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誠連夜跑到了太湖南岸，迫不及待找到了潘文華，要知道，七戰區連戰連捷，可是沒有一仗，是他親自指揮的。
在太湖打垮了日軍第十軍的劉湘，看不上這些小打小鬧。
他不嫌棄，淞滬是大會戰，哪怕一場小勝，也來的太不容易。
天剛亮，就得到一個消息。
日軍第五師團國琦登支隊，第六師團兩個師團的番號，出現在了南京。
飛機，坦克，甚至第六重炮旅團的打火炮掩護下。
在太湖西岸，被川軍打的嚶嚶嬰的谷壽夫，化身一條窮兇極惡的餓狼。
在空中火力的掩護下，比任何一個師團還要亡命。
據說華中方面軍總司令松井石根也親臨南京城下，南京城守軍成了孤軍，被鬼子四面包圍。
委座已經下令撤退。
好多守軍根本沒有收到撤退命令，不知道還可以往哪里撤退。
高級將領跑的跑，躲的躲。
建制極度混亂。
江邊的船只不夠，為爭奪船只，踩踏都是小事故，還擦槍走火，退入城里的部隊如綠頭蒼蠅亂轉，很多部隊不知道是戰是撤，還有部分軍隊，依托城墻，還在頑強抵抗。
形勢危險到極點。
“潘軍團長，甫公讓我全權負責，對鬼子展開襲擾戰。”
“您的意思，怎么打吧？”
“一一九旅，進攻蘇州，你派兩個精銳旅，給我牽制蘇州火車站的守軍，聽說哪里戰壕，暗堡密布，我不求強攻，只要牽制援軍就可以了。”
“沒問題，我讓范明的166師去。”
“還有，無錫也要發起進攻，切斷鬼子從常州，鎮江，帶兵的回援，依托鐵路線，他們火車運兵，只需要幾個小時，你能不能派兩個旅，去把無錫占了，尤其是要切斷鬼子的鐵路，公路線？”
“可以，148師進攻無錫。”
“還有，昆山，日軍從上海出發，依托公路，鐵路線，救援蘇州，也是幾個小時的路程，不管用什么方式，你要把鬼子上海方向的援軍阻擊在昆山以東。”
“我讓馮天魁去，但是我有條件。”
“潘司令請講？”
“晚上發起進攻，我們沒有飛機，白天在平原展開進攻，傷亡不是川軍可以承受的。”
陳誠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發起進攻。
嘆了口氣，還是點了點頭。
將計就計的潘文華，并沒有跟陳誠計較太多。
他倒不是覺得，陳誠是戰區司令長官，國府要員，自己應該聽他的。
只是有些悲哀，哪怕川軍打了這么多好仗。
在國府大員眼中，在中央軍眼中，仿佛就是二等公民，仆從軍的角色。
只剩下一個半大隊的蘇州，儼然成了一一九旅眼中的肥肉。
在南京危亡這個特殊的關頭，不管是拿下蘇州城，還是城里的七千多戰俘，在人家眼中，都不是川軍有資格染指的。
家鄉容不下肉身，他鄉寄托不了靈魂。
為國為家一心付出的川軍，轉戰千里，人生的終點只有一個，跟日本人同歸于盡。
潘文華大度，讓陳誠非常意外，甚至有種指點江山的感覺。
沒有人在背后綁縛著雙手的味道太美妙。
在他看來，七戰區的川軍也就差不多剩下這些勉強為之一戰的隊伍了，全部湊出來了。
堅持夜戰，也是川軍成功的法寶，可圈可點的戰法。
他沒有意見。
可他想不到是，從太湖西岸脫困的日軍第6師團，114師團，在谷壽夫，末松茂治的指揮下，跟吃了春藥一樣。
敗軍之將急于證明自己的能力。
這是松井石根因為迂回計劃的愧疚，最后給他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至少這幾個軍的將領，很明白這個主攻的任務代表什么。
跟前幾天進攻的第3師團，第9師團，第18師團一比，跟吃了過期春藥一樣。
國軍的防線，本來在這幾天里就搖搖欲墜。
堅守南京的第六天，終于在下午的時候，被日軍第六師團，率先攻入城內。
突破后城門以后，第6師團，第114師團，在少壯軍官的帶領下，蜂擁入城。
更悲慘的是，大量守軍，被四面合圍的日軍，堵在了城內。
唐生智一群高級將領，在三天前，12月11日已經離開，連戴笠也在昨天，接到委座電報，奉命撤離。
谷壽夫，末松茂治一點喜悅都沒有。
反而松了一口大氣。至少對得起為天皇效忠的勇士，對得起兩個師團編成地和先輩們用血肉筑城的榮譽。
也許，這是他們兩人作為師團長，在中國征戰最后的榮譽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走到了松井石根的方面軍指揮部，感謝司令官閣下，把率先破城的任務，交給他們。
松井石根可沒有時間見他們。
大日本帝國皇軍，攻占中國的首都，乃是日本軍事歷史上，載入史冊的勝利。
方面軍不僅用明碼，向全世界宣告，甚至不斷的聯系大本營，告訴這仗勝利的消息。
上海，北平，天津，石家莊，太原，華北，整個東北，乃至于日本的日軍。
歡呼著走上街頭。
無數的官兵聚攏在一起，歡唱著日軍的軍歌，拿出日本的清酒，一邊碰杯歡慶，一邊看著無數士兵在街上，在城頭揮舞著旭日旗。
甚至進城的日軍，毫不在意南京城里的零星抵抗，潑灑汽油，點燃了民房，燃起慶祝的焰火。
而這時候的周小山，已經進入上海了，他不僅跟直屬連三排和在上海做醫藥貿易的彭化安在一起。
在他面前的，還有船運大王虞洽卿。
本來是彭化安求見，有急事找他商量，虞洽卿看見周小山出現在自己面前，特別詫異。
兩人剛坐下，上海日本人就把歡呼的聲音，響徹了上海，甚至鳴響了禮炮。
在虞洽卿辦公室的幾個人，好一會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
郁悶的虞洽卿把手里的茶杯都扔出去了。
周小山無奈搖了搖頭。
“小山，我不是聽說，你在太湖打仗嗎？七戰區連戰連捷，你肯定無事不登三寶殿，遇到什么困難盡管說，只要我能辦到，我這里一時間沒這么多錢，這十萬你拿去，給我好好的打日本鬼子。”
聽見虞洽卿這么說，周小山知道自己來對了。
“虞老板，不是錢事，但是比錢重要，你是跑河運的，碼頭熟悉。我要人，今晚我們想突襲火車站和碼頭，你能給我準備多少？要保密。”
“五千搬運夠嗎？’
“我只有一晚上時間，越多越好。”
“可是，張嘯林有個徒弟，叫肖戴余的，一直在幫他181號賭場管事，日本人鬼子打來以后，接管了黃金榮，杜月笙他們隱退以后的地下世界，組織了好多碼頭搬運工，徹夜點燈，都在幫日本人運輸物資。”
