面的討論,而是無奈道:“你知道這世上有多少片竹林嗎?”
“不知道誒,多少片?”供奉回答,語氣中還有著好奇與求知欲。
路朝歌:“???”
開棺挖墳吧,要不直接挖墳吧?
他深吸一口氣,就當是在與笨小孩溝通,耐心的大聲道:“我的意思是,你記憶中的這片竹林,有沒有什么特征。”
“有的,邊上有條小溪。”供奉又道。
路朝歌:“…..”
算了算了,直接挖墳!還啰嗦個什么勁兒呢!
過了片刻,他耳畔響起了一陣略帶喜悅的聲音。
“唔!我想起來了!竹子是黑色的!”供奉道。
“黑竹,小溪?”路朝歌聞言,瞳孔微縮。
他知道這個地方!
但他不確定他所知道的這個地方,是否就是供奉所言之處。
畢竟黑竹雖然很是稀有,可偌大的天玄界,鬼知道其他地方會不會也存在這樣一片竹林。
他所知道的這處黑竹林,位于劍宗!
相傳,這一片黑竹林,也是劍宗初代劍尊的悟道之地!
關于這些消息,路朝歌在心中默默記下。
與此同時,他的嘴角開始上揚,臉上的表情逐漸拽化,整個人越發自信起來。
自家的妖族供奉,居然是跟著青帝混過的人物。
四舍五入一下,我也是與青帝有關系的人了。
“這才是天選之子應有的待遇。”他于心中道。
只可惜這位妖族供奉記憶缺失的過于嚴重,心智似乎也產生了問題,這導致她的作用直線下滑。
這不,她現在似乎記憶又出現了什么障礙,又開始敲腦殼了。
路朝歌聽著這一陣陣敲腦殼的聲音,他聽聽都覺得疼。
“別敲了別敲了。”他開口道:“把腦袋當木魚呢?”
“喔。”敲頭聲停歇,周圍陷入了寂靜。
路朝歌看向孤墳,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其實吧,不管是青帝,還是陸離,對我來說都是暫時并不相干的人,反倒是你,你想起自己是誰了嗎?”路朝歌大聲問道。
“沒有,我連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供奉的聲音傳出,聲音中還帶著細微的傷感。
一個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的確有點可悲。
而且一想到她很可能活了上萬年,有著漫長的歲月,可偏偏記憶卻一片模糊,這或許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
“那你為什么之前只能冒出青煙,現在卻能傳音了?”路朝歌問道。
“因為禁制好像弱了一點點。”她回答著。
路朝歌點了點頭,或許等到她想起來的越來越多,禁制也便會越來越淡吧。
他從墨戒中取出了血陣,開始提取自己的精血。
今天又是每月一次的獻血日,如今《天玄界》即將內測,他還專門先回宗一趟,一是為了搞清楚陸離是誰,二是為了給她提供精血。
路朝歌是個守信用的人,男子漢大丈夫,一個唾沫一個釘。
而且這次獻血和以往不同了。
這里他能聽到聲音。
血陣扎入指尖,那股虛脫感立馬傳遍全身,這種男人們都很熟悉的感覺,路朝歌也早已習慣了。
——像風來了又去,身體滿了又空。
被血針提取出來的獻血瞬間消失不見,被吸入了墓中。
路朝歌清晰地聽到了吮吸聲,以及那細微的嘴唇舔動嘴角的聲音。
這感覺,有點像是他在地球上聽一些ASMR主播的直播。
“我的精血,味道如何?”他明知故問。
“很好吃。”供奉的聲音中帶著滿足。
路朝歌的身體太乏了,他干脆就盤膝坐在墓前。
看著無字墓碑,他笑著道:“你現在都能開口說話了,不如給你取個名字吧?”
“名字?可我以前也有名字的,我只是想不起來了。”她弱弱開口道:“你們人類是可以有兩個名字的嗎?”
“你不一定要把它當作名字,也可以視為一種稱呼,比如劍宗的劍尊不就是稱呼嗎?”路朝歌道。
在他看來,理解為外號也行。
以前大家沒法交流,如今既然可以正常交流了,有一個固定的稱呼,他覺得能方便不少。
要讓她自己想起名字,鬼知道要到猴年馬月。五代掌門就這樣走了,她不也沒想起來?
“那你有嗎?”她又問。
“那可多了,早年間,別人習慣于稱呼我為靚仔。”路朝歌開口道。
“那取一個吧!”她似乎有些興奮。
路朝歌想了想,她是妖族,而且如今又心智不成熟,想不起事情的時候,似乎又愛發出“wu”這個聲。
“有了!”路朝歌的惡趣味來了。
“不如,你就叫嗷嗚吧。”
(ps: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